第51章 新家
秦左一手牵着北北，一手拖着行李箱，步入了那家名为老郑馄饨的小店。
店内依旧飘散着那令人怀念的香气，还有那位总是笑意盈盈的老板娘。
“哎哟小伙子，好久没见到你了，那个小帅哥今天没跟你一起来啊？”郑婶一见秦左就眉开眼笑。
“嗯，他…没来。”秦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郑婶，麻烦来两碗馄饨，一碗不放香菜……”话音刚落，秦左顿住了。
不放香菜的一直是晟煜，他只是习惯了说这句话。
算了……
他有太多的习惯都跟晟煜有关，看来也没那么容易改变。
片刻后，郑婶将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边忙边和秦左闲聊。
她的目光落在北北身上，好奇地问：“哟，这孩子是谁家的？长得真俊。”
秦左微笑道：“他是我弟弟，北北。”
郑婶显得有些惊讶：“你弟弟这么小啊？”
她的目光又扫过他们携带的行李，关心地问了一句。
秦左就坦诚相告，说他爸妈已经去世，他们兄弟俩无家可归，正在找住处。
郑婶一听，寻思了一会儿说：“我们楼上刚好有间房子出租，租金也不贵，就是房子比较老旧，地方也不大，你要是不嫌弃，等我忙完了就带你们去瞧瞧。”
“好，那就麻烦郑婶了。”秦左万分感激。
他不在乎环境，他现在只想赶快有个落脚的地方，而且租金还得是他能承受的。
毕竟，华州的房价高得让人望而却步，租房是他最大的难题。
而且除了华州大学和晟家老宅，市井巷是他在这座城市中唯一熟悉的地方。
郑婶说的房子，就是建在市井巷两侧胡同里的那些老楼。
这些楼里住着来自天南海北的租客，鱼龙混杂，环境肮脏不堪。
郑婶住的那栋楼还算好的，除了房子看起来比较破旧，其他倒没什么。
她楼上那户人家刚刚搬走，门大敞四开着，里面空无一物。
郑婶：“你自己到处看看吧，觉得合适，我就带你去找房东。”
这房子的确不大，只有一个房间，一个小厨房，和一个狭窄的卫生间。
不过因为是顶楼，还带了一个小小的阁楼。
秦左心里已经很满意，好歹他们算是有家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设想如何利用这些空间，他会把阁楼变成北北的小卧室，他自己就睡在下面的客厅里。
秦左蹲下身问北北：“北北喜欢这里吗？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
北北点了点头：“哥哥住这里，北北也住这里。”
郑婶带他们去见房东，房东一开口就要1500，押一付一。
这个价格在秦左心里已经是超乎想象的便宜，而且只需要月付，能减轻他不少压力。
秦左正想答应，郑婶跟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郑婶对房东说：“哎哟我说老张，你可别欺负小孩啊，你这一向不都是1200吗？怎么到他这就1500了？”
房东是个老实人，和郑婶也算是老相识了，他嘿嘿一笑说：“郑婶，这物价早几年不就涨了吗，别的地方早就没有这个房价了，再说我这就涨300也不多啊。”
郑婶把房东拉到一边，小声说：“哎呀，你就卖我个面子嘛，这俩孩子爸妈都不在了，年纪轻轻在外面生活不容易，你也不差那点钱，可怜可怜他们，回头我请你吃馄饨。”
“呃…哎，那行吧，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怕我再不答应，你都不让我去吃馄饨了。”房东哈哈大笑起来，按郑婶说的价格跟秦左签了租约。
秦左把新家打扫了一番，又在市井巷的一个二手家具店购置了几样简单的家具，北北睡床垫，他睡沙发床，还有个可以当餐桌用的小茶几。
折腾完之后，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床上，环顾着这间小房子，总算是有了家的模样。
次日，秦左把北北送去馄饨店，请郑婶帮忙看一下。
秦左本来不想麻烦郑婶，可是他有很多事要去做，不方便带着北北，在给北北找到幼儿园之前，只能先把他交给郑婶。
秦左来到华州大学，再回到这个地方，真是百感交集。
他还记得第一次踏入这里时的心情，还记得第一天在这里遇见晟煜时的心动，记得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可是一切恍如隔世。
他原以为自己对这所学校已无可留恋，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竟如此难过。
秦左沿着熟悉的校道，缓缓走到教务处，办好了休学手续，又回宿舍取走自己留在那的东西。
他专门挑了室友都去上课的时间才敢回宿舍，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他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又想起他和晟煜在这里经历过的种种，心痛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
这段日子他太忙太累了，以致于他忘记了他心上那块无法愈合的裂痕，像是随时会复发的陈年旧疾，带给他一次次锥心刺骨的疼痛。
秦左匆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刚要转身离开，就瞥见了床头那只被遗忘的小兔子。
是晟煜送他的那只穿着背带裤的兔子。
他看着它，眼角不觉一片湿润，他把它塞进了包里。
世界的两端，他和晟煜就像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晟煜看着手机相册里秦左的照片，照片上秦左穿着背带裤，怀里抱着一只穿着同款背带裤的兔子。
那时候，晟煜非逼着秦左换上背带裤，跟兔宝宝来张合影。
秦左拗不过他，一边嘲笑他这是什么恶趣味，一边不情不愿地换上背带裤。
可是抱着兔子拍照时，却笑得格外灿烂。
晟煜对着照片笑了，照片里的人是他想要终其一生去守护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成为两条平行线，就算真的是平行线，只要这份感情走的足够远，也终有一天会在地球的极点相遇。
无论如何，他不会放弃。
这一生，他只要他。
可是他所托非人，朋友找的那个不靠谱的私家侦探，过了很久才带给他一句话：“秦左已经搬家，下落不明。”
晟煜气得要命，下落不明？
就是因为下落不明才让他去找啊，找了半天，还是只给他一句下落不明。
眼看着就到了圣诞假期，晟煜决定偷偷回国。
他没有回华州，而是去了海川。
同样是十二月，此时的海川却依然温暖如春。
晟煜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走在海边，海水温柔地没过他挽起裤腿的双脚。
那份温柔，像极了他思念的那个人，那个人曾温柔地对他笑，温柔地轻抚他的脸庞，温柔地爱着他。
他终于来到了他的城市，却失去了他的下落。
晟煜按照那个不靠谱私家侦探给的地址，去了秦左曾经的家。
那栋房子早已换了业主。
晟煜拿着秦左的照片，向周围的人打探。
正好遇见一个买菜回来的阿姨，阿姨看看照片说：“你找他呀，哎呀，他们家早就搬走了。”
“您知道他搬哪去了吗？”晟煜问。
“那我可不知道。”阿姨摇摇头，又同情地说，“哎，那孩子可怜啊，家破人亡的。听说他爸死了，还欠了好多钱，人家法院来把他们家房子封了，他才搬走的。”
家破人亡……晟煜倒吸一口气，胸口闷到发慌。
秦左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又在哪里，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秦左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不在他的身边，甚至还和他断了联系。
晟煜，你真他妈是个混蛋。
他在心里狠狠骂自己，却于事无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继续盲目地寻找，可是海川那么大，他又该去哪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