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145
2021年, 第二层梦境中。
面对沈寻的急切追问，楚溪坦然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沈寻诧异说。
楚溪点头，道：“是, 我不知道。虽然，那天站出来搅乱仪式的两人, 其外表是我熟知的牧羊人之一, 但我却很清楚, 他们的内里一定被换掉了……他们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牧羊人，而是两个我之前从未见过的人。”
“这样吗……”沈寻皱起眉来。
四年前的那场仪式，其参与者全都自焚而亡，并且连灵魂都没有留下，而唯一留下灵魂的当事人楚溪，却完全不知道那两个搅乱仪式的人内芯身份为何……难道说，这条线索在这里就彻底断裂了吗？
虽然到了现在，新星小区的“自焚”之谜与“凶案”之谜都已经解开大半, 沈寻已经明白了这里一切的古怪, 全都是因为被复苏会的某位主选做了区的缘故，换而言之沈寻在第二层梦境的探索进度条已经达到了95。
但憋着这最后5的进度条、在只差临门一脚时不踏过去, 沈寻怎么想怎么难受。
“还有别的线索吗？”沈寻不死心，憋着气想要填满进度条最后的5。
楚溪想了想, 诚实道：“我对那两人的了解并不多，但我记得主大人在面对那两位捣乱者的时候, 很生气地说了一句话，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沈寻一喜：“什么话？”
“她说——”
·
2017年，新星小区。
伪装成复苏会高层的章飞扬与沈云起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广场。
远远的，两人就看到了被绑在祭台上的一人一鬼——周铭与楚溪。
而在数小时前，当两人还在梦境里折腾的时候, 这里被绑住的一人一鬼，却是楚溪与章飞扬。
沈云起微微抬头，看着祭台上如亡命鸳鸯的人与鬼，心情复杂。
“原来真的有个情人啊……”他小声嘀咕。
还以为梦境里的那群家伙是脑残上头了，这才会一口咬死章飞扬跟楚溪有什么不太纯洁的男女关系，现在一看，感情章飞扬这小子只是个给人顶锅的。
章飞扬注意到沈云起的视线，回头狐疑瞥他一眼：“干什么？”
沈云起面不改色，温温柔柔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一会儿动手的话，要怎么安排才好，小飞，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章飞扬下意识露出了嫌恶表情，显然是多年绿茶经验让他明白这种白莲花的内里往往全是黑心肝。
对章飞扬来说，绿茶只是爱好，而如今他要面对的那家伙却跟他的过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他只是稍稍想想就忍不住火冒三丈，因此这会儿他完全没有跟沈云起对演的兴致。
“有话直说，等你说完我会考虑要不要按照你说的做。”章飞扬面无表情，直白说道。
沈云起也不生气，依然是温温柔柔地将自己的计划向章飞扬说出。
章飞扬越听越感到不对劲：“我打前锋你救人，我去拼命你支援？感情什么危险都被我抗了？你怎么想那么美呢？！”
沈云起淡淡笑道：“我还以为这是你所期盼的……那么我们两人换个位置，由我牵制主，你来破坏仪式，怎么样？”
章飞扬：“……”
章飞扬沉默了。
因为这黑心肝该死地说对了。
——他绝不会把与章静姝决战的机会拱手让人！
他要亲手击败自己的所有梦魇，无论是章静姝也好，还是贺行之也好，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是——面前这家伙怎么会知道？
是猜测？是试探？难不成——是预知？
“你到底是谁？”再一次的，章飞扬问着。
而再一次的，沈云起微笑回答：“一个与你暂时同行的命运之人。”
呵，神棍。
章飞扬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沈云起面色如常，好声好气道：“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
章飞扬冷冷道：“就按你说的做。”
顿了顿，章飞扬补充道：“不过我奉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要以为拖着仪式不解决就可以杀了我。”他狞笑一声，“如邪神真的被召唤出来了，我会不会死不一定，但你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沈云起淡淡一笑：“很好，那就按照计划行事吧。”
18:26
随着天边的昏黄越来越浓，原本笼罩在烈日下的广场也开始变得半明半暗。明亮的地方依旧明亮干燥，阴暗的地方却莫名潮湿起来，就好像光与暗将这个小区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面。
这一刻，祭台上，有一个同样身穿黑袍的男人从远处徐徐走来，不紧不慢地登场，而从他身上的气势以及在场众人对他投去的敬畏目光可以看出，他应该就是在场众人地位最高的那个。
——复苏会主！
这位缓缓而来的主没有如其它的徒那样，用兜帽将自己的面貌遮掩，因此沈云起和章飞扬一眼就能看出，如今登上祭台的人并不是章静姝，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但无论是沈云起也好章飞扬也好，都不会错认这人的身份。
这个男人，必然就是章静姝！
是章静姝借用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与肉身，现身人前，而这个男人自身的灵魂，恐怕早就被章静姝抹去了。
沈云起无声叹息，章飞扬冷冷一笑。
祭台上，主站在了楚溪与周铭面前，神色不悲不喜，既没有被楚溪背叛后的愤怒，也没有抓获敌人的喜悦。
“他”平静又暗藏疯狂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过二人，而后就望向天边的昏黄，静静注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很快时钟就过了19时。
19:19
在光与暗恰好将广场一分为二的那一刻，主挥袖，正式开始了吟诵。
[醒来吧，醒来吧……]
[群星归位之时已至……]
[末日到来，封印损毁……]
[最伟大的主宰啊，请降临此地吧！]
冥冥之中，在场的众人都能感到一扇又一扇如同通往地狱的门在小区各方位开启了。
无形的力量与氛围笼罩此地，将暗处压得更暗，将亮处映得更亮。
就如同众人在梦中看过的那样，一旁的居民楼天台上，无形的书本浮起，迅速翻页，而在天空上，一只如同巨眼的漩涡正缓缓成型。
章飞扬不敢去看那位主，唯恐自己的目光泄漏了自己的气息与心中憎恶，而在他身旁，沈云起却不闪不避，冷眼注视着这一切，身体蓄势待发，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祭台上，主的祈祷词已经逐渐露出峥嵘，而头顶那个如同巨眼一样的漩涡，其核心处也逐渐显露出门扇形状。
[过去在他，现在在他，未来亦在他，因为万物皆在犹格·索托斯……]
[透过彼之气味，世人偶尔可知彼等近了。而却无人得知彼等之貌。吾等可知彼等之人类子孙之貌，而彼之子孙亦有诸多不同之貌……]
[犹格·索托斯即是门之匙，凭借此门无数空间在此汇聚……]
喃喃的低语如同浪潮，层层叠叠，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天空中，那扇模糊虚拟的门也似乎有了异动，不但如心脏般跳动起来，就连门扇后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重重拍击，即将破门而出！
砰！
砰！
砰！
一声重过一声，每一声响起，都像是拍在广场上众人的心脏上，令人头昏眼花，气息不畅。
而与此同时，随着那恐怖的拍门声响起，仪式场与祭台上的众人也变得越发虚弱起来——当然，仪式场内的徒只是力量有衰弱，而祭台上的人与鬼却是连其存在都在被逐步抽空！
血与黑的天空下，周铭瘫坐祭台，仰望天空的脸上有绝望，也有最后的一分释然。
他第一次伸手握住了楚溪的手，将这段缘分在此刻画上残缺的句号。
“楚小姐，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这一刻，所有的事都不在重要，唯有那份难以遗忘的心情熠熠生辉。
“我好后悔……我一直在想，如那一天……如你出事的那一天我也来了……就好了……”
“我好想救你……哪怕是我死了都没关系，我好想救你……”
“对不起……我竟然没能救你……”
楚溪垂下头，已然是泣不成声。
她看着自己逐渐虚无的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蓝宝石手链，在身后恋人一无所知的时候做下了最后决定。
祭台下。
章飞扬哪怕再沉得住气、对自己的力量再有信心，却也在这样的暴风与阴影中越来越忐忑不安。
他数次按捺不住，想要动手，却又数次被沈云起用力按住。
“还不是时候。”
沈云起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再等一等！”
章飞扬咬牙切齿：“等？你还要等？！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云起死死盯着祭台上的主，双目中隐有金光闪烁，心中暗暗计算着对方的力量运行轨迹。
而就当耳畔的低语达到最高，而天空那扇恐怖的门也被里头未知的恐惧慢慢推开时，沈云起暴喝出声：“动手！”
蓦然间，沈云起与章飞扬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电射。
沈云起的目标是在场的所有的邪徒，而章飞扬的目标却直至祭台最高处的主！
这一刻，章飞扬双目中有如同恶魔的红芒流动，声音中蕴藏着无数年来的恐惧与憎恨，一拳击向主，拳面在这一刻几乎打出了音爆声。
轰！！！
猝不及防下，主翻滚着出了祭台，重重倒进居民楼内，撞塌三层高楼后才用脚在地面拉出鸿沟，勉强停下。
天空，原本开启的大门轰然关上，其后隐约传来了不可知物的愤怒咆哮。
地上，有规则之力加持的沈云起冲入遭受反噬的徒之中，就如同狼入羊群，只是几个起落间，就放倒了一大片！
形势急转直下！
但这位主却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手下，只向仪式场上随意一瞥就收回目光，定定看向满脸杀气的章飞扬。
“原来是你。”主像是叹息，又像是赞叹，“原来这年来，你躲进了光明会……难怪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愧是我的儿子！”
——儿子？！你有脸提“儿子”？！
这一瞬间，章飞扬眼珠红得几欲滴血。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回来啦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更新不熬夜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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