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悲剧。
但却也是带着无尽灵异色彩和无数难解之谜的悲剧。
在白背心老大爷看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恶鬼作祟。
是因为有鬼影意外出现在了筒子楼，肆无忌惮地在人前展露自己的身形、引起人们的恐惧, 这才令三楼的那家人被恐惧冲昏头脑, 失手打死409的那个女儿, 并间接致使了母亲的死亡。
这是偶然。
而后来, 筒子楼里接连发生的十二桩命案, 是那对母女化作恶鬼前来索命的结果, 是必然。
老大爷当年也是背后揣测过那对母女的人，甚至信誓旦旦地说过那对母女中一定有一个是鬼的化身！
但造谣一时爽, 可当他看到母女接连惨死后, 老大爷反而慌了神, 日夜难寐，每天晚上闭眼都是409室那女儿死不瞑目的模样, 甚至根本不敢去思考她们二人的死跟他当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关系。
所以, 最后, 当他被那对母女化作的厉鬼索命后，老大爷反而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自感两不相欠，以鬼身在自己生前的屋子继续住了下去，日复一日地过着自己的鬼生。
【其实当鬼也有当鬼的好处。】
白背心老大爷有些唏嘘。
【做人多麻烦啊，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水气电费，样样都要钱。但我一个无儿无女的老人, 只靠那么点儿退休金，哪里交得起？】
【但变成鬼后就好多了，住着生前的房子, 不用水不用电，没事还可以吓唬吓唬生前喜欢欺负我老头子的小混混，日子过得还挺好。我连手机都换了二十多个了，换做是活着的时候，哪里做得到这种事？！】
沈寻：“……”
老大爷，您这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鬼，所以住人免费的房子，没事还出门敲诈小混混吗？
很好，很有“经商头脑”，不愧是你。
沈寻斜睨一眼，没有揭穿。
“当年的鬼影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寻问，“还有就是——那对母女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那么害怕？她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背心老大爷奇怪了。
【什么怎么回事？鬼影就是鬼影，还能是什么？】
沈寻无奈打字。
“老大爷，做人做事要讲科学讲证据，别什么神神鬼鬼的都往心里头去。”
白背心老大爷脑袋上飘出了大片省略号。
小伙子，你搁这跟一个鬼讲科学？
你这小脑瓜咋这么有想法呢？
沈寻本不想多做解释，但白背心老大爷脑袋上飘起的毛线团实在太挡屏幕了，叫沈寻操纵小人走了两圈都没看进门的路，于是沈寻干脆停下来，跟大爷耐心打字解释。
“老大爷，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平时想要敲诈那些小混混，你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吓唬他们啊！】
“为什么要吓唬他们而不是直接显露身形？只要他们得知您非人类的身份，一般的混混都会老实交钱吧？”
【哪里，我跟你讲，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的胆子大得很，如果我只说让他们给钱不好好吓唬一下他们，他们理都不得理你！】
“恐怕不是胆子大不理你，而是根本看到不到你吧。”沈寻叹息道，“老大爷，你就没有发现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
【啊……？】
“所谓的‘鬼魂’、‘恶灵’、‘天使’、‘恶魔’之类，其实只是一种不同于人类的生命形态，是另一种生命波频。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在不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成功收到这种频率的波，而这样的人，也就是俗称有‘天眼’‘鬼眼’或者是‘天生爱撞鬼的人’。”
老大爷缓缓摇着扇子。
【我觉得你这小娃娃在唬我。】
沈寻笑道：“这样吧，老大爷，我打个比方——您平时在家有爱看的电视节目吗？”
【有啊，那个a台的动物世界，那个b台的晚间新闻，都很好的嘛！】
“它们不是一个台的？”
【那不是。】
“那您平时是不是要换台才能看到相应节目？”
【那当然！】
“而这个撞鬼的过程，就是换台的过程。”
“在绝大部分时间里，普通人的世界一直播的是a台的动物世界，如果不换台的话，哪怕xx台播了晚间新闻，他们也不会知道晚间新闻说了什么。”
“但是，当您去吓唬他们的时候，就相当于在他们手机里设置了一个提示，告诉他晚间新闻播了，该换台了！如果有人看到了你的提示后，没有在意也不肯换台的话，那么他就永远对不上频率，永远看不到b台的晚间新闻；而如果他按照你的提示成功换台，那么他就终于意识到，原来电视节目除了a台的动物世界，还有b台的晚间新闻。”
老大爷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到自己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没懂。
【小娃娃你的意思是，哪怕我跟那些路过的混混站在一块儿，但如果我不去吓唬他们，他们永远看不到我，而只有在我吓唬他们、提醒他们“换台”，并且他们还真的换了台后，他们才能看到我？】
“老大爷您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沈寻十分欣慰。
游戏里的外星老师其实说得很明白了，神魔鬼怪其实就是信息态生命。除了个别个体强大到可以被人类的肉眼捕捉之外，普通的鬼怪其实是一种要将人脑接收波段调到相应频率后才能见到的东西。
天生就能接收鬼怪波频的人是非常少的，比如说沈寻就从没见过鬼。
而能够对人类造成影响的鬼怪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恶灵都止步于恐吓敲诈，“恶灵索命”的事，从理论上是很难做到的。
所在听完老大爷的故事后，沈寻立即就发现了几处显而易见的疑点，并生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件事，很可能从头到尾都跟鬼没什么关系。”
沈寻稍作沉吟。
“从一开始，这就是人祸。”
·
沈寻是个相信科学的人。
科学，是一种理性认知世界的方式，是认识宇宙的实践方法。
所以沈寻认为，世上的一切事件都是有迹可循的，也一定是能够以合理的方式给出解释的——如果现在的知识不能解释，只能说明目前对世界的认识还不够，而不代表世上存在“不能以知识解释的东西”。
哪怕是目前科技无法破解的神魔鬼怪，在无数年后的未来也被外星人证实它们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的生命而已，只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它们就依然是可以被研究的。
所以沈寻不相信“神秘”，不相信当时地下车库贺行之那种玄之又玄的中二发言，更不相信筒子楼里这些假借神秘之名的装神弄鬼！
沈寻决定将这一切调查清楚。
沈寻准备先调查案发现场，也就是409室。
但在准备上楼时，沈寻看到了楼道尽头的112室——那里也住着一户鬼。
就是当初第一个撞见跳舞的女鬼，也是在十二起“恶鬼索命”事件中第一个死亡、死于自焚而亡的唐姓小伙的家。
“唔……”
沈寻比划了一下高高的四楼，又比划了一下其实也没多长的走道，思考了三秒后，妥协于自己的就近原则。
“还是先去112室吧……”
沈寻操纵游戏小人来到112室前，开始敲门。
咚咚咚——
没有回应。
咚咚咚——
敲门声从手机扬声孔传出，闷闷回响。
有那么瞬间，沈寻好像听到了楼下同样响起了闷闷的敲门声。
是有人来筒子楼里拜访哪一户人家吗？
沈寻没有细想，继续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闷闷的敲门声一遍又一遍，但112室始终没有回应。
沈寻有些疑惑：这112室的主人难道不在家吗？
莫非是像门口的那个鬼大爷一样，有没事出门敲诈小混混的爱好？
沈寻不好意思像寻常玩家那样理直气壮地闯空门，于是他站在门外，将游戏画面定格在112室大门的老式猫眼上，然后一寸寸放大。
那猫眼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但沈寻心中也感到越来越奇怪，觉得自己好像从这猫眼里看到了不太一样的颜色：有点发灰，也有点发白，还有点发红。
是屋子里的什么家具吗？还是112室内的装修风格？
沈寻这样想着。
而直到沈寻将那猫眼放大到了极限，使得猫眼占据了半个手机屏幕时，沈寻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明白了这掺杂着灰色白色红色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某个东西的眼珠。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正贴在门后，从猫眼里窥视着门外的他。
沈寻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但他心里倒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在确定了室内有“人”在后，更理直气壮地敲起了门来。
“你好，是112室的唐先生吗？”
沈寻敲会儿门，打会儿字。
“我是大型灵异调查节目《走近科学》的记者x，可以麻烦你开一下门接受一下采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本文非常科学（拇指
第二更十二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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