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115
沈寻不知道中年男叫什么名字, 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但沈寻也不是很敢问，只能一边清点自己的卡牌, 一边做好开boss的准备。
之后，在沈寻跟着中年男路过女鬼曾经站过的路灯时, 中年男鼻腔愤恨喷气，眼珠又一次诡异转动了起来, 好像是在寻找女鬼的身影, 又好像他只是单纯的眼珠灵活。
“渎神者……可耻的异端……”
中年男又一次咬牙说起了这样的话。
“主教大人赐予了她新的生命, 但她却与异教徒勾搭不清……”
“她怎么敢……”
“她亵渎了神灵, 辜负了主教大人的好意……”
“她该死, 该死……”
中年男人的咕哝就像是一个个恶毒的诅咒, 令人毛骨悚然。
沈寻听着感觉有些不对：什么叫做主教大人赋予了女鬼“新的生命”？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那女鬼只是鬼魂, 一种信息态生命而已, 而信息态生命则是人类死后概率转化的一种现象, 就跟打雷下雨一样, 属于自然现象之一, 这跟“主教大人”有什么关系？又哪里算是“新的生命”？
还是说它有着其他含义？
沈寻想要发问，但又明白自己不能明着问，于是他旁敲侧击道：“什么异教徒？是谁？”
果然，沈寻只是轻轻一点，这个早就心怀怨愤的中年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合盘托出。而在中年男人的不断抱怨下，沈寻拼凑出了一个近乎惊悚的答案——
原来, 这整个新星小区都是“主教大人”布教的教区，凡是住在这个小区的人，或多或少、或主动或被动，无一例外地全都听过“主教”的传教！
一般来说, 这样隐晦传播教义的行为并不会造成什么灾难性后果，毕竟在这样信息大爆炸且物欲横流的时代，想要对一个正常人成功洗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但偏偏这位“主教”十分邪门，凡是听过她传教的人，都必定会被她种下“种子”，而被种下“种子”的人只要还住在新星小区里，这颗“种子”就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生根发芽，直到彻底长成。
当“种子”彻底长成后，这个人会怎么样——比如说到底是会变成死忠教徒又或是遭遇别的什么诡异事件，沈寻暂时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新星小区曾经发生过的接连数起命案，以及女鬼的死亡和出现，全都是由“主教”一手操控的！
沈寻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毕竟正常人谁能想得到？
谁能想得到这新星小区里的各种“机缘巧合”，其实根本就不是机缘巧合？谁能想得到这小区居高不下的死亡率，其实是由一位“主教”一手操控？
难怪，难怪这小区陆续死了这么多人，但小区里居民却不肯挪窝，原来他们竟是被“主教”蛊惑了，被当作韭菜养在了这块地里……可他们既然是韭菜，为什么自焚案后他们又突然肯搬了？
自焚案这个节点，是否代表着什么？
那些搬走的小区居民们，到底是从邪教中醒悟了，还是被“主教”转移了？
沈寻暂时想不明白，但只是觑见这冰山一角，就已足以让他心情沉重。
前方，那领路的中年男神态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怪异与癫狂，喉咙里的咕哝也越发令人悚然。
“她竟然这样不知好歹，与异教徒勾搭不清……”
“她该死！”
“不是什么人都有蜕变的机会的！主教大人这样眷顾她，她不但不思回报，还做下这样渎神的事……她一定会遭到神灵的惩罚的！”
“她该死！”
“她该死！主教大人如果知道了她的事，一定也会赞同我的……对，对，没错，就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是的，我早该这样做……我早就该把这件事报告给主教大人，让主教大人来惩罚她！”
中年男人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眶里的眼珠子转动得越发诡异了。
他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侵蚀了，每一次只能处理一件事。
比如说最开始的时候，当沈寻与他在他家门口狭路相逢时，沈寻只是抢先说出“主教找你”，中年男人瞬间就忘了询问沈寻的身份来历，跟着沈寻出了门；
比如说当中年男想到“要告诉主教大人有教徒勾搭异教徒”的时候，他就瞬间忘记了身后的沈寻，脚下越走越快，险些把沈寻直接甩掉！
中年男走得太快了，沈寻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中年男人身后，几乎都有些跟不上他。
而且沈寻还注意到，中年男人的脚步似乎很是诡异，每走一步后，他的脚印处都会留下一道类似于水的痕迹，但这样的“水痕”蒸发速度又快的可怕。
为了验证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沈寻百忙中抽空蹲身，摸了一把脚印，但奇怪的是，他的手下触感十分干燥，半点不像有水存在过的样子。
这状态，倒是跟之前小区里那诡异的墙皮一模一样——
矛盾，诡异，毛骨悚然。
沈寻抬头，发现这会儿眼前的世界与他走地道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区已经差别不大了，一样的昏黄，一样的潮湿，一样有着近乎扭曲的阴影投下。
那些阴影，在人的视角角落中游走，让人无法忽视的同时，又难以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
这些无处可在，又无处可寻的东西，像是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类的心智，沈寻走着走着，有瞬间恍惚，几乎要以为自己身前的中年男其实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与章鱼怪相似的扭曲怪物罢了！
于是，当沈寻回神后，他眉头越发紧皱的同时，脚步也越发坚定起来。
——就让他看看前头的那个“主教大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
沈寻曾经调查过新星小区，也曾经记下过新星小区的地图规划。
在沈寻的记忆中，新星小区的道路布局是很普通的横平竖直，居民楼则是正常的方格填充，不能说毫无新意，只能说非常随大流。
可是随着沈寻与中年男人的逐渐深入，沈寻却发现原本应该相互垂直的九十度的街道慢慢改变了，最初时，它从直角变成钝角，最后它干脆变成了一个个圆滑弧度。
与此同时，四周的建筑似乎也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盘踞高楼，就好像高楼上正蹲着一只只庞然巨兽，森然注视着人间。当人们试图抬头去寻找他们的身影时，人们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重影——这些重影，扭曲了视线，也扭曲了世界，让小区里本该横平竖直的街道变成了一个个圆形，就像是大圈套小圈，层层叠叠。
当沈寻与中年男人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圆，终于走到道路尽头时，沈寻抬头，看到了一栋被圈在最中心的黑楼。
可是奇怪的是，在沈寻离这黑楼还远时，他就看到了黑楼的存在，只是看不清黑楼的具体模样，可当沈寻站在黑楼前时，他依然不知道黑楼长什么样，只感到这栋楼，好黑，真的好黑！
“奇怪……怎么会看不清？”沈寻心中嘀咕，甚至装作不经意地抬手擦了擦眼睛。
但看不清就是看不清，面前的这栋楼，似乎格外暗，又似乎上头笼罩的阴影比其它居民楼都要庞大得多，以致于沈寻看到的除了黑，就是黑。
前方，中年男人没有理会沈寻，就像是忘了沈寻这号人一样，急急走进了黑楼。
沈寻想也不想，快步跟上，但就在踏入黑楼入口的瞬间，他一阵毛骨悚然，脚下生根，钉在原地。
“这是什么？！”
沈寻暗自心惊，感到自己胸膛的心跳快得不正常，背脊也一阵阵发毛。
这一刻，沈寻感到自己好像即将踏入的并不是某个居民楼，而是某只恶兽张开的巨口！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寻的错觉，沈寻隐约感到面前的阴影巨兽似乎在拒绝自己的进入，就像是水与油一样，虽然都是液体，但却完全不愿意相融。
不过，沈寻如果一定要强闯黑楼，他也不是不能闯，毕竟第四天灾连澡堂都敢闯，何况区区一个居民楼！但问题在于，一旦他现在闯入，就必定会惊动黑楼里的东西，到时候很可能被拉入boss战，直接开打。
沈寻不害怕一个人开boss，但他害怕自己一个人打不过，也害怕自己这样莽撞开打的话，会不会漏下一些线索或支线。
比如说中年男说过的“种子”，这是什么东西？
他可以从小区居民的某人身上剥一个下来看看吗？哪怕“种子”不能收集当卡牌，拿来研究一下也是好的。
又比如说中年男还说过“蜕变”，这又是什么意思？
据中年男所说，路灯下那个撑伞的白衣女鬼，是由“主教”一手操控“蜕变”而成的。这里的“蜕变”，指的是白衣女鬼通过这次“蜕变”获得了什么特殊的东西，还是说白衣女鬼的出现本身就是“蜕变”的结果？！
沈寻思考了很多，但思考得很快。
只是短短一分钟，沈寻脑中就转过了无数念头，并很快下了决心——闯！
第四天灾从来没在怕的，正面刚就对了！
想到这里，沈寻就整了整衣服，雄赳赳气昂昂准备进门了。
可他刚往前一步，就迎面撞上了中年男——这家伙，才进黑楼一分钟，怎么就出来了？
沈寻心中咯噔一下，捏紧卡牌，还以为自己身份暴露，准备开战了。
但结果没想到，中年男撞上沈寻后却看也不看沈寻，嘴里咕哝着含糊不清的话，又顺着原路往回走，脸上是混合着癫狂与兴奋的狰狞。
沈寻敏锐注意到，就在刚刚这短短的一分钟里，中年男身上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一刻，中年男的眼珠转动得更厉害了，神智似乎也退化了一些，就连脚下的步子也走得更快了，当他跟沈寻擦肩而过时，就像是风一样刮过。
“惩罚……惩罚……”
“渎神者……惩罚……”
中年男含糊地咕哝着，只是两个眨眼的工夫，就走过大半条街道，其速度堪比百米飞人！
“异端……净化……”
“惩罚，净化……惩罚，净化……”
沈寻一愣，后又脸色一变，蓦然掉头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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