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致命一击

    夜色沉沉，宫墙内的灯火若隐若现，映衬出一片金黄的辉煌。昔日的繁荣喧嚣，如今却笼罩在一层冷寂的孤雲之中。佛堂内，烛光摇曳，太后被囚禁其间，目光冷如坚冰，仿佛对这世间已失去了所有眷恋。

    大殿外，兴简步履沉重，然而他的脸上却难掩焦虑的神色。一进殿，他便禀报道：“皇上，太后娘娘说想要见您。”

    孟清房一愣，随即冷笑：“想见我？母后已是山穷水尽，还想着见我。也罢，母子一场，告别总是要有的。”宫人们立刻为他开路，孟清房一路走向佛堂，那步伐却全然没有胜利者的愉悦，而是逐渐沉重得如同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

    佛堂门缓缓开启，烛影摇曳间，太后冷冷地坐在蒲团上，头上的珠钗闪烁着冷光，和孟清房第一次来佛堂求她助自己登上帝位一样的高傲，不可一世。她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缓缓开口道：“你来了。”

    孟清房微微点头，目光却冰冷如霜：“太后，已是穷途末路，这个时候见朕，还有何话要说？”

    太后不再掩饰自己的讥讽，冷笑一声：“真是世事无常，几年前你还跪在哀家脚下，求哀家做你的母后，如今费劲心思登上这位置，连母后也要高看你一眼了。我今日落得如此地步，我认了，可是孟清房，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已山穷水尽，不妨告诉你，当初即使你母妃不死我也会帮你登上这帝位，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儿子不是你母亲害死的。先帝忌惮我们张家，一个张家的嫡长子势必会成为太子，他不想看到，他只想要辰妃的儿子坐太子。我因此憎恨你母亲，可是后来风水轮流转，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镇国大将军同样被忌惮，就像当初忌惮我们张家一样。先帝想除掉你外祖但是碍于你母亲不肯下手，于是哀家就出手了，我就是先帝手中一颗棋子，如果我还有用，我的母族就会长盛不衰！”

    孟清房双手紧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恨谁，他孤寡的前半生，她母妃怀恨而逝，是眼前这个人的手笔，更是他父皇的手笔！

    高雅一生的太后见到当今皇帝这副愤恨的模样笑出了声“急什么呀，这才到哪里？故事还没有讲完呢？”太后悠悠的坐到椅子上，端起茶，动作优雅，轻轻的晃荡了两下，却一口没喝，又重新放回原位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你的这一路，哪一步不是早在先帝的算计之中？你可知就连先帝崩猝的日子都是他提前算好的？哀家就算是翻出天去，把整个张家都搭进去，也没有能力造反呀！王忠也从来都不是哀家的人，哀家只不过顺着他的意思让你成功登上皇位。”

    孟清房神色无波，但心中却掠过一丝不解：“父皇为何这么做？”

    太后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他的心灵：“你真的以为，你登上帝位是因为你的能力和心计？不，先帝在世时早已布下局，让我不得不按他的意思办事。所以你上位的一步步，皆是他在操控，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孟清房眼中寒光一闪，但仍然冷漠道：“即便如此，他为何不肯让朕顺利登上这皇位？母后自视甚高，又为何甘心给他人做嫁衣？”

    太后仿佛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脸上尽是嘲讽之色：“你身为乾安国未来的帝王，却被一个和你有灭国之仇的男人魅惑，他如何彻底放心将这天下交给你。先帝在你母妃和皇权之间选择了权利，他要让你登上这皇位，你不过是另一个孤独的帝王。先帝死时，也是这般高傲，可他得到了什么？孤独与绝望。你今天，不会比他好过。”

    孟清房眉头微皱，心中刺痛越来越深，但他依旧表现得不以为然：“无论如何，孤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而母后你终究成为了阶下囚。”

    太后摇头冷笑：“你也不过是一个权利的傀儡。我为先帝付出了一切，我的一生，我的孩子，我被先帝夺走了所有，到最后连我的家族繁荣都难以保住。现在，我仍旧要成全他的意愿，如他所愿让你成为一个孤独无依的帝王。所有人畏你，怕你，敬你，但无人爱你，你注定孤独一生。”

    孟清房内心瞬间破裂，似乎能听到那一刻的嘶裂声，他夺门而出，身形坚毅却透着一种难掩的沉重与孤独。佛堂内的太后也终于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孟清房还未及多远，便有宫人急匆匆赶来报告：“皇上，皇上，太后薨逝。”

    孟清房的脚步一滞，脸上露出一抹惨笑。原来，太后一生憎恨，却终究利用自己的生命，将他推向了那个高处不胜寒的帝王之位。她一早就知道六皇子难成大器，她早就留有后招，她的最后一步就是用自己的死，再一次让孟清房站到风口浪尖，再一次担上毒害太后的名声，要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冷酷无爱的帝王！

    风吹过长廊，孟清房站立在风中，沉默不语，内心深处的孤独与疼痛如潮水般涌来。高高的帝王宝座下，再无一人。他觉得他的一生似乎短暂的就要结束了，眼里的星光点点黯淡了下去，一个人不被爱的一生是什么样呢？他身后空无一人，他手握这天下生杀大权，彻底成为一个冷冰冰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