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师尊的糖
月光微凉，整个清竹峰都被纱一般的光笼罩着，平白多了几分朦胧的美。
与白日的清竹峰不同，夜晚的清竹峰要更加神秘缥缈。像是从北方的明川大河，迢迢而渡，到了江南的烟雨中。
可这样柔美的夜色，也丝毫柔不了清竹峰的竹，或许这竹，只有在同样清的月光下才能显出其原本的风骨。
林佑沐浴完，很是惬意地拨开了门帘，一抬眼就看见了正端坐在床榻上盯着手心发呆的小师弟。
那小模样，跟着魔了似的。
“哟，在看哪位师妹给的定情信物呢，这么入迷。”林佑随意擦了擦头，走到他榻边坐下。
“不、不是师妹——不是！不是定情信物！”陆凌太过出神，被林佑吓了一跳，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好在林佑没有发觉他的异常，只是回到了自己床榻上，继续打趣他：“那到底是不是师妹，还是不是定情信物啊？”
“都不是！”陆凌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他将手一摊，几颗红彤彤的糖葫芦跃然掌上。
那山楂个头不小，陆凌一手都要拿不住，可他拿得又是那样稳。
“糖葫芦？”林佑瞟了一眼，觉着有些不对，又探头仔细看了看，“还是师尊最喜欢那家店的，很难买诶……这是师尊给你的？她吃了吗？吃完洗漱了吗？你呢？吃了吗？洗漱了吗？”
林佑停顿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不唬小孩，吃多了糖对身体不好，有损修行的。”
然后又加了一句：“师尊教的。”
师尊教的？
想必是师尊不想让林佑与她分糖吃，才借口唬他。
“师尊未曾吃过，是给我的。”陆凌微微勾了唇，把糖又包回油纸里，再用手帕小心裹了，施了三道保鲜咒才敢放进乾坤袋。
“哇～我伤心了，怎么师尊没给我送过。”林佑左思右想，“师弟，莫非……你抓到了师尊的把柄？”
“师兄！”陆凌的脸更红了，显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诱惑感。
林佑忙道：“我懂，我懂！不可以开师尊玩笑，对吧？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太晚啦。”
“嗯……”陆凌松开手，糖衣被手温化了些，掌心有些黏腻，他看着林佑打坐调息，确认他完全进入状态才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床幔，把自己裹进了浸满竹香的被子里，伸出手，如偷吻一般将唇覆在掌心，小心汲取着舌尖上那零星的甜。
师尊连林佑都没给过的糖……
她最爱吃的糖……
陆凌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林栖的脸，还是那样冷漠、无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将他拉出深渊，又将他践入尘土。
泪水自眼角滑落而下，他更加贪婪地吮吸着，仿若心田都即将干枯的将死之人。
这一夜，是陆凌从未体会过的，凄柔的夜。
他忍不住一声又一声唤着师尊，慢慢将手向下探了过去。
师尊……
师尊啊，他的师尊啊……
陆凌没有去早课。
“他人呢？”林栖有些奇怪，这一大早上的，陆凌能跑哪去？再说，清竹峰总共就两个弟子，陆凌这一不在也太显眼了吧，他总不至于蠢到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这种程度吧！
“回师尊，师弟他似乎是去闭关了。”林佑从衣袖里拿出了陆凌留下的纸条，递给了林栖。
“我看看。”林栖接了过来，被上头的字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怪不得林佑的回答不确定呢，那字跟狗爬一样，属实让人看着够呛。
“好难看的字。”林栖没忍住吐槽出声。
林佑见她皱眉，一副很是嫌恶的表情，连忙帮陆凌辩解道：“师尊，师弟每日除却修习之外还要负责全峰的清扫，去拿月钱补给一干东西，兑换修习功法和丹药符咒，实在是没空练习书法……”
……
这、这些不会是原主让他干的吧？
她一直躲着陆凌来着都没发现他这么忙诶，怪不得总是能碰到他，原来是他在到处跑啊！
怪不得可爱的小反派昨天问什么天才不天才的呢，原来是上进心使然啊，那真是太好啦哈哈哈……个鸡毛啊！
闭关什么？！天才什么？！
等修行圆满之后出来灭了满门吗？！
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
不对啊如果林佑说的是真的那她岂不是一直在对不起他？！
现在磕头道歉还来得及吗？按剧情推算的话……
“三年。”林栖咽了口口水，充满希冀地看向林佑，“为师要你，三年达到化神期，可行？”
林·刚金丹期·懵逼·佑：“啊？”
林佑一脸“师尊你疯了”的表情，内心展开了丰富的想象：
为什么师尊要他三年到化神期？难道是听到宫里有人说他天赋异禀了？
也对师尊16岁就到了化神期，他这点天赋实在不够看，所以师尊这是在叫他谦逊？
可是那要求不像是假的啊？这可怎么办，他从出生起就在修行，虽说一路顺顺利利但也直到17才突破金丹，17年才三个境界，而且越往上走越难跨越，师尊要我三年突破到化神期直接跨越两个境界这怎么可能啊？
但是师尊看起来很有信心的样子？所以我到底能不能？
面对徒弟狐疑的眼神，林栖回应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傻小子，反派灭门的时候是金丹大圆满，就算他可以越级打，就算主角前期还没起来，但主角突破到化神期直接两个境界的碾压总不能还被反派按着打吧！只要主角没被摁着打那我就还有救青莲宫就还有救！
林栖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她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林佑的肩膀，无声道：大腿，我的性命就托付到你身上了！
可怜的林栖拯救反派的大计才刚有了个尝试的想法，反派就不理不睬，拍拍屁股闭关去了。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林佑直觉今天的师尊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看起来颇为烦闷沉重、心有郁结——这就是师尊要他突破化神期的理由吗？
“师尊，您……上火了？”饶是有了猜测，林佑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弟子去给您煮些凉茶？”
“？”林栖懵了一下，“并无——开始授课吧。”
在不安情绪的牵动下，林栖度秒如年，忐忑了一整节早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