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两个傻丫头
“……”
果然，女孩子还是傻一点更可爱，不对，苏晴你到底在想什么糟粕思想。
“我并非有意隐瞒，京城人多眼杂，以男儿身行走在市井上更为方便些。”
“嗯，我知道。”
“照顾百花楼的女子，也只是身为先生的职责，当然，沈姐姐是要特殊一些。”
“所以呢？”
沈莹声音极其温柔，甚至有些脆弱，以至于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破碎之感。
“或许，二者相加让沈姐姐误会了吧……”
苏晴尽力解释，却显得有些无力。
她甚至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一句句言语就像利刃般再次刺向眼前之人。
于无声处，将沈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刺了个穿透。
沈莹双唇紧抿，沉默良久，轻轻问了句。
“公子知道莹儿喜欢你多久了吗？”
“从我救你之日？”
“公子可真是自恋呢，不过猜对了喔。”
这一瞬苏晴看到笑容绽放，可沈莹话锋一转，像是在质问。
“但你明明知道我的情意，为何又要让我越陷越深。”
悲伤如海水满溢，翻涌着，在那清眸上打了个转，一颗颗满载月光落下。
啪，打湿了脸庞，却是落在旁人的脸上。
沈莹似乎这才意识到泪水居然悄无声息地涌出，她慌忙用手掩住，一遍又一遍擦拭着，不知为何如此执着。
她声音颤抖，带着些许沙哑。
“莹儿，莹儿不是怪公子，只是……好难过，像是要这里要碎掉了一样，好难过。”
沈莹捂着胸口，那双眸子中的光亮被痛苦掩埋，像是蒙了一层尘不再耀眼。
这这这，你可叫苏晴说些什么好，回忆转瞬涌上心头。
沈莹这姑娘啊，总是那么让人心疼，自打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是。
明明渴望着关心，偏要在旁人面前假装一副坚强模样，好似在说不用管我也没事。
她年纪小，百花楼的姑娘自然会特别照顾一些，可她却抢着干些苦累活，生怕别人觉得她没用。
或是没有安全感，才养成这么一副性子。
也幸亏遇到一群温柔姐姐和苏晴这位大善人，不然真是要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这么看来，说她聪明吧，其实也一样是个傻子，像这样为了引人注目拼命努力着。
有时苏晴会想，她去无影楼到底是为了复仇，还是想将来能够站在自己身边。
或许这复杂的情绪，就连小姑娘心里也不清楚。
不过，她只是想多被自己注视一些，又有什么错呢……
“沈姐姐，我……”
还不待苏晴张口，沈莹却慌张地将她打断，生怕再听到些什么。
“公子不必自责，莹儿还想问公子一件事，请您如实相告。”
苏晴点了点头。
“那日你吻莹儿，是因为可怜吗？”
真……
苏晴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不由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可便是如此，她也无法再违心说出谎话，因为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去遮掩。
既已经犯过一次错误，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
“莹儿知道了，对不起……先生。”
话语磕磕绊绊，堵在喉咙里半天才说出。
“是沈莹……冒犯了……”
是啊——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沈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可有时候人太过聪明未必会是好事，活在谎言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沈莹这便离开，先生好好休息——”
她那声音颤抖着，转过身，脚步踉踉跄跄，向门外走去。
吱——
门被关上，将两人分隔开来。
屋内，一片寂静，像是没有活物。
屋外，月光正好，银辉一泻千里。
仲夏夜里并不冷，沈莹漫无目的，像是幽灵一般在院内游荡着。
良久，她停在一处水池旁，岸边尚有几朵莲花开着，在夜色下朦胧而美好。
游鱼缓缓漂浮在空明的池水中，人影一晃，俶尔远逝。
沈莹望着水中倒影，明明无风也无物，却平生波澜，一圈圈涟漪不断荡开。
像是碎了的镜子，叫人看不真切。
只叹浮世若梦，不过镜花水月。
公子终究只是沈莹心中的幻想，而今十数载美梦破灭。
世上再无沈莹的公子，只有大周的先生。
公子，你叫莹儿如何是好……
“沈姐姐。”
背后传来清脆的声音，沈莹猛地回头，来人却不是心中所念。
原是空欢喜一场。
沈莹擦净眼角，那眸子又是月华一般明亮。
“瑜儿姑娘，怎得半夜不睡？”
“沈姐姐不也没睡吗？”
瑜儿走来，坐在沈莹身旁，在她耳旁轻轻道。
“小姐明明很喜欢沈姐姐的……”
这话说起来像是在为苏晴解释，可瑜儿真当不解两人为何闹到这般境地。
她本在侧房休息，虽说苏晴与沈莹二人动静不大，可武者五感敏锐还是有所察觉。
透过微开的门户，瑜儿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着房内两人。
当她看到沈莹将苏晴压倒在床铺上时，差点没有惊呼出声。
然而不知怀揣着何种心理，她终究是没有惊动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沈莹离去，她才尾随着来到这里。
“瑜儿姑娘不懂。”沈莹自嘲着，摇了摇头。
可不懂便问，这便是瑜儿的性格，她直接说道。
“沈姐姐叫我瑜儿就好，瑜儿想知道自己哪里不懂。”
沈莹低着头想了想，似也觉得无需对瑜儿隐瞒，缓缓地道出了心声。
“瑜儿，你可知我对小姐与小姐对我并非同一般喜欢。”
“那沈姐姐是哪种喜欢？”
“是男女之情。”
“可小姐也是女子啊，瑜儿不懂。”
瑜儿确实不懂，两个女子间怎会有什么男女之情。
“我也是方才知道苏公子就是苏小姐，可男女对我而言已不再重要，我只想与小姐长相厮守……”
这一声道出了沈莹心底之意，她喜欢公子，男也好女也罢，两人所历之事总作不了假。
“两个女子也可以吗？”瑜儿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冲击，大脑一片空白。
“瑜儿啊，小姐曾和我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公公母母。”
噗——
说到这里，悲伤瞬间被冲淡，沈莹也不由笑出声来，现在想想那段时光是如此美好。
“原来小姐也会讲这种笑话嘛。”
瑜儿心间浮现一种莫名的情绪，她不知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若是小姐也愿同瑜儿讲笑话就好了。
“是啊，小姐也有很多风趣的地方——”
“沈姐姐讲给我听可好？”
“当然啦，瑜儿知道天上的太阳是什么吗？”
“太阳是什么？”瑜儿十分配合着发问。
“小姐说那是一颗大火球，已经燃烧了数十亿年之久。小姐还说迟早有一天，她要把太阳抓住给世人取暖。”
“小姐还会说这种大话吗？”
“可不止呢，小姐还说她要造一艘大船带着人们飞到空中，飞出我们所在之地，去到夜晚那一颗颗星星所在的地方。”
“……”
“小姐去找过沈姐姐很多次呢。”瑜儿干巴巴地讲了一句，听不出意味。
沈莹轻笑着，调笑道。
“怎么，瑜儿吃醋了？”
“才没有，只是没想到小姐竟背着瑜儿偷偷出府那么多次。”
瑜儿气呼呼的，小脸蛋鼓起。
沈莹看着她这副样子，心生羡慕，用手指戳了戳那小肉包。
“小姐对瑜儿是真的很好呢，把瑜儿养得很是可爱。”
“才不是小姐养得呢。”
瑜儿闹了个大红脸，眼神躲闪，心中却有些喜意，因为小姐对瑜儿确实很好啊。
“沈姐姐别说我，小姐也待你很好啊。瑜儿不懂，明明小姐已经把沈姐姐留在身边，今后也可日日相伴，沈姐姐为何还不开心呢？”
这倒是把沈莹问住了，或许是想让小姐也同自己喜欢她一般，只喜欢自己一人吧。
可看着瑜儿，沈莹不由觉得这想法太过自私了些。
小姐的心中还装着瑜儿、苏府乃至这天下，又怎可能整日与自己儿女情长。
人，要学会知足才对。
“可能是因为……我还想对小姐做些更过分的事吧。”
沈莹换了种说法，可她没意识到瑜儿听不懂其中含义。
“不许伤害小姐，沈姐姐这样瑜儿会生气的。”
“不，不是瑜儿想的那般。”
“那是哪般？”
“就是男女之事……”
“……”瑜儿的小脑瓜直接宕机，脸蛋火烧一般，瞬间变得滚烫。
她想到了什么，将头凑到沈莹耳边，做贼似地小声问道。
“沈姐姐是不是亲过小姐啊，瑜儿，瑜儿想知道是什么感觉。”
沈莹脑海里也回想起那片刻温存，脸蛋染上淡淡红晕。她犹豫片刻，思索着瑜儿这么单纯，该怎么回答才好。
“这，总之，很舒服吧，心扑通扑通地跳。”
瑜儿不懂，只是不禁幻想了起来，似是意犹未尽又追问。
“那沈姐姐还想做些什么？”
好奇心愈发浓重，瑜儿总觉得心跳很快，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这，瑜儿还小，等大些便知道了。”
“告诉我，好不好嘛，沈姐姐——”
瑜儿卖着萌，大眼睛提溜转，抱着沈莹的手臂。沈莹只觉得不告诉她，良心仿佛就会受到谴责一般。
难怪小姐这么宠瑜儿，这换谁来也扛不住啊。
沈莹一咬牙，面色更加红润了几分。
反正瑜儿迟早要知道，我便当一回先生教她好了。
“……”
“啊，怎么可以这样！”瑜儿刚惊叹出声，又立马捂住嘴，打量着四周是不是有人。
可深更半夜，哪来的人，无非做贼心虚。
“沈姐姐，你继续讲，瑜儿不叫了。”
“……”
两个姑娘也不知聊了多久，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偷偷跑回房内。
待两人彻底睡去，苏晴这才现身，眼神里流露着心疼，略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