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渐渐被你吸引
山里的早晨，犹如一幅宁静致远的画卷。
尘埃山色状，云雾日光寒。
无祸越来越嗜睡了。
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看，已经九点了，加上他昨天的睡眠，按理说应该是够的，但他现在却依旧朦朦胧胧，脑子昏沉。他有防备的睡眠很浅，不会放过一点风吹草动；但当他毫无戒备的睡着时，就算是他脑子也会像被车撞了一样犯傻。
感受到怀中的温香软玉，他习惯性的搂紧，脸也贴近几分，怀中软玉也是配合的靠拢了几分。但是当他嗅到那不同以往的清香时，他一团浆糊的脑子动了几分，随后，彻底通畅。
温阮的体温，有那么高吗？
他一个激灵，不顾脑子昏沉疼痛，坐了起来，赶忙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怎么了？”云心抱上来，困倦呢喃道。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云心就躺在自己身旁，衣服有些褶皱，她穿的很薄，勾勒出曼妙的身躯和饱满的线条，然后还看到了两个不该看的王维诗里的红豆。
大家都知道的，男生早上起来会有boki。
他赶忙转过身去，心头火气一上，只感觉脑袋眩晕，直接倒了下来。
云心其实早就醒了，她睡得特别好，她本来计谋在无祸醒来前离开的，但她实在舍不得他，便又陪着他继续睡，就这么一直贪心，贪到他醒来。
云心从身后抱住他，脑袋靠在他的肩窝处，几声轻哼，柔软的触感贴紧他的后背。
“早上好，想要什么，我吩咐人去搞，或者……。”
一口幽兰吐进他的耳中。
“我陪你鸭～”她的语气温和平常。
朦胧的双眼含着无限的恋情，如同缭绕着云雾的深邃湖水，神秘又充满魅力，转动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他又是一个激灵，推开云心，抱着被子。
“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声音紧张的有些颤抖。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用脸打你的手，他一个睡着了的人，能做什么？
云心被他一推，倒在枕上，揉了揉脑袋。
“你猜～”她眼神狡黠，甜甜一笑。
“说真的！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他一着急，声音大了几分。
云心被他这声音唬住了，愣了一会儿，看着他，似乎就要哭。
他凶我。
这话说的着急，潜台词其实是问云心有没有做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睡在一起。”她有些委屈道。恋爱脑总是会把对方的一些行为放大，同样的，对方的一句好话就把自己受过的委屈全给抵消了。
“那便好。”他松了口气，起身穿衣，准备要走。
“你就要走吗？”云心跪坐在床上，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言语中充满不舍。
“嗯。”他取了刀，已经整理完毕。
“至少让我给你换个药。”
“不必了。”他几乎是逃出去的，全程不敢看云心的表情，生怕自己心软。
云心呆呆的望着关上的大门，控制不住，眼泪流了出来。
“无祸大混蛋……”她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枕头上。
果然生气了吧？
不然为什么会讨厌我？
为什么这么怕我？
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为什么不关心关心我？
她打着打着，便抱着枕头躺着发呆。
无祸……
………
无祸不知道去哪，也不熟悉路，加上自己头疼脑胀的，便想找个亭子休息一下。
过了会儿，他便找到一处亭子，看起来有人了，但他头疼的难受，只能先暂定在这。
“哟，这不巧了吗？”亭中人朝他招呼道。他再一看，哈莫，天命，浮岚，三人组就聚在一起，围着一盏茶。
见是熟人，他也安心许多，便随意坐下了。天命也给他倒好茶。
“无祸，你身上好香。”浮岚一句话，原本安逸的氛围转变的有些古怪。
不是，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吗？
见氛围有些尴尬，浮岚赶忙解释：“这是云心身上的香，虽然很久不见了，但她身上的那味道我还是很熟悉，一闻就知道。”
得，这下轮到无祸尴尬了。
“啧，恶心。”哈莫淡淡道。
“不是，你听我说……”
“你把云心也给吃了？哦昨天晚上……”
“有完没完？我让你昨天救我……”
“无祸，小妹她其实……”
“都听我说！！！”
他深呼吸一下，对着浮岚问道：“真的很明显吗？”
浮岚也没想到他这么问。
“嗯，我们这种常年练武的糙汉哪有体香。”
“完了……”他微微苦着脸。
“温阮一定会砍死我的……”:
“坐拥齐人之美，你却还在顾忌这顾虑那的。普通人要是知道有两个美人对自己心动，早就开后宫了。”天命笑道。
“那能一样吗……”无祸叹了口气。
“我只当她是尝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对些清粥小菜有胃口而已，时间久了，她自会明白的。”他道。
天命和浮岚对视一眼。
“听闻吃了太多苦的人，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甜，就会沉迷其中，内心渴望。传闻神曾经帮助一个天生的瞎子恢复三天视力，当他重回黑暗时，却受不了而自杀了。”天命道。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云心对你是绝对真心的。”浮岚道。
“你们昨天不也……”
“打住，我们昨天什么也没干。”无祸赶忙打断。
浮岚一听这话却是直接笑出了声，他家小妹什么性格他可太清楚了，起码已经把他亲了，从这身上的味道来看，昨天多半也是睡在一起了。
“真的不考虑云心吗？她可等了你三年。”天命突然神色正经。
“你们是不是受了她的贿赂啊？我现在跟温阮好好的，甜甜蜜蜜过日子，不说娶云心，突然跟她说我在外面有了人，像话吗？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就随心而动，这是一种不负责。”
有些时候不能以现代目光去看以前，古代有钱人家娶个三妻四妾什么的，都是正常的，若妻子地位低下，甚至不需要商量。说是一夫一妻制，但其实也就是个名称罢了。
天命看着他。
“鎏金王朝是允许守武有两个妻子的，但她甚至不敢说为妻，只是说为妾，哪个清粥小菜何德何能能让云家家主甘愿为妾？”
“我怎么知道啊？三年前救的一个女人突然在我跟自己爱人热恋的时候突然跑出来说要跟我结婚，这谁会接受啊？你们不考虑温阮的感受我得考虑，因为我是她爱人！”
天命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他印象里，无祸一直是个谦和温柔的人。
无祸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不知道自己性格怎么了，喝了口茶。
“抱歉。”
气氛再次尴尬。
“虽然云心不让我们讲，但我还是要说。”天命缓缓道。
“无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三年来得罪了那么多人，却平安无事？”
无祸瞳孔骤然一缩。
他不是没考虑过，只是确实没想到是因为云心的原因 。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个期盼的，就算是一个大饼，也是一个人为此活下去的动力。曾经的他觉得自己烂命一条，于是便打算遇到什么大恶人，就直接杀了，就算自己死了也算为民除害。但是他却有如天助般，对方要么发现不了他的行踪，要么就是半路出了意外，到最后，天命下令，只好不了了之。
一直是云心。
她救了无祸不止一回。
在外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云家大小姐，雷厉风行，高不可攀。即使是云家子弟，也大部分都淡忘了云心当初最凄凉的那段经历。
她就像一个躺在街头淋雨的乞丐，但与乞丐不同的是，她没有乞丐的自由。
低级的药膏，平常的话语，是个人都能讲出的几句大白话，一颗还未被污染的少年心，一个平淡而不平庸的人，她就沉迷进去了。
最后留在记忆中的，总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在脑子里烙刻下无祸的身影，日思夜想，甚至为此去学了画画，就为了心中的那个人，看着画上的模样，就好像他还在一样。
他的脸总是淡淡的，没有表情。也可能是自己对于他的外貌细节淡忘了，但唯独那双眼睛，她念念不忘。
太像了，明明没有爱慕，但就是她小时候幻想的眼神，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懂爱。这双眼睛的变化她记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的平静冷淡，到最后渐渐有了高光。那天晚上的满天星辰，也比不过他的这双眼睛。
她回到云家之后，看遍了所有人的眼睛，却没有再看见与他相同的眼睛。
当她得知无祸已经有伴侣时，几个晚上彻夜难眠。
她的梦境也变得可怖，每次入梦，不多时便会看见那个人死去的身影，那个人与他是如此相似。
当时的她几乎是要疯了，却因为自己身份的特殊，一丝一毫都不敢表达出来，夜夜泣涕湿枕。
“无祸，云心已经喜欢你三年了，如果不是她，不等皇宫的人去彻查，以你当时的实力，你早就死了。如果不是云心，我也不会注意到你，无祸。”天命缓缓道。
“虽然讲的可能不准确，也有什么方式不对。但是无祸，云心为了你受了三年的委屈。”浮岚道。
“我本可以把她接走的，是她与我商议，要留下来，虽然跟她母亲，跟邪武的事情有关，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她肯定不会主动去受这种委屈的。因为只有保持云家千金的表面身份，她在外界才有话语权。”
“我们不是不考虑温阮，我们也知道你的性格，只不过实在不忍心看她落的这么个悲惨的结局，无祸。而且，以无祸的人品，就算娶了两个妻子，也肯定好过嫁给那些道貌岸然，口蜜腹剑的家伙。”天命道。
无祸本来就头晕，现在更疼了。
“无祸，当下能够做出决定时，不要让自己失望。云心花了三年重新见到你，若是再错，可能就一辈子都看不见了。”浮岚道。
“啧，说了这么多烦不烦啊，我听的都想吐了，又是情又是爱。这傻女人就为了两天的相处连命都愿意给他，真是蠢透了。”哈莫脸上带着一丝不耐。
“所以说你不懂情。”天命道。
“几位早上好啊，不知这些天是否过得习惯。”
是云心，她换了衣装，一笑，冬天的寒冷似乎都因为她的到来变得温暖几分。
眉眼含笑三分春,笑与不笑都醉人。
一眸一笑皆是情,一顾一盼皆是意。
无祸几乎是反射性的想起身，又打消了。
“不能逃避。”他心想。
“突然想起，该训练了，我得走了。真抱歉，刚见面就得说再见。”浮岚快速道，随后立马起身准备，大步流星的离开。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也去别处悠闲一下。”天命笑道，给了无祸一个眼色。
哈莫起身。
“你呢？用什么理由？”无祸无奈的看着他。
“避嫌。”他淡淡道。
得，他早该想到的，哈莫根本不找理由。
哈莫说完，朝着藏魂阁的方向走去了。只留下两人。
“你伤还痛不痛了？”云心倒是不拘谨，坐到他身旁。
“不严重，我现在觉得头疼。”
云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无祸没注意到，她用的是他的杯子。
见云心穿的有些单薄，“不多穿些衣服吗？小心生病了。”他下意识的问道，让云心动作一滞。
“你不讨厌我？”
无祸被她这回答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讨厌你？”
听了这话，云心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
“没什么。”
脑袋越来越疼，他便干脆靠在椅子上眯着眼。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头侧枕在云心的大腿上，身子也整个躺在亭椅上，可是他记得明明是坐着的，自己明明把头偏向另一边了。
被膝枕了。
他倒是想起来，尝试了一下，只不过头疼的厉害，而且枕着也确实舒服，但肯定是因为头疼啊，对，嗯，没错，所以只好先暂时不动了。
云心正在批阅文书，按理说不应该在这里，但是是云心就合理了，她让人送来文件，就为了能与无祸相处，来者见到她身上躺着一个男人，无不惊奇。
她感受到他的动作，便停了笔。
“醒啦？”
“冬天寒冷，去室内批阅吧。”他的第一句话，是关心。
“我不冷的。”云心嫣然一笑。
“听说民间非常恩爱的情侣夫妻，到了冬天，只穿两件衣服也足矣，因为他们一直相互依靠着，相互取暖。”她停了下。
“你多抱抱我，抱抱我就不冷了。”
无祸吐了口气。
“我今天得走了。”
“嗯，我不拦你。”云心继续批阅文件，她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云心，谢谢你。”无祸内疚道。云心为自己做了太多，而对方这毫不在乎的样子，使得他内心歉意更深。
他的内心仿佛陷入了泥潭，疯狂挣扎，无济于事，白白增加的，只有自己的痛苦。
有时候，人就是走不过这道坎，等当你到了一定年龄，觉得无所谓时，早就与你擦肩而过了。
这个道理真是很可怖，无祸知道不能吊着女孩子，这样只是徒增痛苦，却难以迈过这道坎。
很多人都懂得一些什么道理，却偏偏当时没有做到。
就像少年的自己跟妈妈，跟朋友吵架，明明只要简单的一句话，但自己就是迈不过那道坎。
“无祸，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云心突然道。
“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也知道了吧。”
“嗯。”她的动作再次停了。
“无祸，你不用因为内心对我有歉，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没有任何义务。”她说这句话时，泪水蓄满眼眶，带上了柔柔的鼻音。
她又何尝不想。
她太爱他了，爱的痴狂，会因为自己强吻他，考虑到他不愿而内疚，又因为沉浸在其中的甜蜜无法自拔。
她被夹在了自私与无私之间，但爱一个人又怎么会无私？
就像一个穷书生说自己品行端正，不在乎身外之物，那他就真的不在乎一点钱财吗？
人，有时候就是自己迈不过那道坎。
“无祸，若是我当时与你相约，你会不会一直等着我？是不是现在，我就会是你的妻子了？”她眼中荡漾的难过让人感到心酸。
无祸在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会吧。”他很认真的答道。
“这样么……看来一切是我自作自受……”
她知道，温阮在无祸的心里已经占据了大半，他不可能放弃她的。
他不是那种多情浪子，不是谢晓峰这种人。
他连说喜欢都是下意识，毫不犹豫，顺理成章。
她确实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
“云心，你这又是何必。”回忆中的浮岚道。
“嘁，大哥你又没喜欢过人，怎么可能知道。”云心低头流着泪。
“无祸的性格我们都知道的，你已经为他做够多了。”
“你管我啊？！我偏偏就要！容颜，权力，金钱，地位，哪个我不能给他？！”她突然抬头，一激动，泪水就像泄掉了水坝的闸门。
浮岚看着她，“你知道的，无祸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
这一句犹如一道霹雳，云心身子一颤。
她当然知道的。
她有时候在想，为什么他不能坏一点啊？开后宫，娶三妻四妾，爱财，花天酒地，这样的话，自己就养着他。
但她知道无祸不会这样。
偏爱是什么？就像我讨厌拜金的人，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你，那我只会恨自己没有钱。
以前觉得思念很俗，但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愿意做个俗人。
“那我…那我给他当小妾还不行吗……”她垂着头，小声哽咽道。
浮岚怔住。
“唉……”
……
无祸渐渐起身，看着她。
她噙泪不语，手早就停下，举在半空，一滴笔墨已经滴在纸上，她脑中一片乱麻，但还是在那假装批改文件，就好像受了委屈还要写作业的小学生。
下一刻，却突然停住了。
一只大手温柔的抚上她的秀颜，替她抹了抹眼泪。
“别哭了，一会儿别人看见了说我欺负你。”无祸温柔道。
“谁、谁敢啊！”她只感觉慌乱，两手无处安放，瞪大眼睛看着他，腮帮子鼓鼓的。
两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她慢慢靠了上来，很缓，很慢。
快到他唇边时，无祸眼中却是恢复一丝清明，头一转，她的唇只碰到了脸。她两手勾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人情绪上头的时候是很容易做傻事的。
但是，
他刚才，明明可以全部躲开的呀……
（这些天才知道鸟山明老师去世了，记得小时候七岁就开始看龙珠了，现在却没有时间专门为老师写篇文章，在我这部小说里也不太符合，这个标题，就当是我给老师的一个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