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63
这一刻, 沈寻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重大责任，也明白了眼球的警告。
“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吗……”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需要这些负面情绪支撑着的红衣, 的确是种非常不祥的存在；而从鬼魂们的角度来说, 以它们为食的红衣更像是一只肆意漫步在城市中的食人虎, 难怪它们会这样惧怕。
但人类都有在家养老虎的, 他养一只红衣怎么了？！
不管, 就要养！
沈寻继续问道：“你平时是怎么过的？我该怎么才能帮你？”
红红脸上露出了努力思考的样子，停顿许久后才慢慢写下两个字：
“怪谈。”
这一刻, 沈寻灵光闪过。
难道说，怪谈就是那个能够维系红衣存在的东西吗？就像是“地铁站台的红衣女人”的那个怪谈？
所有因怪谈而生出的恐惧、怨恨、诅咒, 都会成为怪谈红那位红衣的食物, 成为维系它们存在的东西,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每个知名怪谈的背后都是一名红衣？
甚至还可以对此思考得更深一些：负面情绪承载着一定量的“信息”, 无数人的负面情绪积累下来, 其承载的信息量也会十分可怕。所以, 是不是正是因为人类对怪谈的传播, 这才造就了红衣的存在？正是因为人们对怪谈口口相传、积累恐惧，于是原本只是被编纂出来的怪谈主角, 才会被这无数的负面情绪孕育而出？
而也正因为所有的红衣都是虚构的、是从人类的恐惧中诞生出来的幻想怪物, 所以他才找不到那个疑似被分尸的红衣小姐姐的现实信息？是这样吗？
可这也不对：如果地铁站台的红衣女人真的是虚构出的怪物，她又为什么会执着于不存在的“凶手”？而如果她是真实存在的, 她又怎么会在死后成为怪谈？
奇怪，奇怪。
真的是太奇怪了。
沈寻再度陷入了困惑中。
不过现在是休息时间，沈寻没有让自己思考太久。
在问明白红红现在不需要补充后，沈寻就带着萌萌去午休了，毕竟要养好精神后下午才能继续去实地考察。
在午睡前, 沈寻又一次打开了“非灵异事件记录簿”这个账号，而这时，他的博文终于有了阅读量，也有了少量的评论转发，但与之相应的却是接连冒出来的质疑声。
“//：博主写的这个故事我有印象，就是我家这边的真人真事，当年闹得很大。博主把它拿来当素材魔改也好歹标明一下改编吧？”
“//：非杠，就是觉得博主编个灵异故事还要强行科学的样子不太好看。反正你这故事也上不了大荧幕，还怕光腚来砍你一刀？好好写灵异故事不好吗？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我也听过这件事，我觉得这个故事改编得不合理。按理来说当年的戚和文还是未成年，未成年人哪里有这么多心眼？还杀了那么多人？虽然大部分是机缘巧合下做到的，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小说还是要讲究合理性的，博主可能是太想要博人眼球了，才给出这么个荒谬的答案。”
“……”
沈寻看过这些评论，也不气恼，而是挑了几条回复。
“真人真事，是采访与记录的结果，非改编。”
“没想拍电影，不是灵异故事，不要脱裤子。”
“恶人不以年龄论，我也只是记录而已。”
“……”
回了这些评论后，沈寻刚想睡觉，但下一刻，又有消息提示，有些人就像是住在浪国一样，回评的速度快得可怕。
“//：什么真人真事，我不信。警察都没能找出当年的真凶，结果反而被你找到了？”
沈寻回：“其实已经结案了，只是没有对外公布，我只是意外提前得知，所以将十一年前的真相提前披露而已。”
“//：那博主你倒是写个灵异故事看看啊！你id里带个灵异却不写灵异多可惜啊！”
沈寻回：“这里是非灵异事件簿，我们的目的是弘扬科学，打破封建迷信，不提供灵异故事的服务。”
不过说到灵异故事，沈寻就想到在客厅里待机的红红，一想到红红，沈寻就忍不住上网去搜关于笔仙的有名怪谈，看能不能找出红红的来历。
但沈寻小瞧了“笔仙”这个灵异游戏的火热度。在众多灵异故事中，笔仙这个灵异游戏虽没有大爆过，但也是经久不衰，因此上网一搜搜出来的全都是电影或网剧，怪谈则被压到了最后几页，并且都是不知所云的游戏记录。
沈寻摇摇头，第二次准备睡觉了，但他的行动第二次被人打断。
神秘侦探王先生发资料过来了。
[这是五年前地铁站台附近发生过的所有失踪案与车祸案，但也不排除一些没有报案没有立案的情况。]
沈寻看到这份资料，精神一振，也顾不上午休了，直接点开翻阅起来。
但这份资料的厚度和详细程度出乎意料，一些被媒体草草带过的情况，这份资料里竟写得十分详尽，甚至还有相关人员的口供等，直让人怀疑这份资料是不是神秘侦探翻了警察局的墙、从墙里偷出来的。
沈寻：“……总之先看看吧。”
……
当沈寻在筒子楼里埋头看资料的时候，另一边，04号封印所地上的居委会办公室里，秦飞抬头看办公桌后的王一先，有些头痛。
“你又来干什么？”秦飞放下手上厚厚的资料，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你说当年那个案子有一点，要用资料，我也给你调了；你说接下来你要去查案，要批假，我也给你批了；现在你来这儿又要做什么？”
王一先讪笑着：“队长，我知道您是世上最有眼光、最英明神武、最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队长，不过这件事真的很重要……”王一先也知道自己一个实习生最近蹦跶太高了，又是从警局调资料又是批假的，但昨天晚上的那股冷意却实在令他心惊，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队长，拜托了，让我查一下那三个人的资料吧！难道队长你就不奇怪吗？当年调查这个案子的三个调查员为什么全都死了？”
五年前，围绕着九回大桥最近的那个地铁站台，无数失踪案和车祸频发，怪谈越演越烈，就连警局都认为这件事或许掺杂了怪谈因素，主动将此次案子的卷宗转给了封印所，之后，封印所就派出了方天名、周铭、魏子林三名调查员调查此事。
但那一次，调查无疾而终。三名调查员搜寻了近两个月后，确认此事没有“异常”的因素存在，于是将档案又转回了警局。这件事如此微小、如此不起眼，可偏偏五年后的人们回头再看时，却发现当初调查这个案子的三名调查员全都死亡。
“这件事怎么看都有问题吧？！”王一先说。
秦飞抬眼看他，慢吞吞合上手上的档案：“王一先同志，你或许忘记了。我们作为调查员，本来就站在‘异常’出现的第一线，所以对我们来说，死亡并不遥远。”
王一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那……那到底有多远？”
秦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比你想象得更近。”
“那……”王一先磕巴了一下，“那队长你说的这个死亡率……高到五年前调查这个案子的调查员都死了也是正常？甚至作为前任调查队长的方天名死了……都……都是正常？”
“没错。”
秦飞给了王一先一个残酷的回答。
停顿片刻后，秦飞看着王一先有些发白的脸，缓缓说道：“早在你加入封印所的时候，我就已经警告过你，封印所的调查员绝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好职业——它的死亡率高，致残率高，致疯机会高，而与此同时，你也绝不能主动对外说出你调查员的身份，哪怕是你最亲密的枕边人，你也要对你的职业绝对保密……你无法从这个职业获得高额的收益，也无法从这个职业获得令人尊敬的社会地位。你付出的是你的性命，但你得到的回报却是绝大多数人的不理解，甚至是你至亲的指责，所以我会尊敬每一位加入的调查员，也会尊敬每一位退出的调查员……王一先，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个职业的危险性，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要成为一名调查员吗？”
王一先张了张嘴，想要道出一个肯定的回答，因为这正是他追寻了无数年的超凡的世界。
超越平凡，超凡脱俗，见证神秘——这是王一先一直以来的梦想，哪怕从中二少年变成了社畜大叔后，也一直埋藏在心底，不肯放弃。
可这一刻，当王一先对上秦飞那双似乎看过无数死亡的眼睛后，他张了张嘴，却怎么都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行了，你先走吧。”最后，秦飞打破沉默，“你不是批了假吗？好好休息一下，好好想一想这件事，假期结束后给我答案。”
王一先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开。
在他关上秦飞的办公室门时，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这会儿，办公桌后的秦飞已经再度埋首厚重的资料中，手上拿着的似乎是某个人的档案，从王一先此刻的角度看去，他只能看到这份档案贴了红色的“s”级保密条。
王一先没有多想，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咔哒。
门关了。
秦飞听到关门声，放下手中的资料，深深叹气，神色凝重地揉了揉眉心。
风吹过，掀起了他手中的档案，将档案哗啦啦翻回了第一页。
而在这一页上，档案主人的名字栏里赫然写着“方天名”！
作者有话要说： 调作息中，第二更明天中午十二点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