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文秀也飘了
这几日，霍云婉查看公府的总账簿，大体弄清了公府的收入款项，总共三类，第一类是公府田庄佃户的营生，这是大头；第二类是在京城里的铺子收租；第三类便是皇恩皇饷，老夫人跟陆母都有诰命，每年都可领取一百两银子。
只是公府的花销自然也大，单单吃这一项，一年就要花上千两银子，霍云婉算着公府所有田庄的亩数跟铺子数量，每年根本不会有万两银子的收入，这账目一定有问题。
不过别人作收入假账，都是往少了记，自己好从中取利，这怎么收入往多了记呢。
“刘管家，开库银，我要验账！”霍云婉一声令下，刘管家有些为难。
霍云婉见他这副冷汗涔涔的样子，更是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当即开了库房，带着几个账房先生，亲自去查银子数额。
对了半日，果然，跟账簿上的收入差别甚大。
“银子就这么多，为什么在账簿上多记？公府每年的花销，早就超过了收入，这些差额都是拿什么补的？”霍云婉厉声问道，底下几个大管事都不发一言。
这时刘管家凑到她跟前，“少夫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霍云婉见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随他进了议事厅里间。
“少夫人，这是夫人的意思。”刘管家小声叙道。
“婆母？”霍云婉微讶。
刘管家这才道明事情真相：“是的，少夫人，公府已经不如早年了，挣下的家业就这么多，也没有开源的法子，如今公府人又多了两倍，就靠这些佃户铺子的收租完全不够，夫人便把自己的嫁妆悉数变卖，来填补亏空。”
末了，刘管家又补充了一句话：“还望少夫人千万不要声张这个事。”
霍云婉恍然，婆母是个好面子的，外人都称道她会掌家，原来是拿自己的嫁妆来养活整个公府。
“这怎么是长久之计呢？”霍云婉不由得问道。
刘管家无奈道：“咱们公府没有擅长营商的，不过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盼着公府的哥儿、姐儿都出去了，就轻松了。”
霍云婉心里给了个大大的无语，暂且将此事压下来，等婆母回来再议。
料理完今日的事，霍云婉问：“白氏呢？”
提到白氏，彩烟撇嘴，“老夫人怜惜，又留她在丽景轩住下了。外面的鱼铺子也照开，真真成了个甩手掌柜。”
“白氏的命可真好，救了世子一命，保了她一世荣华，还……”
霍云婉瞥了她一眼，彩烟立马捂住了嘴，呆呆道：“奴婢说错话了。”
霍云婉莞尔，怨不得彩烟话里捏酸，白氏出身大抵跟她们相仿，年纪又大她们一轮，可就因得世子宠溺，一朝越过了她们。
就拿佩环来说，现在一提到白氏，恨不得生吞了她。
“去丽景轩，今天让白氏出府认亲。”霍云婉意味深长地笑了，彩烟不解自家小姐为什么对白氏那么好，还为她能嫁给世子铺路。
霍云婉戳了戳彩烟气鼓鼓的小脸，将自己一只手平展，又缓缓攥成拳，沉声道：“握在掌心里的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彩烟听得更蒙了，脑袋打结，要是彩霞在或许能明白，可她笨笨地，只好奇得抓耳挠腮。
不过她隐隐感觉到，自家小姐好像过得比之前快乐了些。
此刻丽景轩，白文秀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闲做派，躺在一把竹椅上，旁边紫檀桌上搁着一大盆冰块，有小丫鬟用扇子徐徐扇着凉气，另外一个小丫鬟给揉着腿。
翠儿跪在一旁剥葡萄，她轻轻撕开深紫色的表皮，露出完整的嫩青色果肉，小心翼翼地送到白文秀的嘴里。
白文秀闭着双眸，不知道是在学陆夫人还是霍云婉的语气，兴师问罪道：“翠儿，前儿是不是你向佩环招认‘世子送我深山含笑金钗’一事？”
翠儿惶恐，深深将头埋在地上，语气里带着慌张，“夫人，佩姨娘问话，我作下人的，不敢不回。”
白文秀微抬眼眸，看着小丫鬟肩膀颤抖的样子，心里陡然升出一种优越感，权力地位还真是个好东西。
她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眉眼尽是骄傲之气，“喊我小姐。”
“啊？”翠儿怔然抬头，正对上白文秀一双杏眼自傲地瞪着她看。
“小姐。”
翠儿只好轻声唤了一句，白文秀这才满意，嘱咐她道：“你去我屋子里，把那只深山含笑追珠金钗取来，给我戴上。”
翠儿应声，连忙去了里间，将金钗取出，周正地插到白文秀挽起的青丝间，又取来铜镜给她看。
白文秀端详着自己这张脸，或许是上天眷顾，她的脸上还没有起皱纹。
“本小姐戴上这支金钗美吗？”
翠儿一噎，“美。”
白文秀用手摆弄着金钗，把翠儿刚刚插的位置弄歪了些，她觉得这样更好看，“以后这根金钗就由你来保管，倘若丢了，仔细你的皮。”
翠儿神色一怔，连连应诺，“是，夫…小姐，奴婢定当细心保管。”
白文秀神情放松下来，缓缓靠在椅背上，一脸享受之态，还不忘提点几句翠儿，“以后本小姐入府，就算做不了少夫人，那也是妾室中最尊贵的一位，你该怎么伺候，不用我教吧？”
翠儿还算机灵，知道她什么意思，当即表衷心道：“奴婢一定用心伺候主儿，绝无二心。”
白文秀听到这话很是满意，“你真心侍奉，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但要是吃里扒外，跟什么姨娘夫人串通一气，我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且看世子如今怎么对我，你心里该有个数。”
翠儿谨言道：“奴婢明白。”
翠儿心里正在打鼓，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主子，好在外面一声通报：“少夫人来了。”
白文秀听到霍云婉来了，“腾”地从竹椅上跳了起来，吩咐底下丫鬟赶紧把那盆冰块抬走，又将头上的金钗拔了下来扔给翠儿，嘱咐：“快藏起来！”
霍云婉走进来时，白文秀仓皇的神色还是没有收住，只皮笑肉不笑地给她请安，“少夫人万福。”
霍云婉眸光划过她散乱的鬓发，唇角微勾，“白氏有礼了。”
白文秀呼吸一滞，总感觉这霍云婉对自己换了称呼后，有种高高在上的威压感。
她才二十的年纪，比自己小十多岁，哪儿来的这种气场，她心里有些闷，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不痛快压在心底。
“今日跟我出府，见父母，入宗祠。”霍云婉言简意赅。
白文秀咽了下口水，有些为难，不知道这霍云婉会不会给自己下套，便道：“少夫人，能不能等世子回来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