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情泪
那一处的肌肤明显有些暗沉,虽然已经抹了一层厚厚的粉,但仔细瞧还是看得出瑕疵的。
像花玉蛟这种靠美色吃饭的职业,自然是十分在乎外貌。
只是,他这般问自己,难道,这是小火焰喷的黑雾。
这小火焰喷的黑雾,虽然杀伤力并不大,但把一切变黑变丑,那只是分分钟钟的事。
当初,在西坪村,为此也闯了不少的祸,一天天的鸡飞蛋打,被村里的人,拿着扫把满村追着打。
想清除黑灰的痕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待在不见光的地方,一周后,便可自动清除。
“木姑娘,如果,不管这黑斑,又会怎样?”兰香打破了木一夕的沉默。
“那,黑斑会越来越大。”
木一夕清晰记得,那年西坪村一个个犹如黑鬼,连唇色都都是黑的,夜里出门么,都见不到人,只见一套套衣袍带着一个个灯笼到处飘荡。
那时候,大家夜里都不愿出门,如若真要出门,也不敢轻易开口,那一张口,就看见一个上牙下牙咬合着,让人瘆的慌。
“以你知见,避光七日,是任何的光都不可以,包括萤火都不可以吗?”花玉蛟蹙眉道。
花玉蛟在天上人间做门面生意,把人关小黑屋,那不是断人财路,等同谋财害命,难怪他不悦,她便接着说道,“还有一法子。”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泡浴。
当然,也不是纯然的用温水泡。
一分天山的雪水,一分花间的露水,一分青松的雾气,一分谷雨那日的雨水,一分千年冰川的冰水,还有一分至纯至爱的泪水。
这七样融合在一起,做成的七洁水,只要倒一滴在水中,那水便可逐黑气。
这七样东西,要是一同聚齐,确实是要费上一段时日,但巧的是,她师父早就为她备齐了这七洁水六样,唯独差一分至纯至爱的泪水。
“至纯至爱的泪水?这要去哪里寻?”屋里的人各怀心思,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木一夕最是明白,至纯至爱的泪水的难得可贵。
在他们西坪村虽真情实意常有,可若要找彼此都是唯一,可以为彼此牺牲自己的一切的恋爱脑,却几乎找不到。
后来,村里来了一对私奔的外乡人,才做出了第一瓶七洁水。
花玉蛟,此生从未怕过麻烦,他最怕的是无聊的日子。
若是把他关进小黑屋七日,那岂不是把他无聊死,再说,他也是天上人间的半个老板,把天上人间罩住七日,他的损失有多大。
那在欢喜城,这座充满暴力、色欲、贪念,纸醉金迷的地方,会有真心真意,彼此相爱的苦命鸳鸯吗?
好像真的就有这么一对璧人。
“小曼?”他端起茶碗,低头朝浮在碗面的茶叶,吹了吹,然后轻轻啜了一口。
“你找到人?”这欢喜城居然还有真心之人,木一夕倒是想去见上一面。
“大概是吧。”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可表情却无比笃定。
兰香听着他俩的对话,猜出花玉蛟必是找到人了,于是放下心来,自己那弟弟有多爱他那张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于是便笑道,“我去备饭,今日可有想吃的。”
“阿姐的做的可好吃了,比天上人间的都好。”花玉蛟谄媚一笑,媚眼如丝,果真娇态浑然天成,惹人怜爱。
天上人间?
木一夕突然想起,加害她的小哑巴还在天上人间,也不知当时是小哑巴要杀她,还是小妖丹要杀她。
如果是小妖丹要取她性命,那她现在岂不是,把两个冤家安在自己的头顶。
不知那小哑巴的身体怎么样了,还可不可以用,若还能用,还是把小妖丹送回去。
于是,她便问道,“花公子,天上人间那小哑巴还好吗?”
“这个要问你养的那团火灵。”
筑晶馆远离闹市,深夜是一片寂静。
在地底的密室中,摆一张冰棺里,冰棺里躺着一位男子,他眼睛蒙着一块白布,脸色惨白,没有一丝活气。
一位身着大红衣袍的女子,趴在冰棺上,不停的呜咽。
“小曼,莫要伤了身子。”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拿着一块手帕,轻轻的擦拭她脸上的泪花。
“你不要给我假惺惺,你说过,我可以报仇的,可是为什么用要阻拦我,为什么,为什么?”
顾小曼怒目圆睁,朝那男子吼道。
她的夫,为了与她相守,放弃了司徒家主的地位、名利、财富,甚至最终为他失去生命。
可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你为何要这么急,她挺好玩的,让她陪我玩几日,等我腻了,她自然任由你处置。”那男子缓缓收起手中的手帕,风轻云淡般的弯了弯嘴角。
“馆长,你言而无信,当初你可是答应我会救我夫君,可为什么,一年又一年,整整十年了,我夫君还是老样子,他到底会不会醒过来。”小曼继续质问道。
“这个,我还不确定。”他将手帕放进宽大的衣袖。
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小曼,她冲向那男子,“骗子,骗子,我都那么听你话,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明明说他还有一线生机的。”
“一线生机,他不是已经活了十年。”那白衣男子笑道。
她拉住那男子的衣袍,“你让他行尸走肉的活着,跟死有什么区别。”
“这些年,我做尽坏事,只为你当初告诉我,只要十年,只要凑够一千零一人的献祭,你就可以复活他的。”
“谁让他运气不好,只差一个人就可以了。”那男子轻轻一弹,甩开顾小曼抓住他衣袍的手,“她,先不要动她,懂吗?”
那话是在威胁她,可她现在还有什么好怕了,她苟延残喘的活了这些年,就是为了一件事,为了复活她的夫君。
如今复活无望,她只剩下报仇这条路了。
等她报完仇,她就可以放心的和她夫君团聚。
她跌跌撞撞走向冰棺,继续抚摸着冰棺,“夫君,对不起,对不起,小曼的手脏了,可心还是干净的,你不要怪我,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
她的夫君,清风明月般的人物,连只蚂蚁都没伤害过。
如今,却因为她的执着,成为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吃人怪物。
“夫君,所有的坏事都是小曼做的,将来要下地狱,小曼去就行了,夫君,你不要恨小曼好不好,小曼,很快,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几乎要淹没冰棺。
“都三更了,你该回去了。”那男子温柔的说着,却是在下冰冷的逐客令。
她擦干眼泪,好像下了什么决心,深情的看了冰棺中男子一眼,便转身离去。
随着她的离去,那块沾满泪水的手帕,从那男子从袖口中掏出。
那是一块冰丝凝珠蛟帕,他抬手将那些泪珠凝聚到一起,小心翼翼的倒入瓶子里。
他那玉葱般的小指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