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些历史终究难以改变
王衍闻言大喜。
有了这个身份，自己这一号杂牌军，算是在大汉中央军中成功挂靠。
师出有名。
卢植接着下命令：
“玄德，今贼已被围，我予你一千人马，你再引本部兵马，前去颖川打探消息，与皇甫嵩、朱儁约期围捕。”
言罢，他便挥退众人，而独独留下王衍。
刘备领命，带着关羽与张飞引军而去，临出帐时望着王衍的身影，神色复杂。
“昔日我不过是先生的记名弟子，始终不曾入得他眼，今率军来投才得看重，没想到这王衍初来乍到，轻而易举就得先生赏识。”
“他究竟是何许人？”
众人退去。
卢植见王衍对自己如此敬重，且出身名门，爱才心切。
“子文以读书人自居，可都读了哪些经史？”
王衍闻言大喜，这是要教授自己学问！
但他转念就从欣喜中冷静下来，心中十分担忧。
历史上，也正是因为卢植眼下的围而不打，才给了黄门左丰向汉灵帝进献谗言构陷他的机会。
“将军，学生此刻有一桩紧要事情需要立即禀明！”
“这围点打援之计对平叛来说自然稳妥，但对将军自身却是凶险至极，恐怕将军会遭到别有用心的小人算计！”
卢植不以为意，一身浩然正气沉声道：“公道自在人心。”
这下可把王衍给整急眼了，他脱口而出道：“将军，一定要提防陛下派来的监察黄门！”
卢植见王衍神色有异，疑惑道：“你是说左丰？他昨日还曾向我索贿。”
王衍闻言大惊，“左丰已经来过了？”
“将军是如何应对的？”
卢植面带愠怒，“如今军粮尚缺，安有余钱奉承于他？被我给打发走了。”
王衍闻言心中猛地一沉，自己竟然来晚了！
眼前的卢植即将面临他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那黄门左丰心中生恨，回去必然向灵帝诽谤卢植高垒不战，惰慢军心。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卢植即将会被朝廷问罪，此地战事将会由董卓全权代理，而董卓却又会将卢植所取得的优势给全盘打崩。
北方平乱战事的一手好牌，将在董匹夫手中打的稀巴烂，直到皇甫嵩来收拾残局。
“不行，我必须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此时此刻，王衍神色严肃无比，对卢植拱手行礼。
“将军，学生与你虽是初次见面，但有些肺腑之言，不得不讲，还请勿怪。”
卢植微微讶异，见王衍神色严肃，随即正色道：“子文，请讲！”
王衍周身散发狠辣之意，抱拳沉声道：“眼下先生已经大祸临头，恳请准允学生暗中前去劫杀那黄门左丰！”
卢植闻言震惊莫名，不由重新打量王衍。
“我正担心那宦官回去会对我不利，只是这劫杀之举手段未免太过狠辣，简直形同谋逆。”
“出身名门自然知道交浅不可言深，看来是诚心待我。”
“此子天资聪颖又杀伐果断，不知比刘玄德与公孙瓒如何？”
卢植移步到大帐门口，望着帘外晦暗莫名的天色，轻叹道：
“子文的好意，我心领了。”
“此间的凶险，我又岂能不知？此劫我已有预感，子文前途无量，切不因我给人留下贻害无穷的把柄。”
悲剧就在眼下一点点发生，王衍渐渐有种无力感。
卢植转过身来，面带微笑。
“子文有所不知，其实无论我允不允那左丰索贿的钱财，都免不了受其诬陷。”
王衍不解，“将军，可是与他有怨？”
卢植摇头，“非也，一切只因外戚何进将军与十常侍之争。”
“如今我得陛下看重，又手握重兵，平叛之后便会位极人臣，已经成为他们双方争相拉拢的对象。”
“左丰索贿，只是受张让指使借机试探，看我卢植在这一场权利争斗之中，究竟会站在哪一方？”
王衍闻言心中一震，虽身处千里之外，仍旧感受到洛阳朝堂明争暗斗的波云诡谲。
原来卢植已经明白一切。
他只是不想站队。
一边是向士族靠拢的靠着何皇后起家的外戚屠户何进，一边是给灵帝办事却拥有极大权欲的宦官十常侍，无论是哪边都入不了卢植的眼。
“他们只看到我的位高权重，但不知道我想做的，不过是安民，平乱，修史，研经而已。”
卢植此言落在王衍耳中，让他不胜唏嘘。
秉性使然，若是卢植肯妥协，生出些野心。
洛阳的朝堂，哪里轮得到老匹夫董卓撒野，又哪里轮的着袁绍和曹操这些小辈耍弄？
但倘若他妥协，他也就不是“三国时期的唯一完人”。
“大儒名士的操守，大抵不过如此吧。”
王衍随即释然，有些历史终究难以改变。
看来诛灭张角，需要自己再做准备，而且徐徐图之。
眼下自己打不过，卢植也不让打，需要继续再蛰伏一下，因为后面主持北方战事的董卓很快会被张角打崩。
那时才是自己出手的最佳时机。
那接下来怎么做？
当然是招兵，练兵，屯粮，搞发育，对冀州的名人能士割一茬韭菜，同时还要为自己日后入洛阳朝中铺路。
“先结交卢植，然后再去把赵云弄到手再说。”
念及此处，王衍神色庄重，朝卢植深深一礼，诚挚地说道：
“将军的品格与学识皆为学生所敬仰，若蒙不弃，衍愿拜将军为师，跟随将军学习兵法、经史，以及那安民治世之道。”
卢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扶起王衍，缓缓道：“子文，你出身名门，又天资聪颖，我能有你这样的学生，实乃幸事，但，拜师之事非同小可，你可曾深思熟虑？”
王衍眼中带着坚定与执着，“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卢植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你这个学生，希望你能够勤奋学习，不负我望。”
王衍闻言大喜，再次深深一礼。
在大汉的土地上，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你爷爷是干什么的，官居何品，你爹是干什么的，岁禄几石，这些基本就决定了你一生的命运。
除去血统和出身，拜师名士，是一条晋升的捷径。
多少人挤破头皮想拜在卢植门下而不可得。
拜卢植为师不仅可以求学，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能够帮助王衍提升声望和地位。
有卢植这位大儒老师的加持，本就士族出身的王衍，日后入得洛阳朝堂，可谓锦上添花。
“先生，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讲。”
“学生想继续游说各地，劝说那些被张角蒙蔽的百姓迷途知返，同时继续收降黄巾流军，削弱张角在冀州之地的势力。”
卢植闻听王衍想要单干，微微意外，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拜得名师，却又不肯依附，一心孤勇独行，这般志气，已经远超我的其他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