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父亲的照片
在村头的饭馆里，金师傅坐在我们斜前方，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点孤独。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他那身古怪的装扮所吸引，他穿的那一件黑色马褂以及戴在头上的草帽，像这种装束在现在已经不多见。
我假装吃着早餐，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瞟向他。
吃饭时，他不时用手挠着小腿，那个位置似乎让他感到极其不适。
“希望今天不要再碰到胖高个他们了！”小勇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嗯嗯……嗯。”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完全被那个人的动作所吸引。
“你在看什么呢？”小勇好奇地问。
“嘘！我在看那个人！我感觉他有点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金师傅可是好人，我小的时候，他还给我买过糖哩！”
小勇继续喝着粥。
突然。
我看到了一幅让我毕生难忘的画面！
金师傅的右脚裤脚不小心被他卷起了一小截，就在那短暂的瞬间，我看到了他脚脖子以上的部位呈现出一种骇人的血红色，仿佛皮肤被剥离，露出了底下的鲜红肌肉！
金师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将裤脚放下，假装干咳了两声，试图掩饰刚才的那个动作。
我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的震惊无比，却又不敢声张，只好继续吃着东西。
来到学校，我和小勇各自回了班上。
一整天，我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早上金师傅挽裤腿的画面。
胖高个和小瘦子在中午的时候又找到了小勇，但因为老师较多，他们并没有对小勇怎么样，只是威胁说放学后要来找他算账。
小勇战战兢兢地熬到了放学，没有来找我，一溜烟就跑回了家，那两人直接扑了个空。
每天回家的第一站便是母亲的饭馆。
妹妹已经和一只小狗玩开了，嘻嘻哈哈地跑着圈，周围的伙计们也在逗她。
妹妹看到我进来，一下就扑到我怀里，撒娇地说：“哥哥，抱！”我一把抱住妹妹，来到母亲跟前。
母亲还在忙碌，对我吩咐道：“不准乱跑哦！照顾好妹妹！”
这时，店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伙计赶紧接起电话，然后告诉母亲：“钱姐，派出所打来的的！”
母亲感到诧异，一把接过电话。
没多久，她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对我说：“我们去一趟派出所！”
我刚想问，母亲就拉起我往外走，边走边吩咐店里伙计做事，并且还让宋阿姨照看妹妹。
十五分钟后，我们到达派出所。
母亲带着我慌慌张张地进了门，陆队长在和另外一警员交谈。待我们坐下后，陆队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母亲。母亲接过照片，先是一愣，随后整个身体颤抖起来。
“钱女士，是这个人吗？”陆队长问母亲。
母亲久久无法平复情绪，眼里含着泪，不住地点头：“是！”
我拉着母亲的衣角，不知所措。
母亲将照片平放在桌上，擦干了眼泪，慢慢冷静下来。
我这时才看清，这是一张男人的照片，这男子让我觉得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照片中的男子戴着一顶黑色运动帽，青色的外套下是一副瘦削的身体，脸上胡子拉碴，双眼浑浊，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正迷茫地看着前方。
这是我母亲床头边上那张照片里的人——我的亲生父亲！
陆队长缓缓说道：“这张照片拍摄于缅甸，一个月前我们那边的同事拍到了他，此人极度危险，目前是在给当地最大毒品集团卖命！”
母亲愣在原地，结巴地说道：“你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会？”
我当时年纪小，并不了解这些事，只得眼巴巴望着母亲。
陆队长继续说：“钱女士，麻烦您再回忆下，您丈夫失踪那天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母亲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好的，目前我们也还在继续查这条线，相信很快就会有进展！对了！上次光顾你们家的贼，我们这边有了线索！”陆队长对我们说着。
母亲陷入了沉默，感觉周围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再也无法听见……
“钱女士！钱女士！”陆队长焦急地高喊着。
几位警员冲了出来。
母亲被送往了最近的医院。
至于陆队长说的那个贼，由于母亲的昏迷也没了下文。
晚上十一点，母亲清醒了过来，但眼角仍然还有些泪痕。简单收整后，我们就出了医院。
此时的街道上已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亮着。
不远处走来一个队伍，带头的一人朝空中抛洒着纸钱，身后则是跟着一队人，抬着几口大黑棺材就这样无声地朝前走着。
母亲此刻已经恢复了气色，看着这队人正朝我们走来，不由说了一声：“晦气”。
她拉着我到一旁远远躲着，背对着那群人然后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在母亲看来，小孩子半夜是不能看这些东西的，轻则发烧头疼，重则大病一场。
对于这些东西，我倒是很好奇，又怕但是又想看，我只得掰着母亲的手，从她手缝处看。
打头的这人戴一顶草帽，身穿一件黑色马褂，尤其是那顶草帽，在人群中极其显眼。
我心中一惊，这不正是金师傅的装扮吗？
难道……？
这人就是今天我在小勇村子餐馆碰见的金师傅。
而这群人当中也有好几个我上午见过！
我对这草帽印象很深，一下就认出了。
金师傅在前面带着路，身后这群人吃力地抬着棺材。
绑在棺材上的绳子‘吱呀吱呀’响着。
眼看这群人就要走过我们时，队伍中一人叫了出来！
“完啦！完啦！要断啦！”
刚说完，位于中间位置的一口棺材应声翻在了地上！
众人避让不及，纷纷撂了挑子跑到了一边，顿时，队伍乱作一团！
金师傅倒很冷静，像是意料到会有这一出。
他不慌不忙地走了上来，拨开了挡在他身边的人，走到翻倒在一边的棺材前停下。
“咚咚！咚咚！咚咚！”
棺材里居然传出响动！
一听这声音，队伍中几个稍微年轻点的，立马就尖叫着跑了，随后恐惧在人群中爆发，其余的人也一哄而散，只留下金师傅还站在这棺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