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族内斗
我们在咖啡馆里选了一个离顾客最远的桌子，点了单后，我疑惑地看着林琳。
她有点恼怒地撅了撅嘴。
“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些问题感兴趣？我们子公司之间的竞争是有的，但通常在合理的范围内。”
她的解释模糊得不能再模糊，无法得出任何结论。
“那这些合理的界限在哪里？”
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和几份甜点，我们默不作声地等她摆好。
林琳立刻喝了几口热咖啡，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她的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
“可以这么说，我们尽量不互相伤害，也不在媒体上散布对方的黑料。”
我也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在你父亲和董事长林永健长子的冲突中，一切都改变了？”
她立刻紧张起来，紧抿着嘴唇，盯着我看。
“你以为你是谁？喝杯咖啡就能问任何问题吗？”
等她安静下来后，我立刻插话道：
“我想，因为你给我发了那么有趣的照片，我现在可以问你任何问题。”
她呛了一口咖啡，震惊地看着我。
“可是……你根本没打开！”
我点点头。
“是的，但不难猜到。而且我提到你父亲也是有原因的，告诉我，你上次见到琳琅满目集团的董事长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让林琳愣住了，她放下咖啡杯，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这立刻证实了我的基本猜测——如果你最近见过某人，你不会需要长时间回想。
“在家庭晚宴上，还在制药公司争端爆发之前。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
我在心里对时间顺序进行了一下对比，然后问道：
“大约一年半前？”
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
她的表情明显表明，她要重复她的问题，我赶紧先开口。
“之后就没有家庭晚宴了？你也没有亲自去见过董事长？”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手指轻敲着甜点盘子，显得有些烦躁。
“还有过两次晚宴，但第一次他因出国缺席，第二次因为紧急会议未能出席。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会议，但暗示是与某位权贵有关。”
她再次敲了一下盘子，忍不住问道：
“这和董事长有什么关系？”
我喝了一口咖啡，选择合适的解释方式，虽然方式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确定后，我开始讲解。
“制药公司的争端是林家集团内部第一次很激烈的冲突，对吗？我研究过你们集团的历史。争夺权力和资源的斗争一直存在，但以前的形式要温和得多。如果遇到外部敌人，家族会一致对外，不论内部关系如何。”
我停顿了几秒钟，继续盯着她看，调整了一下我的姿势，然后继续说道：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年，然后突然爆发了制药公司的争斗。之后家族分裂，手段变得更为激烈。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昨天我研究了林家集团的历史，初步有个猜测。
今天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我沉浸在细节中，一切就显得更加明显。
如果之前他们一致对外，不让竞争泄露到公众视野里，那现在情况就不同了。现在手段变得更加肮脏。
以林琳为例，我不记得她以前对家族成员有过如此不敬的行为，她甚至没有试图掩饰这种行为。
她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转为惊讶。
“你是想说……”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替她说了出来。
“董事长健康出了严重问题，而且失去了控制权，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地拿起咖啡杯，猛喝了一口。然后盯着我问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家族内部分裂可能是我父亲的行动引起的，而他确实可能缺席了那些晚宴。”
我知道她现在处于震惊状态，而她的身体还在宿醉中。不过，她也应该能看出一些迹象。
“为什么董事长没有制止你父亲和他长子之间的争斗？为什么不施压，让他们服从？你父亲怎么会想到攻击董事长的长子？以前他从未采取过如此冒险的行动，现在却突然举起旗帜，直接挑明斗争的存在。”
她再次紧抿着嘴唇，不满地看着我。
“这还不足以得出结论，仅凭一个例子，无法下定论。”
我微笑着把手放在桌子上。
“好吧，那就再加上其他的。
“过去一年半董事长没有参加过家庭晚宴，而以前你们的见面频率应该很高。
“这一年多里完全没有董事长相关的媒体报道——甚至没有董事会会议的例行拍摄。商业杂志通常会用这样的照片来搭配董事会新闻的。
“家族分裂，内部斗争手段变得更加肮脏——以前大家都害怕董事长，他努力维持子女和侄子之间的平衡，现在这一因素不存在了。”
我停顿了一下，问道：
“我要继续说吗？”
她摇了摇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睛盯着咖啡杯，鼻孔因为愤怒而扩张，右手的手指紧紧地绕着甜点的小勺。
终于，她抬起头来看着我。
“好吧，我相信了，但为什么我父亲没有说什么？这会改变很多东西的，如果我们知道董事长的情况……”
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我继续道：
“如果知道，你们这些后辈就会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在这个过程中，琳琅满目集团被你们弄得支离破碎，会失去你们控制的资产。
“如果夺权失败了，新上任的集团领导不会原谅你们。即便你们赢了，也只能在废墟上统治，这些废墟中仍然燃烧着反叛的火焰。最终，你们的家族会被彻底挤出商圈。
“我猜，你父亲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他离开总部去国外分公司，而他的子女则可以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再处于权力争夺的中央。”
她愤怒地嘶了一声，用力甩了下头。
“啊！为什么没有人一开始就想到这一点？一切真相都在眼前啊！”
我默默地喝了一口还不错的咖啡。她也沉默了，紧张地思索着什么，终于，她身体前倾，问道：
“你是怎么弄清这一切的？”
我只能耸耸肩。
“看看新闻，研究一下琳琅满目集团的历史，评估已知的信息，对比事实，没什么复杂的。”
她的脸上显出明显的怀疑。
“嗯，没什么复杂的……就像从小孩手里抢走热狗一样简单，只不过我们谁也没想到这一点，而你却坐在这里，自信满满地告诉我这些。”
我放下杯子，有趣地看着她。
“你曾经抢过孩子的热狗吗？”
她咳了一下，愤愤地看着我。
“当然没有！这只是个比喻！你当我是什么人？”
“一个在极端情况下会采取极端措施的目标明确的人。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可能更愿意选择热狗摊贩作为目标，失去一根热狗对他影响不大，他也不会为此拼命到底。而小孩则可能会追着你哭喊，叫警察，还会扔石头。”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你也能做这种事？”
经过我们桌子的服务员惊讶地瞥了我们一眼，而我带着一丝不满看着她。
“当然不会，我从没陷入过这种极端情况。”
她沉默了，在努力地把思绪理清。
我则趁机平复了情绪，继续下一步对话。
“我们已经确定了董事长病重且实际上无法管理公司。现在我想问的是，你打算如何应对？”
她沉默了几秒钟，盯着我看。
“为什么我要和一个暂时被派到这里的大龄广告初级专员讨论我的计划？”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
“要我从头说起吗？首先，我不可能回广告公司了，一旦琳琅满目娱乐公司的广告活动结束，我回到原来的公司，我就会被解雇。经过今天和赵晋的通话，这是必然会发生的。
“其次，我刚刚帮你搞到几百万可以随意使用的资金。虽然不多，但如果运用得当，足够解决公司的很多问题。现在我们不再害怕资金被封锁。
“第三，我需要了解你的计划。因为我的计划取决于你的行动。如果你打算争夺集团的控制权，那是一场游戏；如果你想在暴风雨中潜水避过一劫，那是另一场游戏。”
随着我说的话，林琳的表情在变化，最后显出极度的惊讶，惊讶得她甚至没有了往常的情绪波动。
“听着，你策划了一个不错的广告活动，还让我们赚了不少钱，而不是花钱，这是很巧妙的手段。甚至杨雨都承认，教你做市场营销就像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但为什么你觉得自己能处理更高层次、完全不同的任务？”
她沉默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然后靠近我，低声说：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成为董事长？”
我改变了姿势，端起咖啡杯。
这一次，我的操作目标与之前完全相反——需要消除所有外部干扰。
这样的高度博弈可能非常危险。
林琳必须自己做出决定。
如果她拒绝，我也有办法脱身。而她除了林家集团的资源，背后几乎一无所有，与杨雨的友谊不算——她只掌管广告预算，而不是整个公司的资金。况且，杨氏集团的实力也不如林家，如果林家施压，杨氏集团也会放弃与她的联系。
“年度股东大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需要的是多数股东的投票和至少一半的对你忠心的董事，他们可以在同一次会议上当选，任务艰巨，但总体上是可行的。”
她怀疑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实现？我现在只有5的股份，加上娱乐公司管理的2，共计7，即使加上所有直系亲属的股份，也不过28。我父亲的股份已经转让给了集团持有。”
她皱起眉头，补充道：
“而且没人会投我的票，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大家会联合起来支持大哥。但即便不是，28的股份也不足以当选董事长，我们会输的。”
我叹了口气，喝完开始变凉的咖啡，摇了摇头。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这一切。”
她吸了口气，发出嘶嘶声。
“唉……我竟然在跟一个临时派来的广告创意小职员讨论夺取董事长职位的计划，谁会相信这件事？”
我切了一块我们点的圆形甜点，看着她。
从她的表情来看，在谈话过程中，争夺公司控制权的想法在她心中已经生了根，但她还不能立即接受这个决定。
我有意避免了施压，只剩下一个选择——稍后再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我对她笑了笑，转换了话题。
“好好想想，你还有几天时间。而现在我想谈谈我个人的份额问题。”
她正要尝试甜点的小勺停在半空。
“什么份额？从什么里面分？”
我招呼了一下站在吧台附近的服务员，平静地解释道：
“我们在慈善晚会上赚到的钱，我觉得10就够了。”
她差点被甜点噎住，服务员投来担忧的目光。
在服务员快速处理完我们的订单后，她对我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份额？不仅不事先通知我你的这个‘补充’计划，现在还要提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冉成辉？”
她显然是认真的。
林琳在一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中长大，家族可能涉及数十亿的资产，所以她从未考虑过基本的生活问题。也许她真的认为，虽然别人住得差一点，开得车便宜一些，但基本生活需求是没有问题的。
“为了能吃上正常的食物，不用担心打车费。另外，这是我需要的一个安全保障，生活中总会有各种意外情况发生。还有，盟友也可能会在背后和对手达成协议，我也不打算永远做个小雇员，开公司需要钱。”
她带着怀疑和窘迫看着我。
“但是……昨晚你还为晚餐付了账，然后离开了。”
我点了点头。
“是的，我付了账，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现金。难道你想让崔唯质疑，为什么穿着canali西装的男人还要让女人为他买单？”
她冷哼了一声。
“当我给你买这套西装和打底衣裤时，你可不见得有丝毫不安。”
正在送咖啡的服务员好奇地看着我们，似乎在试图弄清我们的关系和谈话内容。
等她不情愿地走向吧台，我咽下了甜点，试图解释差别。
“这是公司出的钱，而不是私人消费，完全不同。”
她讽刺地笑了笑，我怀疑她是用自己的钱而不是公司的钱支付的。
“好吧，你需要钱，所以你决定不钓鱼，而是抢几艘捕鱼船。但琳琅满目娱乐公司不是捕鱼船，10的份额太高了。”
我微微笑了笑。
“真的？在我出现之前，你原本打算在晚会上赚多少钱？”
她不满地咂了咂舌，撕下一大块甜点嚼着，沉思地看着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对的，没有你，公司什么也得不到。但作为员工不应该这样做，他们不会向上级要钱。”
我耸耸肩，换了个姿势。
“我再提醒一遍，昨天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从形式上看，我确实是雇员，但实际上我们是互相需要的盟友。盟友完全可以要求自己应得的份额，更何况，百分之十并不多。如果不是因为我们需要账上的资金运营，我会要百分之二十五。”
她的眉毛扬了起来：“二十五？你真是个贪婪的家伙，冉成辉！难道你家祖上真的是海盗？四分之一！真是不可思议！”
我喝了一口咖啡，疑惑地看着愤怒的林琳：“那么，我们就定在百分之十？”
林琳慢慢点了点头：“就百分之十吧，真倒霉，跟个强盗的后代扯上关系……”
我又喝了一口咖啡，笑了笑：“确实，还半夜给他发自己的照片。”
她深吸一口气，愤怒地看着我：“我穿的是内衣！别想多了！我才不会给什么坏蛋拍裸照！”
看到我笑了，她顿了顿，然后立刻补充道：“而且我发错人了！那不是给你的。”
我讽刺地表示同意：“对的，当然不是给我的，你本来是要发给其他人的，但不小心点到了我的对话框，你当时太着急了，连名字都没来得及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