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60
在中年保安的描述中, 沈寻才知道那个物业大爷为什么那么警惕、脸色那么难看了，因为沈寻并不是第一个找上门的人了——早在五年前，就有人因为曹乐康而找上了平安公寓, 口口声声说自己掌握了曹乐康的秘密, 要求曹乐康出来见他。
“五年前？”沈寻有些茫然, “可曹乐康不是十一年前搬走的吗？”
“可不是么！但谁知道那几个学生发的什么神经, 谁劝都不听, 一定要说曹乐康就住在公寓里，天天拉人来我们儿蹲点, 每天就往我们门口一坐，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大门, 不动也不说话, 瞧着可瘆人了！那几个月里我们公寓好多人都被几个家伙吓得退租, 别说赵大爷烦他们, 就是我们些当保安的都烦！”
沈寻若有所思, 一边听一边用手机记着备忘：“请问他们有几个人？您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吗？您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曹乐康吗？”
中年保安摆手：“个就不知道了。他们一天天的, 不听劝也不说话,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么肯定曹乐康就在公寓里。”
沈寻微微颌首，继续发问：“那您还记得最后他们是等了多久才放弃种蹲点行为的吗？”
中年保安道：“个我记得, 他们是从四月中开始来找人的, 到2016年6月10日以后就再来了。”
沈寻动作一顿，惊讶抬头：“您竟然记得么清楚？”
中年保安摇头, 有些唏嘘道：“倒也不算是我记性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学校起了大火，然后我们儿闹腾了好一阵子，之后学校就决定搬校区了，我们公寓也慢慢落了下去, 所以我才一直记得个日子。”
沈寻呼吸微滞：“大火？是校区公共教室线路老化，大火烧死了四个学生的那一天吗？”
“对，就是那天！”中年保安爽快说，“那天过后他们就不来了，应该是被他们家长带回去了吧……说真的，那段时间我们学校边都乱得厉害，家长啊学生啊老师啊校方啊，都快打起来了，我们些人也是遭罪得很……”
沈寻心情十分微妙。
他有接中年保安的些牢骚，搜出五年前农业大学失火的新闻，从中调出那四个死于大火的死者的照片，展示给中年保安看：“请问，那来平安公寓蹲点的是几个人吗？”
中年保安眯眼看了一眼：“对！就是他们！”
事件似乎在逐渐明晰，又像是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沈寻怎么都有想到，自己随手调查的条线索竟会像滚雪团一样，牵扯出了越来越多的人命。
最开始时，沈寻只是受托于红衣女鬼，去揪出杀害她的凶手。
为此他从怪谈入手，准备从怪谈的源头开始寻找线索。可谁知怪谈的源头找到，他却找到了一个不知是凶手还是受害者的曹乐康，以及四个疑似知情人却意外身亡的学生……
到了一刻，沈寻终于发觉，小小的怪谈之下，或许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深深潜伏。
可他的心中有半点惧怕，反而充盈着……兴奋。
兴奋？是啊，兴奋。
真奇怪，怎么会是兴奋？
沈寻摸了摸肩上的猫头，有些困惑：“为什么我会么期待？难道我真的有隐藏的侦探属性吗？”
小猫咪茫然眨眼，无聊地开始舔爪爪。
线索归于一条后，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了，沈寻准备去农业大学失火的那个公共教室转一转，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线索。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突然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在他的视线尽头，平安公寓第七层，某扇窗户后，一张白得可怕的人脸飞速消失。
沈寻愣了愣。
——那是什么？是人是鬼？
仔细想想，应该是人，毕竟恶灵在物质界的反应一直都是木木呆呆的，连话都不会说，能跑么快的一定是人。
但如果是人，为什么在窗户后偷看他？为什么会有种反应？
是又一个偶然还是又一个必然？
沈寻有点在意，于是抬手一扇扇地数窗户，很快找出了那张人脸所在的位置——平安公寓的第三栋楼，七层，东边第4个窗口。
由于平安公寓最靠边的窗口位置不是房间是楼梯，并且东面都是单数的房间，所以沈寻很快得到了答案：3705室。
沈寻换了个陌生的物业大爷打听了一下，得知3705室住着的是个深居简出的怪人，自由职业，住在公寓里快十年了，但基本出过门，三餐靠外卖，垃圾也是由外卖小哥丢的。如果碰到实在需要出门的情况，他会选择在深夜时分出门，将全身都包裹得紧紧的，快速出门快速回程，左邻右舍甚至都不知道3705室还有么个邻居存在。
沈寻恍然点头：怪不得脸那么白，怪不得对上他的视线就躲，原来是死宅啊！
“不过说起来，3705室也有些奇怪的地方。”物业陷入了回忆，“我们公寓当年建的时候，防水层太做好，顶层公寓一到下雨天就容易出现漏水的情况，么多年来所有住在7楼的住户几乎都跟我们反应了个情况，但3705室就从来提过……”
沈寻：“……”
沈寻啼笑皆非。
——也算不上什么奇怪吧？
死宅一般都是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肯跟人打交道的，所以平日里应该都是他自己给天花板打着补丁吧。
沈寻摇摇头，很快找到了合适的解释，再纠结3705室的事，转身离开平安公寓。
下一站，农业大学老校区的公共教室。
·
s市农业大学，一个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的大学，从师资到硬件设备到招生水准都是平平无奇，唯一的一次风靡s市，还是因为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所以沈寻很快从众多新闻中找到了较为详细的一条，并从中找到了失火的公共教室所在。
沈寻长得俊秀，一身涉世不深的艺术家气息也与学生什么两样，因此他成功混入大学生中，有惊动任何人就来到了火灾发生点，一栋综合楼内。
时，时隔五年，综合楼内发生火灾的公共教室已被重新粉刷过了，只有在偶然脱落的墙漆下可以看到烧焦的墙皮。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寻总觉得教室新得可怕，好像它在粉刷过后就再被投入使用过了。
沈寻站在窗外俯身，目光透过玻璃粗略观察教室，并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也看到滞留的鬼魂笔仙之类的存在。
“好像问题？”
正当沈寻样想着，教学楼外，突然有零散的笑声随着风飘入。
沈寻愣了愣，终于察觉到了一件事：栋楼，太安静了。
一栋还在使用中的教学楼，怎么会在上课期间一个人都有？哪怕所大学新增了新校区，可老校区明明还有学生在上课，那么教学楼就应该是被投入使用的，可偏偏……
沈寻终于回神，用脚步将栋面积不小的综合楼丈量了一遍。他发现自己的感觉的确是真的，栋综合楼已经很久有学生在里上过课了，因为门扇走廊等设备有一定年头了，但磨损度程度意外很低——总不可能是农业大学的学生全都素质拔尖，爱护学校就像爱护自己的家一样吧？！
“看来栋楼在失火后，应该还发生过什么别的事。”
但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沈寻上网搜了搜，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哪怕翻农业大学的学校论坛也是无果。
沈寻有些困扰，本打算再去外头拿记者x的身份招摇撞骗一圈，但想想又觉得麻，于是沈寻决定用个更简单快捷的办法问一问。
他扭头看了看，四下无人。综合楼在有清洁工的时候就是栋空楼——而也给沈寻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沈寻不再犹豫，从身上摸出一张卡塞入公共教室的门缝，用巧劲一划。
门开了。
“学校的安全意识不高啊，换了门却不换门锁，可用……”话说到一半，沈寻突然卡壳，欲盖弥彰地捂住小猫咪的眼睛，道，“萌萌，好孩子是不能随便开别人家的门的，我只是事急从权，明白吗？”
萌萌：“……”
萌萌皱皱鼻子，发出一声不屑气音。
沈寻就当只小猫咪已经明白了。
他走进公共教室，在正中的位置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白纸，一支笔——是他在路过小卖部时随手买的，想到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沈寻铺平白纸，拿住笔，闭了闭眼，将小猫咪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听说要天黑以后子夜之前才能玩，而且最好是三人……不过一个人应该也问题吧。”
沈寻想着，字字清晰地开口念了起来。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第一轮，有任何回应。
沈寻也不着急，等了五分钟后，再次念了一遍。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原本散落在风中的笑声渐渐远去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教室的气温慢慢下降，而后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风轻轻卷动。
沈寻再次等了五分钟，第三次念出了召唤词。
而一次，几乎就在沈寻念完的瞬间，一个红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沈寻的视界。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更不知道他是怎样动作的，几乎就在沈寻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在沈寻的对面坐下，冰冷灰白的手慢慢伸出，握住沈寻的手与笔，缓缓画了个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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