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让人恶心的节目

    从k6217次退乘后，杨仁心次日再上d3442次的班。

    今天d3442次的列车长是一个三十来岁，满脸黄雀斑，身材像极了一个矮墩墩的肉球，不如陈雨燕身材高挑。

    这趟车上没看见陈雨燕，杨仁心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失落。

    似乎真如陈雨燕所说，两个人只要不遇见就不会发生麻烦事，这一趟车平安往返到家。

    杨仁心刚到海州火车站的站台，马学武的电话如约而至。

    “你这趟跑的还算顺利吧？都没有看你再报什么信息。”

    “师傅，这两天我没遇到什么事。”

    “那就好！我们处的大老板想派人去给集团公司演出，明天晚上六点彩排选节目，现场需要我们的人当观众，你不是住在火车头俱乐部旁边吗？正好你去一下。”

    杨仁心刚想说和朋友约了一起去自习室学习，可话到嘴边变成一句：“好的。”

    虽说占用了晚上时间，但是杨仁心到火车头俱乐部却惊喜地发现，陈雨燕的名字也在今天晚上彩排节目的单子上。

    杨仁心记起高中时候，陈雨燕跳的舞蹈，满怀兴趣期待今天她的节目。

    开场是一首用《新造的人》的曲子，改编的合唱民谣《新造火车》。

    男生统一穿白衣白裤，女生统一穿白衣白裙，一起整齐的高歌：一起出发，新造火车，啦啦啦……

    杨仁心担心这时候突然一个人站起来说：我留的时间不多喽！五、四、三 …

    下个节目是拍出一堆彩虹屁的相声。

    “过节上班，没法和家人团聚。我们以单位为家，我们一起——包饺砸！”

    这相声看的杨仁心想吐，但是后来杨仁心听完同事们的诗朗诵，才觉得想吐早了。

    诗朗诵内容是一名民警的母亲重病，妻子一人顶不住给丈夫打电话。

    丈夫为了正常工作不受影响，含泪手机拉黑了妻子和父亲的联系方式。

    听得杨仁心一阵恶心。

    看着两个俊男、两个靓女，双双下台，杨仁心心里面暗暗叫骂。

    “有病吧！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任务，调个班换个人有那么难？感觉工作离不开你，那是得神经病了。”

    等了好久，终于看见陈雨燕登台，可陈雨燕演的小品台词更加没底线。

    这个小品内容是，一个列车车班遇到各种麻烦事。

    列车长本该依法处理，却热衷找关系。车班不解决问题，几个人聚在一起吵些有的没的架。

    最后，领导出门解决问题，一个车班齐齐整整喊：“领导，你就是我爸爸。”

    杨仁心彻底坐不住，向领队借口尿遁，提前离席回家。

    “need tomato，真的是曹丕岳父不说话——甄姬爸无语了。什么恶心的节目，逼老子来吃屎，还要我给你鼓掌。”

    杨仁心懊恼浪费一个晚上学习时间，坐在窗边的书桌上，抓紧刷几道民法题，可没做一会儿，楼下就传来喧嚣声。

    在火车头俱乐部当观众的职工们鱼贯而出，由于住的楼层低，杨仁心听的真切。

    “什么狗屁节目，都是拍领导马屁。看这些节目让我恶心的想吐，想吐领导嘴里。”

    “哎，你知足吧！让我们看节目，就是让我们受到教育。集团节目演完，估计还要我们这些社畜牛马写观后感。”

    “那边警察不是和我们铁路分家了吗？派人来搅和什么？”

    “这坐办公室的警察就是闲啊！有空的能不能帮我找找丢掉的电动车电瓶。”

    听着职工们的闲聊，杨仁心很不爽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舞警”这毛病存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些节目都是宣传口安排的。进入宣传部门的门槛不高，也是最经常塞进一些不成器的人的地方。

    这些人既没有改进宣传工作的能力，也没有这个意愿，只会照着老一辈留下来的的文案模版，改一下时间、地点、人物，然后接着用。

    烂大街的好人好事、假的不能再假的先进事迹，甚至完成一点本职工作，都被包装上新闻。

    在这样的背景下，许多媒体记者开出价码，九十块上一条图文新闻，两百块上一条视频新闻。

    哪怕刊发后一年内就会被删除，可宣传口的人乐此不疲地找记者，就为了发一些自己人都不看的新闻。

    “专业的事情做的很扯淡，扯淡的事情做的很专业。也许关闭掉一些无聊的单位公众号和社交媒体账号，单位宣传工作才能越做越好。”杨仁心暗暗琢磨。

    杨仁心看观众都走差不多，表演节目的演员还没有从火车头俱乐部出来。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杨仁心的大脑。

    “那部手机，要不然今天晚上就还给陈雨燕好了。”

    想罢，杨仁心从行李箱底下翻出那部诺基亚n97，到火车头俱乐部门口等陈雨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