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相柳
街边，往日繁华的景象不复存在，到处都是战火，以及行色匆忙的民众。
何启天撑着伞，在乱作一团的民众里，缓慢移动着。
与此同时，在一片伞布之下，赖兰和陆仁两人提着买好的小说，穿梭在民众之间，与身着黑色蓬帽衣的何启天擦肩而过。
两人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将对方当做路人，没有开口，匆匆而过。
赖兰停下脚步，回过身，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厚实而又略显发沉的肩膀。
何启天看了眼远处战火燃起的青烟，又看了看桃源观的方向，面不改色的朝前走去。
世界沉浸在一片灰雾之中，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就像行色匆匆的民众，大家亦不知自己的命运最终会是如何。
看着何启天逐渐缩小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赖兰吐出了一口气。
她非常希望何启天刚刚能回过头，像往常一样，和自己拌嘴着回家。
可她了解何启天，总喜欢将一切都承担起来。一旦决定了某件事，那倔驴一样的性格，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但也许正因为这样的性格，才让他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直走到现在吧。
最后，在陆仁的提醒下，赖兰回过神，匆忙的往家里赶去。
……
何启天一路步行，来到桃源观的山脚下。
腥臊的臭味扑鼻而来，何启天捏了一下鼻子。
今非昔比，如今的山上，大片树木枯黄死去。粗壮的枝干龟裂，像一片片晒干了外翻的鱼鳞。
枝干上所残留的干涸的血渍，无一不在述说着这两天灭灵师与夜灵者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山脚下被灭灵师拉起了禁止民众进入的警戒线。
山路的入口处，连着的警戒线在中间断开，垂落在泥泞的路面上，在雨水的冲刷下，紧紧的贴在地面之上。
何启天没有犹豫，从断裂的警戒线走了进去。
与第一次来到山林相反，这一次，他没有抱怨桃源观的位置偏僻难寻。而是一路沉默着，踩着泥泞又光滑的路面，喘着粗气，坚定的朝前走着。
头顶的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一片，让人分不清大概的时间。巨大的积雨云一直悬在上空，赖着不肯离去。
何启天跋山涉水，期间也斩杀了不少因为饥饿而冒险冲出来的夜灵者。
他看着地上夜灵者的尸体，不敢相信如今这种严峻的局面下，基巴居然还能不顾自身安危，涉险前来寻找自己。
他突然有些后悔早上对基巴的语气过重了些，心里不自觉的祈祷着，希望他在返回的途中，能安全回到桃源观。
抱着这样的心情，何启天一路上披荆斩棘，抵达桃源观时，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瞳孔地震。
如今的桃园观，再没了初次到来时的那种宁静祥和。
倒塌的门匾，观内四分五裂的三清像，以及倒塌如同废墟的建筑，原本完好的建筑群，如今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瓦房。
他刚想冲进去寻找基巴时就突然发现，基巴此时正拿着扫帚，在屋檐下，一遍一遍的清扫着仅剩的瓦房屋檐下，堆成一片的灰尘。
基巴抬头，看到了伞下，站在门口的何启天。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很是意外，但心中却又觉得何启天的出现，是在意料之中。
何启天看着安然无恙的基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旋即露出了笑脸。
“难道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直到何启天开口说出了这句话，基巴才回过神来，慌忙的放下手中的扫帚，拿着雨伞，出门迎接何启天。
他将何启天领到了桃火旺的卧房，取出茶叶，烧水煮茶。
“这间屋子，是桃源观现在最干净的了，请不要介意。”
基巴一边给何启天沏茶，一边说道。
“没想到，这才几天，这里就换了一副模样，就好像废墟似的。”何启天感慨。
基巴把冒着热气的茶水端到何启天面前。
“是啊，在事发当晚，相柳复活所产生的余震，就将桃源观破坏成这副模样了。好在桃源观本身就带有结界，才不至于彻底变成废墟。”
何启天端起茶，喝了一口。
“回归正题吧。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基巴顿了一下，大方的承认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目前桃观主还没被彻底吞噬，现在的相柳，不过是附着在桃观主体外的躯壳罢了。”
“只要桃观主的意识没有消失，他就永远无法回到巅峰状态。只是不知道，桃观主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着，基巴的神情变得沉重。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心事重重。
“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赢面实在是太小了。为了让相柳以巅峰的姿态重活于世，黑翼组织此刻正和面具会的走狗激战正酣。”
他叹了一口气。
“光是陈鸣歌所带领的黑翼组织，就让灭灵协会和警营两大战力疲惫不堪。更何况，面具会似乎放弃第六区了。现在交战的，无非是一些留下来断后的，和留恋故地，不愿离去的人罢了。”
看着如此颓丧的基巴，何启天的内心也变得湿漉漉的。
他把还没喝完的茶水放回到茶几上，站起身。
“总之，只要我打败相柳，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你的桃观主也能回来，对吧？”
基巴沉默无言，微微颔首。
何启天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也不能让这天一直这样下去，乌云密布的，完全没有阳光啊。你们可真会给人添麻烦！”他责怪的说道。
“对不起。”基巴愧疚的道歉道。
“这种话，等一切结束后，再挨个去给每个人说。至于他们能不能原谅你，我就管不了了，你可别想着能好过到哪里去。”
基巴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
战场上，江泰就好像人形炸弹。
他所到之处，无数黑翼组织的人和夜灵者纷纷被震飞，惨叫不已。
林木不断开枪，跟在江泰的身后，给那些可能存活的夜灵者补刀。
吴诗欣在另一处，手里的双截棍挥舞着，在无数的尸体中前行，跃动。
另一边，徐俊冯和陈楚带领着警营的众人，不断砍杀着那些虾兵蟹将。
众人不断前行，却始终无法靠近前方，俯瞰全局的陈鸣歌半步。
无数的战机在空中扫射着地上的反动势力。
下一秒，所有的战机突然停止了射击，瞬间就被融化得渣都不剩。
空中，绝望的阴影将众人笼罩。
只见一个身着素色长袍，皮肤煞白，长相和普通人无异，腰间盘踞着一条共用一身的九头蛇的人，悬于空中。
那人闭着双眼，九个蛇头在腰部上竖着头，不断吐着蛇信子，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