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冲上天空
夕阳垂暮，厚厚的云层笼罩着穹顶，从中破开，最后的阳光从中涌现而出，低低斜落到悬崖上。
悬崖边，曲腿坐着一个白发但年轻的人。
风很大，将他的长发吹起，一群白色小豆丁在上面玩得正开心。
“师父，额头。”
穿着长袍的陆忘出现在一旁，找到一块平整的地方，也坐了下来。
白发的年轻人赶紧用手挡住刘海，以免暴露他宽阔的额头。
对于陆忘的回来，他并没有多大吃惊，对于陆忘能认出他就是之前那个老头，也不觉得意外，但是对陆忘的中二打扮多看了几眼。
他张开口，原本暗哑的老年嗓音变得清亮：“游戏已经结束，也不用再叫我师父，其实我有名字，叫时不待，你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陆忘。”
时不待都已经给自己准备了被拒绝后的台阶，没想到对方想也没想，给出了回答。
“陆忘……居然有人用忘字做名，你的父母不会是取名废吧？”
“居然有人用不待两个字做名，你的父母，不也是取名废吧？”
“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我的也是。”
“……”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又回到了游戏还没结束的时候，师徒两也曾经这样坐在梧桐树下，随意地聊着。
没有人质问对方装死欺骗的事。
陆忘只是问时不待为什么在这发呆。
“我没有发呆！”时不待反驳道。
“我在这是为了等你，曾经有人告诉我，当有玩家离开游戏再回来的时候，就是我真正死亡的时候，那个人会杀了我。”
陆忘抓到手一只小豆丁，一会把它拉成长条形，一会把它揉成个球。
“这个副本一直没有玩家通关，是不是因为你不想死？”
时不待没有瞒他：
“我不是不想死，只是不想被普通玩家杀死，所以故意将游戏设计成玩家生死都出不去，对了，我是死亡深渊的副本设计师，我设计过很多很多副本，这里是我所创造的，属于自己的副本。”
那些不用玩家炼制壳就活不下去的事，根本不是系统对时不待的惩罚，而是他给其他九名仙师制定的规则，他这个创造者，当然排除在规则之外。
当然，陆忘在发现师父诈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些，现在只好奇，是谁说有玩家通关返回，时不待就会死？
时不待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是真的活了太久，根本不记不清。
“我只知道，那是个很厉害的人，他的话不会错。”
时不待把厉害两个字咬得很重，继而，疑惑地扭头看向陆忘，
“不对，我好歹也是个不可言说级的诡怪，你一个低等级玩家，有什么本事能杀我？就算你那只噩梦级诡怪没死……”
话没说完，一只白猫突然从陆忘怀里钻了出来，啪的给了时不待一巴掌。
这熟悉的击打力道，时不待一下就想起了自己的心理阴影。
“小……小眠？！你怎么没死？”
当白猫给了他一个白眼，回到陆忘怀里后，时不待似乎变得蔫了一些。
他拧眉道：“就算小眠在也没法杀了我吧？总不能是你再骗得我主动去死，这种当我不会上第二次。”
陆忘只是眉眼淡笑着说：“我确实能杀了你，但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罢，陆忘在两人之间的土地上，写出两个字。
“污染。”
时不待看到，讶异地皱了皱眉，犹豫几秒后，他糊掉那两个字，说：
“曾经出现过，有一次我发现山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不是玩家，也不是我这个世界的生命，它来自其他副本。它出现后，我就发现自己跟系统之间出现了信号干扰，所以我没多想，就把那个东西杀了，然后就没事了。”
作为副本设计师，时不待不像其他诡怪，他了解自己副本中的每一个人，每一棵树，自身又身在其中，所以能及时发现带来污染的诡怪。
但问题是，陆忘只提到污染，并没说污染会有什么症状。
所以陆忘断定：“看来，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时不待抬头想了半天，摇头说：“不清楚，只能说是本能吧，看到你写的两个字，就本能地想到那些事。”
陆忘索性拿出【复古磁带】，解开包裹上面的纸巾，抓住对方的手按了上去。
“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你这是做什么？”
陆忘仔细凝视着时不待的眼睛，只看到诚恳。
好吧，他没有撒谎，或许他失去的记忆实在是太久远，埋得太深，【复古磁带】也找不回来。
陆忘收好东西，陷入了沉默。
时不待看到他这样，知道时间到了。
时不待依旧很好奇，对方打算怎么杀自己？
直到，一根血线刺了过来，绕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不是人类？”
“嗯，我是诡怪，等级比你高。”
“……神级，原来你就是系统发通知的那个神级诡怪……”
当初系统发送全员警告时，蓑笠因为是囚困状态无法收到，时不待则是没细看。
因为系统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严重的错误。
而现在，这个扮成玩家的神级诡怪就坐在身边，这比时不待发现他诈死欺骗自己还要震惊。
震惊之余，时不待想到另一件事。
难怪那个人说有玩家离开后返回时，就是他死期。
那个人预知到了，会有这么一个不是人类的家伙出现在他的面前，哪怕他做出了困住所有玩家的副本，这个家伙也能顺利通关，然后回来杀他。
“原来是这样……你还真能杀我，而且我连反抗的余地都不会有。”时不待笑了起来。
“你担心我猜到了你的身份，所以回来杀我，而现在你确定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更会杀了我。但毕竟做过你的师父，我最后还想说两点。”
“说吧。”陆忘勒紧了血线，一旦发现对方向系统举报，会立马切下他的脑袋。
时不待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第一点，这些小豆丁听不懂你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神级诡怪，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们，等我死后，副本就会完全回归系统，到时候，你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第二点，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得到人类身份，但既然有人预言到你来杀我，说明这件事并不简单，希望你以后能谨慎一点，我不知道神级诡怪能不能被杀死，但我知道，你们会受伤，还能被封印沉睡。”
“谢谢，”陆忘说，“其实，我没必要杀你，但是我不希望你留在这里。”
血线瞬间刺进时不待的颈部，顺着他的血液流向胸膛，将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切了个粉碎。
血线收回，时不待的脖子上只有一个红点。
陆忘给他留下了全尸。
接着，陆忘拿出一只【诅咒的木偶】，按到对方脑门上，使劲拧了拧。
【系统提示：玩家日长一米成功诅咒不可言说级诡怪-时不待，时不待将进入诅咒的木偶，供所有者驱使】
“我说过，没必要杀你，只是不希望你留在这里。”
收好木偶，陆忘脚下一轻，突然飞了起来。
他浑身发光，像流星一样划破天空，不过是往上冲去。
他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什么庙，再也看不到什么山。
冲破云层，冲出了宇宙。
当他上升得足够远时，突然想起，整个游戏是一个中心下陷的大世界。
所以他想看看回头能不能看到全貌。
然而，他看到的是一张竹椅。
一张摆在巨大的院子中的，巨大的竹椅。
竹椅上，摆着一只破碗，里面是放了很久没吃完的食物。
食物上，滋生出了各种各样的微生物。
有的像蘑菇，有的像胖蛤蟆，有的像红色蚯蚓，还有的像块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