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放弃没用之人
宫外，户部尚书崔家。
自从淑妃出事后，整个府邸便笼罩着一层阴霾。
崔泓儒觉得淑妃辱没家族门楣，把清河崔氏一族的脸都丢尽了！
他无颜面见皇上，便告病休沐，已经一月没出家门。
而他内阁阁员的身份，也被户部侍郎卢文州暂替。
卢文州出自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一直不对付，两个家族恩怨已有百年。
身为家主的崔泓儒和卢文州，碰巧是同科进士，同时入朝为官。
后又不约而同地把女儿送进皇宫，成为后妃，这让俩人恩怨极速加剧。
在户部，双方一直掣肘，常给对方下绊子。
本都是崔泓儒占据上风，卢文州完全没有话语权，可淑妃的事情一出，这一切全变了。
卢文州被皇上重用，暂替成内阁阁老，明眼人都能看出其用意。
恐怕要不了多久，卢文州便会取代崔泓儒，正式升为二品户部尚书！
崔泓儒一想到曾经风光无限，被世家大族追捧的清河崔氏，要在他手上没落，不免悲从心来，颓然的喝着闷酒。
身为都察院右都史的崔诩，不忍看崔泓儒颓废下去，便说起近日朝堂之事。
“这些日子，关于父亲的参本已经少了。”
崔诩面带笑意，安抚道：“今儿皇上还问您身体如何，何时能上朝，看来并未像外界所言，厌弃我们崔家！”
崔泓儒睁着一双朦胧红肿的吊梢眼，打了个酒嗝摇头道：“诩儿，你太天真了！”
“皇上何等英明神武，怎会留着一个让他丢尽颜面的人在朝为官？你能保持原位，便已是皇恩浩荡，为父不敢再想有回朝为官的那一天！”
说完，崔泓儒又猛地灌了一口酒，似乎打算就此醉死过去，不再想这些让人烦心的事。
崔诩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自从妹妹出事后，他父亲便是整日买醉。
拜访之客不再理会，府里之事不再过问，什么家族荣耀，几十年的官声，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了！
“父亲！妹妹之事虽已成定局，但七皇子还在宫中，我们并不是满盘皆输！！”崔诩烦躁的在书房中踱步，语气急切地说道，似乎想通过这样，让崔泓儒能振作起来。
崔泓儒眼睛清明了一些，却还是不屑道：“呵，七皇子已被囚于冷宫，没有皇上的命令，不得外出，就算他天资聪慧，才貌双绝，你能指望他做甚？”
崔诩哑然，崔泓儒说得没错，一个被皇帝厌弃的皇子，连宠妃的狗都不如！
他自己在冷宫尚不能自保，谈何争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难道他们清河崔氏一族，真就要毁于他们之手吗？
不，绝对不能！
历经几百年，朝代更迭，崔氏一族都屹立不倒，绝对不能毁在父亲和他的手上！
想到这，崔诩眼中爆发某种坚定的信念，七皇子倒了，彻底退出夺嫡之争，但皇上还有其他的儿子！
只要他们选对英主，辅佐其登上帝位，便有从龙之功，崔氏依然可以在文人世家大族中屹立不倒！
“父亲！”
崔诩眼眸深邃，已然做出决定，压低声音，“镇国公府和太师府都曾邀约儿子过府一叙，但儿子以您尚在病中，需要侍奉为由拒绝了。”
“若是七皇子真无夺嫡之望，我们可否忠于二皇子或是四皇子？”
“他们二人身份尊贵，是大臣们公认的最佳夺嫡人选，若是选对了未来皇上，我们崔氏依然可以持续家族兴旺，永荣昌盛！”
崔泓儒打了个激灵，酒彻底醒了，坐正身子，眸色幽深的望着崔诩，“这样的话，七皇子，你的外甥，可就彻底出不了冷宫了！”
“七皇子本就被皇上厌弃，我们不应在一个废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崔诩眼神冷漠，仿佛在说一个和他们毫无关系的人。
崔泓儒沉默，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无情，没想到崔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俩人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家族繁荣，冷血无情也无可厚非。
曾经他牺牲女儿的青春和爱情，如今崔诩自然可以轻易放弃萧承濯。
崔泓儒眼眸微动，苍老的面皮皱在一起，微微点头，“你说得对！”
俩人刚下定决心不久，书房门便被下人敲响。
“老爷、大少爷，宫里来了宣旨的公公！”
崔泓儒和崔诩对视了一眼，心下有不好的预感，觉得是皇上对他们家的责罚旨意下来了。
来到前厅，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
二人脸色皆是巨变，来不及多想皇上的用意，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等待旨意。
皇上给崔家的圣旨和萧承濯不太一样，大致意思是让崔家好好将崔青兰安葬，并希望崔泓儒身子能够快点好起来，重新回到朝堂，帮他分忧。
此外，便没了其他。
崔泓儒拿着圣旨，愣怔半晌没回过神来，甚至都忘了让崔诩打赏钱公公。
还是钱公公自己堆了满脸笑容，将云昭托他带的话说了。
“恭喜啊，尚书大人！”钱公公尖细的嗓音，格外清晰，“皇上不仅免了淑妃娘娘的冒犯之罪，还让其归宗安葬，真可谓是皇恩浩荡啊！”
崔泓儒面上也是藏不住的喜色，连连点头道：“是是，都是皇上恩典，微臣永记于心！”
“七皇子在冷宫也过得不错，多了个云昭掌事照顾，月银从原来的一百两升为二百两了！”钱公公用闲聊的方式，将云昭托他传出来的消息，不着痕迹的说了。
“那个云昭掌事，机灵着呢！”钱公公将崔泓儒父子俩震惊的神色尽收眼底，淡笑道，“有她照顾，七皇子在冷宫定然能平安顺遂。”
崔诩率先回过神来，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摆了摆手，让管家将准备好的厚礼拿了上来。
两个大银元宝，共一百两银子，塞到钱公公的手中。
“赏银不多，公公留着买酒喝吧！”崔诩笑容满面说道。
“唉哟，都史大人折煞老奴了！”钱公公说是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将那两个银元宝收到怀中。
崔诩笑了笑，把钱公公送了出去，顺带压低声音道：“望公公能在皇上面前，替七皇子美言几句，那孩子看着，着实可怜”
崔诩说的叫一个情真意切，眼眶甚至还泛了红，丝毫看不出先前还在书房和崔泓儒密谋，要放弃萧承濯的事。
钱公公似乎也被崔诩说动，微微点了点头道：“右都史放心，咱家尽力帮忙周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