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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支香:尽在不言中,EstéeLauderK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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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彤想起第一次收到男孩子情书时,祖母在她耳边的再三叮咛。

    祖母说:一个女孩子要懂得矜持,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要让内心些微的骄傲,变成一种若有所思的慢一拍,一种小心翼翼的自我珍重与绝不轻易流露的保留。

    这么多年来,云彤一直谨记在心、身体力行。

    然而反观此时此刻的自己——

    任由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带到了酒店里,还哗啦啦地冲了把热水澡,甚至穿着浴袍突然让自己暴露在外人的眼里。

    云彤头疼地捏捏眉心。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让她在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人面前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与拒绝?

    她很想挖个地洞就此跳下去。可惜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只得双手抱臂,在数十平米的洗手间里踱来踱去转圈子。

    约莫过了十分钟,有人敲了敲门。

    “云彤。”是曾年的声音。

    云彤条件反射般地抱住双臂,眼睛紧凝着洗手间的大门,心里一片空白。

    “衣服送来了。”曾年在外面告诉她,可久等片刻也不见她动静,声音着实不安起来,“你还好吗?要我送进来吗?”

    “不不不!”云彤连声阻止。她小碎步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细到不能再细的缝,接到曾年递进来的衣服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将门“怦”地关上。

    当她穿着曾年给她准备的衣服,不情不愿、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出来时,刚才那位女士早已没了踪影。

    云彤如释重负吁出一气,虽然还没有完全的放松,可已经感觉不那么紧张了。

    曾年向她走来:“葛秘书刚走。”

    云彤很吃惊地“啊?”出声。

    曾年低头在她脸颊边上轻啄一下:“葛秘书是父亲为我安排的生活助理。”

    云彤立刻又装作很淡然的样子“哦”了一声,然后把唇抿得死死的。她意识到曾年后面可能会有话要跟她说,而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好奇而多问一个字。

    果然很快就听到曾年长长地叹了一气。

    他说:“家里有点事,我明天下午就要坐飞机离开塔斯。”

    说不上有什么意外,可云彤的心里却是乱糟糟的。这又是圣诞又是新年的,哪有那么容易买得到回去的机票?这是骗谁呢!要不就是一早就订好了的。

    这样想着,她就有些赌气:“也是啊,再过一周就是新年了。家里总是要有些事情的。你赶紧回去吧。”

    “你舍得?”

    云彤撅嘴,骄傲地转过脸。有什么舍不得?!

    曾年笑:“可明天是平安夜,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云彤,不如跟我一起回美国,好吗?”

    这样一说,可见是——家里真得有事?云彤的心不知怎么地就软了,可接踵而来的却是一层不安,这种情绪似未融化的雪薄薄地铺满心间。

    她想了一下,又一下,而后决定答非所问:“你是在担心我赖账吗?可傅曾年,分明是你没有将高跟鞋的支票发邮件给我。”

    然而曾年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他一下子就听出了云彤的试探,一颗心瞬间是被她的拐弯抹角挠得心痒难耐。

    他主动缴械投降:“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云彤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里的晶莹,踟蹰的神情让她的脸色微微泛出红润。

    曾年见她这付模样,彻底懂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云彤一听他这话,瞬间也懂了:“有那么一点点吧。”

    傅曾年究竟是谁?

    其实只要稍微了解一下麦格尔酒店的背景,谜底就能轻而易举地被揭开。

    …●○……

    麦格尔酒店其实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一开始是由一个名为麦格尔布鲁伦斯的英国贵族所创立。为了讨好当时的君主,他曾不惜血本将酒店打造成能与皇宫媲美的行宫,方便皇家成员与贵族们消遣行乐。

    后来没过多久战争爆发,受大环境的影响,酒店因此受到巨大的冲击,日渐惨淡的收益、以及管理的不善,让麦格尔的后人无法再承受酒店日常的巨额开销。没过几年就被美国一家跨国酒店管理公司兼并收购,而这家跨国公司,直接隶属于世界十大财团之一的恒瑞集团。

    云彤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恒瑞背后的掌舵人,正是民国时期富甲一方的傅氏家族。

    作为当今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傅家人一直比较倾向远离公众与媒体,他们行事低调,几乎可以用“极其神秘、安静”来形容。除此之外,这个家族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不论他们投资、收购或重组什么公司,都不会用自己的姓氏或名字作为标志。

    傅家人始终在幕后工作。

    近几年来因为奢侈品行业的蓬勃发展,荷马氏也成为世界几大财团竞相争购的对象。云彤的恩师偶尔也会带她参加公司高层的内部会议,恒瑞的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所以在她踏进麦格尔酒店第一步时,本就应该要想到这一点的,难道不是吗?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云彤已经拿不定任何主意,却又于心不忍,只得想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

    云彤说:“我明天得替祖父把支票送到伊森家人的手中。”

    “别人的事,比我们的事还要重要吗?”

    “那不是别人的事。”云彤装出气鼓鼓的样,“再说了,你不也是因为家里的事非要急着走吗?”

    曾年立刻低低地笑。

    真是遇到对手了,句句都是欲说不破,让他头疼,却又欢喜得要命。于是他乖乖地顺着她的话道:“你或许不知道,我已经离家快要大半年了。”

    云彤不屑地皱鼻,觉得这个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可嘴巴却不老实,随口就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曾年的眸光闪了一下,也不瞒她,把家里老一辈的人硬要给他介绍女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上一句,他爷爷因为他迟迟不肯露面相亲,已经下了最后通碟,说再不带个姑娘回家,就休想见他。奶奶因为见不到他,都吵着要跟爷爷离婚。

    真是可爱的爷爷和奶奶,云彤几乎可以想象老两口绊嘴起来的模样,就如祖父祖母那样的甜蜜。

    可是,她的情绪很快又低落,含沙射影地哀怨:“你可真会叫人伤心。”

    曾年扯着唇角道:“是啊,所以我怎么能再让你伤心呢?”

    云彤立刻挥拳相向。小爪子却被曾年稳稳握住,他把嘴凑上去,含上她的纤纤细指,含糊不清地问:“你就这么忍心让他们分开?”

    云彤终于笑,手指头被他吻得酥酥软软,直抵心头。

    有一瞬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完了,就这么沉溺在曾年制造的温柔与深情中,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个借口:“你知道的我工作很忙,目前在做的一支香水眼看就要上生产线了。而且过完年后,还要回巴黎读书……我……”

    云彤的眼里有闪烁,曾年看着她,仿佛有种在接受审判的感觉,心跳更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急促。

    静默半晌,云彤终于抬起眼帘,期期艾艾地道:“曾年,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这不是故作清高的矜持,而是要深思熟虑的抉择。

    云彤靠上曾年的胸膛时,心想这人要只是她一开始认识的曾年,该有多好。

    …●○……

    翌日,两人都起得很早。云彤简单梳洗了一下后,就跟着曾年出门。

    曾年因为是下午的飞机,所以分外坚持要亲自陪云彤去银行。如果时间充足,他还打算陪着她亲手将支票送到伊森家人的手中。

    云彤当然觉得这样太麻烦了,也太折腾;然而,曾年决定好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葛秘书一早就领着一众人在房间外候着,一见曾年出来,齐齐低下脑袋——“曾少爷早!”

    曾年并不意外,只是微微颔首,然后拉着云彤的手往电梯走去。

    葛秘书一边快步跟上,一边小声解释:“曾少爷莫怪,这是表小姐的吩咐,她让我一定要好好款待少爷的几位朋友。”

    “他们在哪儿?”曾年言简意赅地问。

    “都已在楼下餐厅恭候。”

    云彤听到,想笑的冲动过后是对曾年表姐的好奇。

    出了电梯后,葛秘书带路领着两人,在两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簇拥下走进一间富丽堂皇的包厢。

    大兵他们几个正围坐在一张圆桌边上,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位侍者,且站立的姿态卑微地好像要随时等待差遣的那种,让人产生极度不适,只能看着一桌子的早餐,却是什么胃口都没了,神色不仅肃穆还都紧张,正襟危坐着几乎连一口气都不敢大喘。

    一见曾年和云彤来了,大兵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似地神情委曲,双唇发颤。

    曾年轻叹一气,朝葛秘书道:“把人都撤了。”

    葛秘书一脸为难。

    曾年只得低下头,凑近她的耳朵道:“回去告诉她,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哎。”秘书干瘪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会心的笑靥。

    等侍者们一一退出后,一桌子上的几个人终于软着身子瘫倒在椅背上。

    “哎哟我的妈呀,这阵仗是要唬谁呀!”大兵不停地拍着胸脯,喘着粗气,“曾年你表姐这么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看中了我们其中哪一个?”

    葛秘书顿时惊恐万分地望过去,扫了桌上几个男生的面容后心想:没道理啊。

    曾年向众人道歉:“表姐她因为有孕在身,一直闷在家里,所以——就喜欢没事找事干。”

    云彤却在心里摇了摇头,看来曾年的“终身大事”,万众瞩目。

    葛秘书尴尬地清咳两声,迅速拉出两张座椅后,她半躬着身子示意云彤先落座。

    曾年却道:“不用了,我们要去一趟银行。”

    “可是曾少爷,”葛秘书皱眉,“您身边这位朋友都还有没吃过早饭呢!”再说了,不就是去银行办事吗?她分分钟都能让附近银行的经理赶过来一趟。

    “云彤她不是我的朋友。”曾年勾唇叹气,拉着身边女孩的手告诉她,“她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娶回家当太太的人。”

    话音一落,在包厢里的几个人皆都愣住。葛秘书更是惊愕地掩住双唇。

    待曾年拉着云彤离开后,她的视线才重新转移到那些所谓的、真正的朋友们身上,见他们每个人脸上的愕然程度并不比自己少,葛秘书身子一软,瘫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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