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任务插曲（三）
郭勇信盯着面前的一次性纸杯，陷入了沉思。纸杯里盛满了速溶咖啡，浑浊的液体几乎要溢出来。
“喝吧。” 送咖啡来的男人说道。
郭勇信端起纸杯，抿了一口。
咖啡的味道寡淡无味，仿佛失去了灵魂。
送咖啡的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自顾自地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金衡元……”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那个在布拉格叱咤风云的金衡元？
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经营着一家濒临倒闭的小公司的中年男人，身材臃肿，头发稀疏，穿着皱巴巴的衬衫，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传说中的传奇情报大师。
“辛苦了。” 自称金衡元的男人说道。
郭勇信想象中的金衡元，应该是像理查德·佐尔格那样的传奇人物，而不是眼前这个毫无特点的中年男人。
“你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 金衡元说道。
报告？
那份报告，根本就没什么内容。从接到指令，到从加尔各答转机前往吉大港，再到抵达坦吉，这些内容就占据了报告的百分之八十。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
无非就是在坦吉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然后出去遇到了“大卫·朴”，听到了他和那个疑似美国特工的女人之间的对话，接着护送“目标”前往吉大港，找了一个可疑的医生为他治疗，然后在黑市上弄到假护照，经由印度，最终将“目标”送上了飞往韩国的飞机。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抵达韩国后，总部派人来接机，那个一直跟着他的美国女人上了另一辆车，不知去向。
他则和金胜燮被分别带往不同的房间，撰写了任务报告。之后，他接到了回家的命令，回到了家中。
突如其来的归国，让妻子感到惊讶，两个女儿则缠着他，抱怨他没有带礼物回来。就在他享受着难得的家庭时光时，一个电话将他召集到了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地方。
城南市山城洞，太清贸易公司。
这家公司看起来规模很小，一点也不像是什么掩护机构，而金衡元，也一点也不像是什么情报人员。
“找到这里，还顺利吧？” 金衡元问道。
“还算顺利，就是停车位不太好找。” 狭窄的街道两旁停满了汽车，想要找到一个停车位，简直难如登天。
郭勇信最终把车停在了山城地铁站附近的公共停车场，然后步行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在一家破旧的建筑里找到了太清贸易公司那块更加破旧的招牌。他穿过狭小的办公室，来到了这间简陋的社长办公室，喝着寡淡无味的速溶咖啡。
“是啊，停车是个问题，坐地铁过来比较好。” 金衡元说道。
“是吗……” 郭勇信又喝了一口咖啡，心中暗骂：“难喝死了！”
为了掩饰尴尬，他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结果更加后悔了。
“对了，今天叫你来……”
“你的履历很不错。” 金衡元打断了郭勇信的话。
“什么？”
“你进入国情院之后，一直活跃在第一线，经验丰富，评价也不错，只是升迁的速度慢了点。” 金衡元看着郭勇信，缓缓说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金衡元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东西，回到了郭勇信面前。
那是一个塑料盒，里面装着一部手机和一张名片。
郭勇信愣了一下，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用这部手机联系。” 金衡元说道。
“什么意思？”
郭勇信伸手接过塑料盒，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会吧……
他解开橡皮筋，从盒子中抽出一张名片。
太清贸易株式会社 南亚营业组 组长
郭勇信
郭勇信看着名片上的文字，大脑一片空白。他明明认识上面的每一个字，却无法理解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意思。
“这……这是什么意思？”
“暂时还没有你的办公室，你就先在这里办公吧。” 金衡元指了指郭勇信坐着的沙发。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到底是什么……”
“这里虽然是家掩护公司，但也在做一些正经生意，你要尽快熟悉一下。你之前在印度工作过，对南亚的情况比较了解，以后就负责这边的业务吧。主要是货运代理，也就是跑跑腿，联络一下客户什么的。”
“我的意思是……”
“对了，公司里只有你我两个人是国情院的，其他都是普通人，不要乱说话。”
“我的意思是……”
“停车位不好找，你以后还是坐地铁来上班吧，免得因为停车的事跟人起冲突。”
“坐……地铁？” 郭勇信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
“怎么？你不会坐地铁吗？” 金衡元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我会坐地铁，只是……”
“只是什么？”
“我家住在黔丹，就是去仁川机场的路上……”
“然后呢？”
“从……黔丹……坐地铁到这里，要先坐乡村巴士到黔岩站，然后换乘机场铁路到弘大入口站，再换乘2号线到蚕室站，最后换乘8号线才能到山城站。”
“然后呢？”
“……你觉得，这样的距离，我能每天上下班吗？” 郭勇信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不满。
就算你是传说中的金衡元，就算你是我的前辈，也不能让我做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吧？
“很辛苦吗？”
金衡元的问题，让郭勇信更加确定，眼前这个老头，绝对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布拉格之鹰，绝对不是韩国的理查德·佐尔格。
“很辛苦。而且，总部也不可能同意我每天……”
“我知道了。” 金衡元说道。
“啊？”
这么快就答应了？
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强迫你。我知道了。”
金衡元的爽快，让郭勇信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礼了。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位都是他的上司，是他的前辈。
“那个……对不起，我刚才……”
“没关系，我理解。既然你决定回印度，那我也不拦着你。这件事，就当……”
金衡元说着，伸手去拿电话。
“啊！您大人有大量，请把小的我刚才的话当个屁放了吧”
郭勇信见状，急忙抓住了他的手，并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