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任务二：待定（四十七）
5月23日 缅甸马圭省乔克镇 西北方向13公里处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两人包裹。婉能感觉到，韩圭浩握着自己的手，掌心的轻颤在慢慢平复。
“息壤是……”她开口，声音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息壤是mss中国国家安全部驻东南亚地区的核心情报网代号，但它并非指一个组织，而是指某个人。”
婉顿了顿，目光投向前方无边的黑暗中，“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谋划着什么，为了保密，甚至连国内高层也不清楚，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韩圭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只有一个人知道息壤的真实身份。每当组织需要在东南亚地区采取行动时，就会联系这个人，由他将任务示传达给息壤。”婉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然后，息壤就会执行任务，通常是与经济领域相关。他就像一个幽灵，贯彻国内的意志，在东南亚地区翻云覆雨。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人们只知道，有一个如同传说般神秘的王牌，这就是外界对息壤的全部资料了。你应该也了解这些吧？”
韩圭浩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有些事情，只需要专注的倾听。
“但息壤的本质并非只是一个能力超群的特工，而是一套系统，一套方法论。它运作着遍布东南亚的华人网络，并掌握着其中的秘密。”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系统？方法论？韩圭浩心中满是疑惑，但他没有打断婉的话。
“大跃进加十年文革，导致华夏大地遍布疮痍。这场灾难却成了设计师的绝佳机会。”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带着历史的沉重感。
那是国内现代史上最黑暗的篇章，这段历史，韩圭浩并不陌生，无论是课本还是相关文化作品，他多多少少都有所涉猎。
（这段沉痛的历史我不忍再写，就此略过，每次听我爷爷讲他们那连时期树皮，观音土，皮带都煮了吃，我总会情绪低落很久。）
“1977年，设计师复出后。他终于明白，依靠意识形态控制人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更重要的是，如果经济再没有起色，九万万中华同胞们将继续过着穷苦的生活。五年的底层生活让他彻底认清了国家发展的道路究竟在哪。”
婉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将韩圭浩带回了那个动荡的年代。
“于是，中华对外打开了大门。与美国建交，设立经济特区。同时，设计师将目光投向了东南亚。”
“当时的东南亚，应该没比中国好在哪里吧？”韩圭浩问道。
“没错。当时的东南亚，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都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但那里有海外华人，有华人资本。”婉回答道。
“海外华人……”韩圭浩低声重复着，他知道，这才是关键。
“国内注意到了海外华人所掌握的庞大资本。如果能加以利用，就能为当时刚刚踏入国际市场的中国经济提供强有力的资金支持。”
“那些华人会乖乖配合吗？”韩圭浩问道。
“当然不会。华人普遍不信任银行，只有在需要贷款的时候才会想起银行。所以，他们的资金流动都局限在内部，只有他们自己认为安全可靠的渠道。如果能控制这条资金流，哪怕只是参与其中，对中国政府来说都是巨大的成功。”
“有意思。而完成这项任务的就是‘息壤’？”韩圭浩问道。
“……”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息壤……它在这条资金流中建立了自己的领域。如今，东南亚所有的华人资本流动，都在息壤构建的系统之内。
无论是存取银行、签订进出口合同，还是推进房地产开发，他们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将资金汇入息壤的账户，或者从息壤那里获得资金。他们会在无意间向息壤传递信息，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息壤的指示。
因为息壤就是大地，而他们，只是站在这片土地上的芸芸众生。”
“有意思。系统，方法论……这些都是一个人完成的？那个叫做‘息壤’的人？”韩圭浩追问道。
“……息壤……是当年接受设计师命令，被派往东南亚的一群人。那时‘息壤’这个代号还没有出现，他们只是一群被强行推上历史舞台的演员。我们称之为‘初代息壤’的人，足足有两百个。”
“两百个……”韩圭浩心中一惊，他知道，这背后隐藏着怎样残酷的真相。
“不到半年，就有一百五十人死亡或者失去联系。一年后，只剩下两个人活着。”婉的声音低沉而悲伤，仿佛在为那些逝去的生命哀悼。
韩圭浩大概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场景。
越南、柬埔寨、缅甸、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没有一个国家是真正和平稳定的。在那种环境下，没有支援，只身一人，仅仅依靠国家一句“控制资本”的命令，无异是千难万险。
“那两个人在秘密会面后，都意识到了不能再这样牺牲下去。他们带着那些死去同伴积累的经验和教训，回到了中国。‘息壤’这个代号，也由此诞生。而那两个幸存者，就成了初代‘息壤’。”
原来如此。韩圭浩终于明白了，一个无所不能的超级特工，那只是小说里的情节。现实远比小说更加黑暗和残酷。
“初代‘息壤’从1981年开始活动，一直到90年代初。他们缓慢但坚定地渗透进了华人资本的流动网络。非常缓慢，但却异常隐蔽。”
“就算有十年时间，想要融入固若金汤的华人资本圈，也绝非易事吧？”韩圭浩问道。
“没错。虽然同为华人，但想要进入核心圈子，绝非易事。但办法总是有的。”
“什么办法？”韩圭浩追问道。
“那两个幸存者，都是女人。年轻貌美的女人。她们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缓慢而坚定地打入了核心圈子。”
果然如此。韩圭浩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