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原始娇娇女配43
窗外帘外雨声潺潺,虞溪像是被灯光晃了下似的,一件犹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到她肩头,耳边是压低声音的交谈声。
“睡着了?”
“是,一会儿再到床上去吧。”
“云氏的人也来了?”
另一个人说:“是来了几个人。”
那人看看窗外,窗外雨丝斜着,但外面灯火通明,能照亮被雨打湿的叶子脉络:“这雨什么时候停?”
“溪溪生日宴过了,它也就停了。”
秋意阑珊,两个人都停下说话,昏黄灯光下,虞溪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到了床上的。
她闭眼时只记得自己圣袍的捻金柳纹,醒来睁眼时,身上已经是柔软的里衣了。
………………
“你这是何必,”女官说,她从侍女的手里端过一碗粥,亲自吹凉,勺子喂到姜柔嘴边她不张嘴。
床上的姜柔平身躺着,跟外面的欢庆气氛截然不同,脸色苍白,默然不语,女官看见是一截泪水从她眼角流下去。
女官说:“何必作这样的丧气样。”
她也是听说姜柔一整天没吃饭,才来看看,结果姜柔还是这样子。
“怎么就确定是我泄的密?”女官说,“保不准就是这天该下雨了,公主赶了这个巧。”
看她一副恳求的样子,姜柔都要哼笑出声,怎么知道,她又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女官说:“都说你的福气在后头,就算这次没用着那个求雨的法子,也有福气等着你。”
姜柔说:“不如您在公主身边福气好。”
把这个法子献给公主,虞溪又还造一副兽神对她多有青睐的模样,在马场看虞溪没心机,其实倒是聪明的要命。
“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两个可以决定的。”女官没露不高兴的样子,反而她握着姜柔的手,说:“大王子也说要来看你,你好好收拾收拾,你还年轻,该是知道抓住机会的。”
“是什么时候来。”姜柔转转眼珠子,她眼睛睁的太久有些干涩。
女官又把粥舀了舀,散着热气说:“当然是你喝了粥,养好了精神。”
到了下午,大王子果然如约而至,姜柔订的是外面的一间脚店见面,先是向他行礼,刚抬起身子就是一凝,虞溪也从他身边冒出来。
姜柔身子迟缓的再要弯下去,虞溪一摆手让她起来,自己则是先一步进去坐着。
坐到椅子上,她还看着姜柔,不知道虞衡跟她说了,她对姜柔还是犹带着好奇。
直到都坐下来,姜柔神色如常,甚至带点欣喜的,从自己袖口的兜里掏出一张纸来,这纸是她刚写的,她手上还带着墨。
“我有一物,正要献与王子,”姜柔说,“前些日子里虽然下了雨,但毕竟是兽神施与的雨露,我的这个法子能催雨,百试百灵,今日献给王子。”
她等着虞衡来拿,虞衡露出很感兴趣的神情,只是这一张纸太薄,外面风吹着雨,外间烧着火盆,这一动,要往虞衡身边递,一张薄纸竟然掉到碳盆里了。
姜柔一抓,手里还是空空如也,她张开手来看,说了一声:“纸呢?”
纸当然是掉到火盆里了,虞溪说掉了,以为姜柔是没看见碳盆里燃起的一小堆火。
姜柔仍是看着自己的手,明明手里空空的,她却愣愣的,神经质似的呆住。
虞溪拔下一根簪子,在火里拨拨,戳住一点未燃的边角,借着这个角,把整个纸往外一拨,那纸被揪出来,她提着裙子一踩,把上面的火踩灭。
虞溪粗粗一看,只看到上面被火燎成焦黄的边。
姜柔不看纸,却死死的盯着她,问她:“公主看见我写的东西了吗?”
虞溪当然没看到,这纸烧出来也只剩边了,一点墨痕她都看见,“我没看到。”
虞衡开始看着,看累了就支着头,像是看一节自己不爱看的,枯燥无聊的戏。
他拍掉虞溪裙子沾的飞灰,这戏也就虞溪无知无觉的,这事也不值得她动神。
虞衡为这戏下了定语,他从虞溪手里拿过那页纸,念了几个他记得的字,然后说:“不管成没成功,姜姑娘有这份心都是好的。”
他让女官下去,面容除了平静外没其他东西,看她跟看其他人一样:“姜姑娘想要什么呢?”
他对姜柔有什么恶意呢?他当然没恶意 ,不管是喜欢姜年,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她也可以提,甚至可以当女官之上的人。
从他眼睛里姜柔没看到恶意,甚至就像是工作里遇见的良心老板一样,或者遇见的人傻钱多的甲方。
她哽了一下,觉得虞衡根本不像系统说的那样,甚至大着胆子让虞溪把残余的纸给她:“我写全后再给您好吗?”
“让人送过来就好,”虞衡说,“想要什么,想好了也可以告诉溪溪或者我。”
他说着,一弹手,那张残余的纸飘飘忽忽从他指尖掉下来,把手里的灰痕一抹,牵着虞溪走出门。
姜柔在他走后捡起纸来,免得有人捡到这张纸,再看到上面的东西起了疑心。
一拿起来,她停住,忽然像是疯了一样撕扯起手里的一片纸。
那角纸上毫无字迹,火把字都烧了,那虞衡是怎么知道上面的字的。
到了下午,虞溪原本在高楼嬉笑,眉一低,却在下面看见什么东西,兴冲冲的两步一个台阶跳下去。
虞衡在高台上看着她奔向下面的人群,那是从云氏来的祝贺的人,她分明是一视同仁的看过去,但虞衡从她眼睛里找出她特意看的人。
那人秋天寒天里,穿着露半边肩膀的衣服,臂膀结实,肤色像是被晒化的蜂蜜。
一片柔软的绢落在他脸侧,犹带着一股香气,猎拿下手绢,虞溪从玉阶下来,她今日穿着一件縠皱纹的外褂,随着走动,波纹细如岸边金纱。
“我就说自己没有看错。”虞溪说了声,眼睛从一群人身上看过去,落在猎身上像是在水面轻点一下,“还我。”
猎从南方赶来这里,千里迢迢的路程,赶上原先祝礼的人群。
逢告诉他,不能让别人知道公主和他认识,说出来对公主不好,也不能直勾勾的看,他只能偷着看。
原本是想着远远的看一眼就够了,没想到虞溪倒是认出他了。
他强装陌生,忍不住的关切却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倒像是初遇时从虞溪不能说话,转换成猎不会说话了。
一双燕子飞过屋檐,倒是像他曾见过的那双,他在秋雨里倒是迟迟的感到一股风暖。
“那是,那是救了公主的人啊。”
王上的随从原本跟她们在一起玩乐,手里的拿着的弓箭也只是逗着玩的,却见王子从他手里拿过弓箭,动作执着,明显不是闹着玩的。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比其他人离的还要近,虞衡知道有人养了虞溪一段时间,却不知道是这种野兽似的,未开化似的人。
这样的人跟在虞溪身边,神态痴痴的,像描金花旁边的一大块墨迹似的。
为公主生辰建立的金楼高而崔嵬,虞衡在高台上拉开弓箭,随着箭尖的冰冷的寒芒,他闭上一只眼睛瞄准。
猎忙跨过去把虞溪挡在身后,却见高台上的箭尖停了一停。
拉弓拉满的人慢悠悠的调转方向,再是漫不经心的瞄准等待,像是平常狩猎野物似的,那箭像是载着他眼里的冷意,朝出巢的燕子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