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师兄，我又闯祸了！
次日清晨，萧凡喊醒了姚初晴，两人坐在营地边简单吃了早饭，便进入谷中开始收集虫蜕。
岩虫大多栖息在红岩谷底的各种山洞、石缝当中，想要找到完整可以入药的虫蜕是十分繁琐的工作。
因此，问道宗才会花大价钱让弟子们外出收集。既是历练，也省了麻烦。
“师弟你看，这便是一个完好的虫蜕。”姚初晴在石缝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只虫蜕，将其举起。
在朝阳中，薄如蝉翼的虫蜕是那般晶莹剔透，随光线变换显露出彩虹色泽，竟很是美丽。
萧凡却无心欣赏这精致的虫蜕，在心中暗暗发问：“老头，你确定你这方法有效？”
魔头回答道：“这引虫香对许多昆虫都有效果，但岩虫我未曾见过，无法判断。”
萧凡只得叹息。
能坑杀姚初晴是最好的，但风险太大。
据萧凡的了解，问道宗弟子经常出任务的地方大多会有驻扎的紧急救援队。
此时他们离谷口比较近。他若出手亲自对付姚初晴，容易被看出破绽。
若是只借刀杀人，恐怕又很难在被救援前将她杀死、毁尸。
他自当一试，若此计不成，他还有另一种方法——
通过各种方法，让姚初晴的利益与他捆绑、让姚初晴的情感倾向于他，便可以堵住她的嘴。
这个方法操作空间很大，却着实麻烦。
两人一路找寻，找到的大部分都是石块下面已被碾碎的虫蜕，一连过去大半个时辰，也只有四只完整岩虫蜕而已。
“师弟你看，这收集虫蜕的任务看似简单，实则十分考验耐心呢。”姚初晴笑道，“修行之路很要求心性，这任务，正是宗门锻炼我们的刻苦和细心。”
“师姐说的是。”萧凡点头应和，神情专注地继续搜寻。
他看似在寻找虫蜕，实则在寻找岩虫的痕迹。
魔头的这引虫香不靠谱，还是得想些别的法子。
萧凡的储物空间中并无野兽尸体，无法用于吸引岩虫。
但他又想到岩虫的另一习性。
岩虫喜欢群居，常以酸液标记目标，通知其他同伴食物的位置。
如果能找到一只岩虫，或许能通过它的酸液引来更多。
不多时，萧凡在一块岩石下找到一只刚蜕皮不久的虚弱岩虫。这岩虫看到萧凡便想逃跑，却被萧凡一把捏住。
岩虫尝试自保，便对准萧凡的手吐出一口酸液。然而这酸液未能落到萧凡手上，而是被萧凡的灵力包裹住，形成一个小球。
萧凡微笑着将这只岩虫放了回去，同时，把酸液倒在了一个完整的岩虫蜕上。
“师姐，我找到一个。”他拿着虫蜕，向姚初晴走去。
姚初晴欣喜地接过：“这个品相不错。”
她将虫蜕收进包袱里去，并未发觉这虫蜕已被动了手脚。
萧凡跟在姚初晴身后，耐心等待。而他的等待，也在一刻钟后得到了回应。
“糟了，姚师姐，你看那边！”萧凡连忙叫住姚初晴，指向一个方向。
姚初晴顺着手指看过去，顿时大惊失色。
萧凡所指之处，岩虫正从石缝里、岩石下，密密麻麻爬出来。
岩虫只是一阶，若单打独斗，就算是炼气初期的弟子也不怕它。
然而此时的岩虫成千上万，浩浩荡荡如潮水一般袭来，顷刻间已来到两人面前。
姚初晴手中长剑翻飞，将岩虫群拦在自己前方。
“师弟，你快走，我在这里拦着。”姚初晴大喊，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烟花。
她使用灵力催动烟花，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停驻，灿烂耀眼。
“红岩谷外，果然有救援组。”萧凡皱眉，“我猜的不错，看来今日只能作罢。”
魔头也急急道：“此事不急，从长计议。”
他只是寄生在萧凡身上的一缕意识，和萧凡完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此时，姚初晴情况危急。
岩虫虽无法接近她周围一剑方圆，可岩虫浑身体液都有酸性，不断腐蚀着她手中的一阶法器长剑。
有些岩虫向姚初晴吐出酸液，喷在她身上，也洞穿她的衣服，腐蚀她的皮肉，造成骇人的伤口。
然而，她还没到山穷水尽地步，绝无可能在救援队到来前死去。
念头飞转间，萧凡做出决定。
萧凡不走，大喊道：“不，师姐，我不能抛下你，你会死的！”
他转而向姚初晴冲去，迎上那潮水一般的岩虫群。
虽只有筑基初期，但萧凡远非普通弟子可比，一加入战局，岩虫便纷纷被他斩于剑下，情况顿时稳住。
姚初晴露出感激的笑容：“师弟，都是我不好，我经验不足，竟将你也拖入这般险境了。”
萧凡摇头：“不要紧的，我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
姚初晴眼含泪花，已被萧凡那人畜无害的小孩容貌和情真意切的话语骗了过去。
不出半炷香功夫，一组金丹期导师便匆匆赶来，强硬灭杀了所有岩虫，将二人救下。
此时，二人身上都有伤势。
姚初晴伤势颇重，当即昏死过去。她身上几处严重伤口已被蚀穿，深可见骨。
萧凡本对情况很有把握，但为做戏做全套，他也硬吃了不少的攻击。
导师们裹挟着姚初晴与萧凡，使用丹药吊住姚初晴性命后，迅速赶往医庐进行治疗。
……
一接到传音，白浮泉就放下手头的事，匆匆赶来医庐。
他走进屋里时，看到姚初晴躺在榻上，萧凡站着，好像是之前场景的一种喜感翻转。
“发生什么事了？”
白浮泉用灵识探查，看到姚初晴的伤势好了大半，萧凡已经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师兄，我喊姚师姐一起去红岩谷做任务，结果遇到了岩虫群。师姐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萧凡在白浮泉面前低下头，“这都是我的不对。”
白浮泉微微皱眉，将手掌贴到萧凡头顶。
这小子，不说实话啊！
萧凡撒谎，白浮泉甚至不需要听他心声，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红岩谷的岩虫群性格还算温顺，一般很少攻击人。
就算他们真的点背，被岩虫群围攻，以萧凡的能力，只要全力出手，必能保护姚初晴在救援队到来前的安全。
白浮泉万没料到，萧凡心中闪过那斩草除根的念头，会被他做出来。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萧凡身上的魔道传承。
有句著名的话叫，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魔功也好，正道功法也罢，都只是工具而已。
只要功法不需要萧凡杀人饮血，那借彼之长处又有何不可呢？
然而萧凡的杀性远超白浮泉的预料。
虽然他怀疑姚初晴是间谍或另有图谋，也并不能允许萧凡这样害人。
白浮泉低低叹了口气。
他一直不说话，只感觉到小孩儿的额头上逐渐渗出冷汗。
考虑到萧凡前世的经历，他这些举动白浮泉也可以理解。
还好这小子年龄小，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三十岁，或许还有救。
重新建立三观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白浮泉最终开口道：“小凡，你要记得，你身上的一切秘密，师兄不去追查，你说的一切师兄都信，是因为师兄相信你是个善良正直的孩子。”
萧凡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还没准备好出门历练，是师兄教导不足。”白浮泉继续道，“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在问道峰修行，远也不要离开宗门范围。”
“是，师兄。”
白浮泉收回手，看到萧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萧凡心道：“师兄……又相信了？而且没有处罚我？”
白浮泉微笑，又道：“你这小子，既然很会打架，就不用学打架了。这段时间，就去求索堂学算术吧。”
“不要啊！！！”
听到萧凡在心里崩溃大喊，白浮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果然，调教重生小魔头比调教萌新要有趣得多。
离开医庐的白浮泉心里所想的，却不止是闯了祸的萧凡，还有那躺在床上，看似是受害者的姚初晴。
这些天，浮欢峰受他所托，对姚初晴进行了监视，却一无所获。
然而就在白浮泉打算放松警惕时，这女人又贸然独身带领萧凡前往红岩谷。
红岩谷危险不大，那是对于一整支筑基期小队而言的。
她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独自带着萧凡这菜鸟去做任务？
白浮泉心里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一个荒谬的解释。
——这个女人，或许是故意以身犯险，好让萧凡感动，实则心中都有计算，知道自己绝无生命危险。
——又或者，这个女人蠢到家了，光顾着单独出来和萧凡打好关系，却忽略了红岩谷潜在的危险。
毕竟姚初晴是个穿越者，白浮泉总觉得这女人不会有那么单纯。
所以，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啊？能不能找个懂行的老哥老姐解释一下？
操碎了心的大师兄不禁轻声叹息。
……
白浮泉刚转身出去，萧凡那张人畜无害的可爱小脸儿就阴沉了下来。
他走向榻边，看着姚初晴。
这个女人在红岩谷内受的都是外伤，现在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估计明天就能下床走路。
萧凡望着姚初晴平静美丽的睡颜，陷入沉思。
“小子，恐怕我们今天的行动有些仓促。”魔头率先道。
萧凡在心中冷笑：“是么？”
“我只是一缕意识，连残魂都不算。”魔头意识道，“你总不能指望我思虑周全，事事帮你出谋划策。”
萧凡前世欠缺成长机会，因此并非深谋远虑之人。
至于魔头么……这老东西就没靠谱过。
两个人凭本能出手，果然没能如期达到目标。
“老头，或许这些目击者也没必要死。”萧凡道，“他们都是普通弟子，即使看到我在野狼谷里入魔，恐怕也看不出什么底细来。”
魔头意识沉吟半晌：“只要你师兄一直像今天这样为你背书，其他人……倒也无所谓。只是这个姚初晴，我有些看不透。”
“哦？她身上有秘密？”萧凡顿时来了兴趣。
魔头肯定地回答道：“这个女娃身上，有一股玄妙的气息，蕴含有大道的味道。”
他解释起来：“像她这种普普通通的女娃，怎么可能在筑基期感悟大道？她身上一定有好东西。”
萧凡没有杀人夺宝的习惯，对魔头所说并不怎么感兴趣。
“我想，只要和这女人多加接触，她就会自己暴露秘密的。”
“你可要小心些。”魔头冷哼一声，“你们这问道宗人才济济，万一这女娃的单纯只是一种伪装呢？”
萧凡轻轻抚摸下巴：“技不如人，自然就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这女娃确实是个不错的切入点。”魔头意识又道，“你往后要在正道宗门里大展身手，还需对人心有精妙的把控。”
萧凡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卧榻上的姚初晴悠悠醒转。
“师姐！”萧凡即刻露出克制的悲戚、自责表情。
以他的前世经历看来，不得不说，他的演技不错。
姚初晴抿了抿嘴唇，勉强微笑起来：“萧凡师弟不必如此挂心，我没什么大碍。”
萧凡垂头丧气地在床边坐下：“师姐放心，我被师兄关了禁闭，这段时间不会再去害你了。”
“哪里的话，”姚初晴又笑，“萧凡师弟，你不用跟我见外。实话说，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得你与我家乡的幼弟十分相似，令我心生亲切。”
这个缘由过于拙劣，就连萧凡都能听出是在强行套近乎。
魔头意识忍不住冷笑三声。
“我看她骨龄已过三十，若是真有你这么大的弟弟，两人也不会亲切。”
萧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能硬着头皮向姚初晴道：“有师姐这样的姐姐，应该很幸福。”
姚初晴闭上眼，面上露出疲色：“或许吧……”
她深深的疲态，忽然又让萧凡拿不准了。
此刻，姚初晴的思绪已经飘飞到萧凡绝对猜不到的地方。
在恍惚中，她短暂地回到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幸福家庭，回到父母的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