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二合一章】
“姓名。”
“彭城。”“杨军。”“阳安。”
“从哪儿来的？”
“俺老家来的。”“……”“欸不是, 第二个问题难道不是年龄吗？”
“你们三真当这儿是公安局了？我们这儿可是封印所！都变成这么个小不点儿还敢跟我们打迷糊呢？小心我们不跟你讲道理！”
“我没有，我真的是从老家来的！”“……”“不讲道理？做人怎么能不讲道理，你是封印所调查员, 更应该讲道理才对！人无信而不立, 你这样一种作风, 以后还叫我们这些在野奇能异士怎么相信你们调查——”
砰！
“都闭嘴！”
……
审讯室内, 负责审问的调查员被这三小虫子大的黑雨衣气得哐哐直拍桌子。
秦飞从单反玻璃外看了一眼, 见这一时半会儿是审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于是又去通用封印室走了一圈。
04号封印所从外头看上去是非常正常的建筑。
不太大，小三层, 挂着柳洞区居委会的牌子, 并且上头几层还真的是居委会。
但这栋建筑的地下, 却是一个倒圆锥的结构——这是04号封印所的真正所在。
对于封印所，就连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的调查员队长秦飞也说不清这建筑到底有多深。因为封印所的深处是只有管理员才能进入的“源初地”, 是每座封印所封印的第一件东西, 那是只有管理员有权限知晓和进入的地方。
至于秦飞这样的调查员, 一般只能止步于第三层的通用封印室，不过只封印所第三层的东西，就已经叫秦飞很头痛了。
秦飞下到第三层的通用封印室。
这里是一个直径十米的球形空间，长长的螺旋状阶梯贴在空间内部的内壁上，自上而下。而在楼梯的中间，则是一道直贯封印所上下的黑色空洞。曾经有胆大包天的家伙想仗着自己的能力，试图从这道空洞直接跳到封印所最深处，但事实证明那家伙想多了。楼梯中间的空洞虽然看起来就像是普通楼梯井一样的东西, 事实上它却覆盖了一层无形力量，常人根本就无法进入。
在这空间的壁上，共有96个格子, 里头镶嵌着各个琥珀一样的东西——这就是被调查员收回的封印物。
这些封印物如同琥珀里的虫子，在这个封印室内被永恒定格，无限期地关押下去，唯有使用的时候才会得到片刻解封，不过一些没有神智并且威胁性极低的封印物，倒是可以用来给调查员们傍身，比如说秦飞手上编号04-79的“诡者的烟灰”。
【诡者的烟灰：看起来像是香烟，用起来像是香烟，但点燃后可以探测十米内是否有封印物的力量影响，不会被风吹散。】
一个说有用很有用说没用也没太大用的封印物。
秦飞走过长长的螺旋长阶，来到封印室的底层，将手上的第一样东西郑重其事地封存进去。
也就是那个令他和他的队员们大吃苦头的八音盒。
这外型是八音盒的封印物，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绝不是新生的东西。所以当秦飞见到这封印物的真容时心里直冒火，登上封印所调查员的内部论坛，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话，大意就是怒喷哪个封印所的调查员这么失职，竟让自己封印所里的封印物被不法分子揣走，甚至穿过封印结界，跑到别人地盘上兴风作浪来了！
你们到底谁tm这么辣鸡？业务能力还能不能行了？！
其它53个封印所的调查员纷纷表示：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啊！咱们封印所都没这东西！
秦飞这才终于惊讶起来：难道这个封印物是突然冒出来的？还是那三个被变作小虫子的不法分子有着更麻烦的来历？
秦飞早就听说过，除了明明上的封印物研究会以及54间封印所外，还有一些特殊的“组织”在地下活跃，难道就是他们？
呵，不管怎么样，你们这些不法分子别想讨好：没收作案工具，上交封印所！
秦飞将这件威力强大又麻烦的封印物就近封存在04号封印所内，写上编号“04-21”。
【无尽的剧院：被收进封印物的人将在剧院内上演大逃杀。如果无法打断舞台上的死亡戏剧或是无法成功打破剧院的无限镜像，那么被收入的人则会一遍遍经历戏剧中上演的死亡，直到精神崩溃迎来真正死亡为止。】
通用封印室将这件封印物收入琥珀，凝固在墙壁上，定格起来。
秦飞看了一眼，下意识觉得自己还会有与这件封印物再会的时候。
接着，是第二样封印物。
而这个封印物，其实才是被“异常探测器”探测到的“异常”，也就是在04号封印所地盘上诞生的新生封印物。
秦飞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无奈摇头：封印物加封印物，巧了不是！两个套娃，也难怪他们这些调查员这次这样狼狈了。
【医院凶灵：外表看起来像是某个医院的沙盘模型，可自动生成数量上限为600的凶灵。当将这个模型放在某个医院时，模型会把真正的医院隔离在异世界，自己则变作医院的模样，吞噬进入的人，唯有找到正确出口才能离开。】
这个模型封印物东西看起来可怕，那数量足有600的凶灵听起来就很不简单，但其实恶灵看着吓人，其实攻击力也就那么点儿，活动地盘还不大，胆子大一点儿的随便操起灭火器就能把这恶灵哐哐一顿暴砸，体力好的还能在恶灵群里砸个七进七出，可谓是外厉内荏的典型了。
这个封印物真正棘手的，其实是它自带的异空间。如果人们在被封印物吞噬后过于惧怕、一直找不到出路的话，是真的有可能在这个异空间里饿死的。
——饿死，这才是这个封印物最大的威胁。
有点唏嘘也有点好笑。
秦飞想着，又向上走了一些，将这个封印物封存在编号34的位置。
存好这两样封印物后，秦飞离开第三层的通用封印室，在第二层综合区的审讯室前看了看审讯情况。
很好，还在胡扯。
秦飞啧了一声，抓了把头发，大步来到地面一层的居委会办公室，往办公椅一坐，就拨通了王一先的电话。
“喂？老大，你找我啊？”王一先的电话很快接通了，开口就是“老大”，一身的江湖气，一看就是当年古惑仔电影没少看。
秦飞懒得去纠正，开门见山道：“情况怎么样？”
此刻，医院，重症病房区。
王一先正在走道尽头的电梯区接电话，只要回走两步就能看到站在病房外的沈寻。
“没问题。”王一先小小声，“沈大师和他的猫都在这里。”
“当时的事弄明白了吗？”
“弄明白了。”
“什么情况？”
“沈大师一身正气！”
秦飞：“……”
秦飞在办公室换了个坐姿：“这位同志，我在很严肃地跟你讨论问题！”
“老大，我说的都是真的！”王一先听明白了秦飞的怀疑，连忙争辩，“我都问明白了，不信你听我说——”
在王一先的口沫横飞中，秦飞很快捋清了大致的事件顺序。
这天晚上——
八点三十分左右，异常探测器检测到s市内有某地异常超标，同时沈寻因为玩了一天游戏，决定出门吃晚安。
八点四十分左右，异常探测器确定有新生封印物诞生，并将地点锁定在中心医院附近城区，于是04号封印所调查员出动，来到附近城区待命。
八点五十分左右，沈寻接到了护工电话，母亲病危。
九点多，本就在附近的沈寻很快来到中心医院，在五楼的抢救室外等候。
九点十分左右，封印物诞生。灵感过人的沈寻第一时间被收入了异世界，但那时候的沈寻并没有发觉。与此同时，异常探测器也终于锁定了封印物的确切位置，众调查员全副武装地上了。但没想到的是，新生的封印物是少见的大型异空间能力的封印物，于是调查员们被困在了医院里，甚至原本只是在医院外等候的王一先都被吞了进去。
九点二十分左右，调查员们找到了新生封印物的本体在综合大楼的位置，于是准备过去打破异空间。但有人就是这么鸡贼，在这栋大楼里使用了第二样封印物，令【无尽的剧院】的异空间叠在了【医院凶灵】的异空间上，把毫无准备的调查员全都送入了第二层异空间里玩大逃杀，坑了众人一把。
九点三十分左右，弱鸡王一先被弱鸡恶灵追得满医院乱跑，最后在闷头冲进住院部的楼梯间后，被等候在五楼抢救室前的沈寻捡到。没多久后二人结伴下楼，寻找根本不存在的护士和医生，无果。后来，沈寻接到了来自贺行之的电话后，跟王一先走散，王一先则在暹罗猫的指挥下进入综合楼大楼内，闯入【无尽的剧院】的异空间，正面硬刚封印物。
九点四十分左右，沈寻同样来到综合大楼。但他并没有被两样封印物的结界影响，不但直接跳过了【无尽的剧院】的异空间，更是直接打破了【医院凶灵】的自我保护结界，从里头提出了三个“黑色的小虫子”。也就是操控【无尽的剧院】的幕后凶手。
随着【医院凶灵】的自我保护结界被破坏，第一层异空间消失了，众人回到了现实。而【无尽的剧院】中，随着幕后凶手的消失，【无尽的剧院】这间封印物出现了瞬间破绽，立即就被暹罗猫挠花了脸，叼着封印物本体离开了第二层异空间。
以上就是这件事的大致情况。
虽然在王一先口中，关于沈寻的一切实在是玄之又玄，一会儿是“一身正气震慑群鬼”，一会儿“胸无杂念，心眼明亮”，后来连“身如菩提树，心若明镜台”都安排上了，指不定哪天就要在他口里直接立地成佛羽化登仙了！
秦飞实在听得头痛，同时也想不出沈寻之所以这么特殊的道理：
按照常理来说，沈寻这样的艺术家灵感和撞鬼的机率的确比常人高。而又因为沈寻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常人眼中不正常的世界反而是沈寻眼中正常世界的构成部分之一，因此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非常合理且逻辑自洽的。他不去招鬼，鬼不来招他，大家相安无事，和平共处，还不定什么时候还串个门，世界一片和谐……
但就算这样，却也没办法解释沈寻为什么能够不受封印物的影响——明明秦飞测过，这沈寻身上的“异常”数值不高，很明显就是个灵感比较高的普通艺术家而已。这样的沈寻，到底是怎么干掉封印物的？
并且沈寻身边的那只猫也难以解释——不是秦飞要说，这猫是真的好看，不，可爱，不，好凶，特别凶。能跟封印物正面刚，一看就不是常猫！
而且在整件事中，关于沈寻此人，还有个非常重大的疑点。
“沈寻在护士站前接到了贺行之的电话？你亲眼看到的吗？”秦飞沉声发问。
王一先连声道：“没错！绝对没错！”
秦飞：“但是封印物内部怎么会有信号？”
王一先：“对啊对啊，就是这个理！我当时还拿出手机看了，压根没信号！我都快吓死了！”
没信号，却能接到电话。这件事其实有三个方面的解读——沈寻有问题，打电话的人有问题，沈寻和打电话的人都有问题。
秦飞继续询问：“沈寻还跟你说，他在接到电话后就去地下车库见了贺行之本人，并且贺行之还在地下车库画了个魔法阵一样的东西？”
王一先：“对！就是这样！沈大师不可能会看错的，所以这个贺行之绝对有问题！”
秦飞差点没被这个毫无立场倒戈的手下给气笑了：“你搞搞清楚，现在沈寻贺行之两人都是嫌疑人，贺行之还是你的前雇主，你就这么针对你的前雇主？而且我们事后检查过，地下车库根本没有颜料和异常力量的残留，所以沈寻很可能是说谎。”
“沈大师怎么会说谎，而且是这种会被人一眼看穿的谎？”王一先不以为然，“就事论事，这种情况不是更显得贺家那个神经病有问题？”
秦飞没有说话了。
事实上，秦飞嘴上说得大公无私，心里其实也是倾向贺行之的嫌疑更大更有问题，毕竟比起贺行之来说，沈寻的性格太好，人生经历也太过透明了，而贺行之……
秦飞叮嘱王一先多盯着沈寻和他的猫后，便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将贺行之这个名字递给审讯室的队员，看能不能以此为突破口，从那三个装疯卖傻的不法分子口中撬出线索来；第二件事，是让人立即着手调查贺行之这个人的人生经历，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东西。
而就在秦飞下达命令没多久，一个调查员面色异样地走了进来。
“老大，出了点问题。”调查员说。
“什么问题？”
“一小时前，就是十点左右，贺行之已经登上了飞往h市的飞机。现在的他……不在本市。”
秦飞眉头一皱：“知道他在哪儿落脚吗？”
“问题就在这里。”调查员苦笑一声，“就连贺家人也不知道贺行之今晚去了h市，更不知道他现在在h市的什么地方。”
·
被秦飞叮嘱“多盯着点沈寻和他的猫”的王一先，非常自然地将话翻译成“多抱大腿，以后任务指不定能用上”。
于是，在通话结束后，王一先非常殷勤地倒了杯水，上去递给沈寻。
“沈大师，你还在这里守着啊？”
沈寻惊讶看来，推辞一下后，接过了王一先的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说：“是啊，得守一夜。”
虽然也只有这一夜而已。
沈寻说着，将自己的衬衣拉了拉。在地下车库时，沈寻一气之下扯掉了自己的衬衣扣子，这会儿最上头的三个扣子扣不上了，露出了深v领口，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手上一直遮遮掩掩。
但蹲在沈寻肩上的小挖煤这会儿就很不懂事了。它好像不能理解沈寻为什么一直在拉衣领——难道是藏了什么宝贝吗？
于是沈寻一将领子拢起来，它就用爪爪勾开，好奇地把脑袋塞进衣领去看，沈寻拢起来，它就勾开，拢起来，再勾开……手贱猫的本性一览无遗。
沈寻哭笑不得，干脆把这只手贱猫从肩上提下，塞怀里团着。
而说到这猫——
在章静姝的抢救结束后，护士其实曾问沈寻要不要在病房里头守着。
沈寻第一反应：“能带猫一块儿吗？”
护士：“当然不行。”
沈寻：“那算了。”
与其留在病房里陪他血缘上的母亲，沈寻更喜欢留在病房外陪小猫咪。
于是沈寻就这样抱着猫，站在病房外守着。
王一先点头，没有问沈寻为什么不进病房里等着。
他回想着沈寻的资料，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只有沈大师你一个人守夜？”
沈寻点头：“是啊。”
王一先委婉劝道：“沈大师你的兄弟姐妹呢？怎么不叫他们一起来守着？”
沈寻淡淡道：“没事，我一个人守也行。”
都到了这种时候，都不开口说别人一句坏话。王一先嘴角微抽，心里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王一先记得沈寻的资料，也记得沈寻有两个弟弟——一个是同父异母的沈云起，一个是同母异父的章飞扬。
当年，章静姝作为章氏集团继承人与沈氏集团继承人联姻后，在婚姻存续期内生了两个儿子。第一个是沈寻，另一个是跟她小情儿生的，叫章飞扬。
章飞扬比沈寻小两岁，今年二十四岁。当年章氏破产，章静姝被小情儿扫地出门时，章飞扬才十一岁，已经记事了，也应该认得章静姝这个妈才对。不过在王一先的调查显示中，无论是章静姝在沈家大闹天宫的那几年，还是在章静姝出车祸变植物人的这几年，章飞扬都没有出现过。
如果要说这是因为章飞扬当年年纪太小的话，也不太对。毕竟这都过去十多年了，章飞扬又不可能一直十一岁，怎么可能十多年都不回来看一眼？
更何况章飞扬当年跟他爸离开s市后也没走多远，就在h市，坐地铁都用不了两小时，所以这家伙内芯是个什么德行，王一先心里有谱。
再想到那个理直气壮把章静姝的一切疗养费丢给沈寻的沈家……
王一先越发为一身正气的沈大师感到不值了起来：大师啊大师，你说你何必一个人揽下这事儿？
章静姝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儿媳，沈家不想出钱？想拖到章静姝自己死了？
简单，告他啊！闹大啊，把舆论把一切事都闹大，让所有人都盯着这事儿，就不信沈家不要脸！就不信他敢不出钱！
章飞扬是章静姝血缘上的亲妈，章飞扬能当这么多年的小王子，靠的都是章静姝当年的“赠予”。他敢不来看他妈、敢不出钱给他妈治病？
简单，闹他啊！闹到他的学校，把他当小三的老爸和他小王子生活的金钱来源统统写成大字报，传遍他的老师同学，甚至传遍他的小区邻居，传遍他所有通讯录！闹到最后，他敢不出钱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王一先能够理解沈寻这种艺术家，理解他们与人为善给人留三分脸的性子，理解他们不擅长也不喜欢跟人起争执……但对于沈家和章飞扬这些人，你给他们脸有什么用？搞的他们好像要脸一样。
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该不要脸！
“沈大师，你啊——”王一先欲言又止，恨铁不成钢，“你就应该更硬气一些！是你的责任，你当然不该推脱，但不是你的责任，你又何必一个人硬抗？”
——只短短一晚上时间，王一先就与沈寻同仇敌忾了起来，大概是被沈寻一身来自正道的光给震住了。
所以沈寻表现得越和气，王一先就越发替他感到不值，甚至简直想要亲身上阵，为沈寻演示一下“手撕渣爹，脚踩渣弟，走向人生巅峰”的一系列操作。
沈寻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感受到了王一先的善意。
沈寻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什么，于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没关系，这只是我想做的事。”
只不过不同于王一先以为的“越是被深深伤害后的孩子越是付出更多，期盼用付出换来亲情”这样的理由，沈寻一力负担章静姝医疗费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
报恩。
回报章静姝二十六年前的生恩，以及四年前沈父施压让他将出国深造的名额让给沈云起时为他痛骂沈父的恩情。
虽然沈寻知道，当年的章静姝是为了联姻才生下的自己，并且其后的这么多年都对他不闻不问，并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虽然沈寻也知道，四年前的章静姝只是不甘自己的儿子被小三的儿子压过一头，才在沈父对他施压时跳出来，对沈父一顿痛骂，并扬言“你敢抢我儿子的名额我就敢在你沈氏大楼的天台上直播跳楼”……
可是不管章静姝是出于什么理由，事实就是如此：章静姝生了他，并在所有人都要求他为沈云起退让的时候，强硬地保护他。
所以沈寻选择了报答，仅此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在王一先提到“兄弟姐妹”后，沈寻心中还真的勾起了几分好奇：说起来，章飞扬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四年前章静姝变成植物人时，沈寻通知了他一次，对方没反应；而在章静姝进抢救室后，沈寻又给他留了条信息，九点发的信息现在十一点多了还没回……难道他就真的再不准备来见章静姝了吗？
沈寻刚这样想着——
叮！
电梯打开了。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踩着凌乱的脚步，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
“514号，514号——在这里！”
冲在最前头年轻人猛地抬头，对上了沈寻的脸。
这一刻，两张相似的脸上出现了相似的惊讶。
而后，年轻人像是蓦然回神，有些畏惧般地后退几步。
“哥……不，沈先生……您好……”年轻人拘谨地说着。
沈寻：“……”
沈寻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随后赶来的大学生们像是察觉到了某关键要素，警惕上前，将章飞扬拦在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向着沈寻强硬道：“你应该就是飞扬血缘上的哥哥了吧？不愧是大画家，不愧是豪门！这么多年来都对飞扬不管不问，生病用钱了倒是记得找他了？让一个还没走上社会的学生出钱？你们倒是好意思？”
沈寻&王一先：“……”
章飞扬连忙摆手，拉住这位护花使者：“不是这样的，学长你千万别误会，大哥，不，沈先生他发给我的消息肯定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他们这些年都……但我真的不怪他们，我相信他们心里肯定也是挂念我的！”
护花使者们十分恼火：“他们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叫他大哥？飞扬，你就是心地太好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被他们这么欺负！”
章飞扬眼眶发红，露出倔强神色：“你别说了！我相信我妈，也相信我大哥！”
“唉，飞扬啊飞扬，你真的是太善良了……”
沈寻&王一先：“…………”
这一刻，沈寻和王一先都忍不住露出了些许惨不忍睹的神色。
——这都是什么绿茶剧情？
小小年纪的，一个个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行叭，你一定要这么茶茶地说话，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来自无情的成年人世界的毒打吧。
王一先向章飞扬核善一笑，道：“年轻人，你就是当年那个卷走了章女士所有财产的儿子吧？”
章飞扬的脸瞬间就红了，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
王一先不给章飞扬和他护花使者辩驳的机会，和蔼和亲道：“既然当年你拿了那么多钱，那么看在章女士生你一场还慷慨为你提供一身名牌养得你细皮嫩肉的份上，去结一下帐吧。章女士躺了四年你都没来，咱们也不怪你，毕竟你贵人事忙嘛，理解！不过呢，这些年章女士住院的钱你还是要给到位的，免得叫人以为你就嘴上念着你娘，实则就是个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货色——这让人听了多不好呀，对你有多大误解呀，对吧？”
“我没——”
“行了，我知道，你心里头是孝顺的，我懂，我真的懂，所以别的都甭说了，给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天，在校园里横行霸道的绿茶，第一次见识到了来自成年人世界的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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