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潜移默化
时光如水般缓缓流淌，走至当下的最边缘，我们回头远望，是否有朋友能永恒相伴左右，或是有个习惯坚持数年，又或是有个物件从不离身……
喜欢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猝不及防又毫无头绪。
我想，他对单苏的影响是自然，也是习惯，有些人充斥了你的生活，陪伴了你他所能竭尽的所有时间，你却付出了毕生努力也不能真正记下。
也有人，他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略微掠过，从那个时间，那个画面开始，要真正忘记是不是要付出剜心的全力。
偌大的操场，单苏隔着众人望去，目光不动声色地搜寻着什么。
同学们形态各异，正专心致志地做着操，却只有那个修长的身影让她双眼发亮。
笑意不由自主地一点点爬上单苏的嘴角，她将手与他抬齐到同一个高度，眼神凝视着他稍向左侧微倾的下颚。
十点整的阳光最是温柔可人，一点点平摊在他下额的边沿。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显得更加明朗深邃。
因为是一样的动作，莫名给每天枯燥的做操增添了几分乐趣。
宁静的走道外，单苏靠在窗边望着走廊，午休时的走道落针可闻，只听见落叶的纷飞和纸张的翻动。
突然，铃声响起，学生们的脚步吵醒了走廊，她一眼望见了，当他走过窗沿，她便觉得无时无刻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廊上学生千千万万，却只有不修边幅的他成了她心里最热烈张扬的太阳。
喧闹的公交车站，单苏盯着马路对面的人行道翘首以盼，零零散散下自习的学生们三五成群，黑幕里垂下的万颗星辰，不小心掉落下滴滴银光，不偏不倚正中单苏黑眸。
黑眸被光点渲染，欣喜布满眼眶。熟悉得能轻易描绘出的身影，在呼啸的车流间隙里，忽隐忽现。心尖跳动的频率忽上忽下，飘忽不定。
“叮叮叮”，路口指示灯转绿，他迈着颀长的步伐步步距离缩短。单苏不自觉地紧咬起下唇，心跳也跟着频繁得颤抖起来。
她加快步伐，逃避似的大步走上了面前的公交，眼看着前门似是要关上了。
才过马路的马吉奥，快步奔跑起来，轻快急促，没两步便赶上了。跟在单苏身后前后两脚走上了公交。
放学高峰期的公交，拥挤嘈杂，两人紧挨着被簇拥在中间。
汽车颠簸起步，重心不稳，两人抬手快速抓握住上方垂下的把手。
单苏透过自己抬起的右手，小心谨慎地用余光偷瞟着身旁的人。
他怎么会用左手拉住把手？是左撇子吗？他手腕的位置离自己如此之近。
随着汽车时快时慢不定时的颠簸，单苏贪心地把右手肘向右移动一点点，又小心翼翼地再将手向右边靠近一点点，再来一点点。
两人的手肘在左摇右晃中，挨近又分开，拉远又缩短，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哪怕接近只是那么微不足道的距离，也足够让单苏兴奋得整晚都睡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远处时总是可以心安理得，明目张胆地专注着他的一切。然而等他就在身旁时，自己却是慌张得无所适从，连对视一眼的勇气都荡然无存。
每天单苏都在做操的人群里，自然而然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得仿佛已经成为了自己输入基因里的习惯一般。
可是这天，同一个位置却没再看见他的身影。单苏不安了起来，她的目光在人潮中匆匆穿行，无声无息地掠过一张张面孔，很快便在人群里定位出了他的位置。
单苏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只见他站去了其他年级的正前方，身旁是一个明媚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干净又干练。
两人正站在远处，你一语我一言得聊得不可开交。
做操结束后，单苏没忍住，当下便马上开始打听。
她快步追上前方的班长：“若君啊，我刚刚看到你们站在各个班的前面，拿着个本子写啊写的，你们是在干嘛啊？”
“你说我们这一排站在前面的人吗？”
“对对对！”
若君好笑地一把搂过单苏的手肘：“我单苏啊，开学那么久，你该不会才注意到我们吧？”
“嗯嗯，确实之前没有太过关注……”单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是学生会分配下来的，记录各个班课间操评分分数的。’
“学生会？我们学校还有学生会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单苏满眼都充满了好奇。
“唉，我可怜的单苏啊。”这样的回答放其他人身上算是大奇葩了，但放单苏身上却是情有可原。
若君可怜兮兮地盯着单苏：“我可怜的苏啊，你别天天只会做题读书，人都读傻了，人早有了好吗？！前两天还有如火如荼地招人来着。”
听见还在招着人，单苏瞬间兴奋了起来：“前两天就招啦？那现在还能报吗？要怎么进去啊你知道吗？”
“不是吧？！”若君吃惊得瞪大了双眼，“你别告诉我你想报名啊！你不是一向对这些都提不起兴趣吗？”
单苏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躲闪着，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哈哈哈，你刚不还让我别只会读书，想想课余时间参加参加也没坏处啊！”
“哦……”若君将信将疑地审视着单苏，总觉得这让人突然转性的理由还不够充分。
“赶快告诉我这要怎么参加呀？！”单苏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张若君找出了招人的那张表格，端详了半天，若有所思地说：“我们现在有个别岗位还没招满，你语文文笔那么好，可以来做宣传啊！”
“宣传？”
“嗯嗯！你有兴趣吗？其实工作特别简单，就根据上面布置的主题写写学校推文之类的，你肯定没问题！”
听听这个工作内容，自己应该是没问题的，单苏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嗯我可以试试！那我先要做些什么呢？”
“我给你个邮箱，你发篇文章过去，再说明你想报名的岗位，到时候等着通知就行。”
“好的好的，我回去就准备，谢谢你啦。”
“没事没事，多个咱班的人一起也比较好办事。”若君笑嘻嘻地龇着个大牙，总算是找到一个伴了。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单苏便着手准备起了文章，只是发送得过于匆忙，邮箱号码都还没看清楚，当机立断就点击了发送。
说来也巧，书房里的电脑即时就发出了收到信息的提示音。
还没等到思考的机会，下一秒就从门外传出了不满的警告：“凌单苏！”
单苏的心紧张得拧作了一团，当你家长叫起全名的那一刻，就证明对方已经调换到了战斗模式，你一定要打起一百分的精神。
完蛋了，大事不妙，该不会，单苏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审视起了刚刚发送信息的账号，不会这么巧吧！
果然，不出所料。
单苏决定先发制人，先一步打开了房门，没皮没脸地嬉笑着：“哈哈，这么晚了，曾老师有何吩咐呀？”
“你是闲得发慌啦？”曾老师生气地将手机猛地怼到单苏眼前：“都高中了，学习这么紧张，你还有时间参加什么学生会？”
“呀！真厉害！信息怎么到我家妈这啦！”单苏试着用惊讶，掩饰着自己内心无尽的惊慌，“我说我妈啊，你不是生物老师吗？怎么还负责审核起文章来啦？”
‘学校的安排你小孩少管，我问你，你怎么突然想要参加什么学生会啦？”
“我呀，我就那天突然想到，咳咳咳，有个想法，咳咳咳…… ”
单苏拼命地咳嗽着，想要引起远处正在慢条斯理喝茶的救兵注意。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堵上了脑震荡的剧烈咳嗽，总算是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只见正坐着无所事事的老凌，一个箭步快速闪现到场：“咋这么热闹呢，母女俩密谋什么呢不让我知道？”
曾老师立刻白了旁边的人一眼，一样的招数用一百年都不嫌腻的。
曾老师把手机往老凌手上猛地一砸：“你看看你姑娘，都高中了，学习这么紧张，还有心思报名什么学生会呢！”
老凌端起手机，故作认真地端详了半晌，表面先归为了老师阵营，一起数落起了单苏：“呀呀呀你看呀单苏，你妈妈说得对啊！高中学习都这么紧张了，哪还有时间去参加什么学生会啊？”
实则则在圆滑地帮单苏打着掩护：“都这种时间了，还想要参加，是不是有自己的什么理由呀？”
好嘛，求助了半天是想着来搬救兵的，周旋了许久救兵不给力，是又把问题推给了自己。
老凌对着单苏好一顿挤眉弄眼，期盼着单苏能说出什么马上让人信服的理由。
要是能瞬间想出什么得力的理由，马上让曾老师信服，自己还搬什么救兵呢。单苏只得无奈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老凌一看对方衔接不上，立刻又开始绞尽脑汁地打着圆场：“或者你参加有什么你自己非常认可的好处呀？哦对了！我刚刚听到文章，咱闺女文笔不错啊，有这个机会多锻炼锻炼也不错哈！”
“唉……”曾老师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一方面说，参加学生会能在实践中锻炼我不否认，只是想锻炼以后大学有的是机会，现在……”
见对方有望松口了，老凌轻推单苏上前，一个眼神示意。
“是啊老妈，你想想我天天就是死读书，什么团体的实践经验都没有。进到学生会里面，不仅有机会督促我坚持写作，而且还有很多活动可以锻炼我的社交能……”
“好啦。”曾老师不耐烦得打断了眼前这对父女的奸诈配合，“你俩也别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忽悠我，凌单苏，我先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
“我懂我懂。”凌单苏抢在前头说出了曾老师的话“我要是敢掉出班级的前三，我马上退出！”
“并赏赐自己三个大嘴巴子，可以吗曾老师？”还嫌惩罚不够的老凌，马上从旁边凑上来补充道。
听见这非礼的要求，单苏怒瞪了老父亲一眼，这还是不是亲生的了……
对面的老凌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让单苏放心，残忍虽然是残忍了些，但好在曾老师也是真的受用。
“扑哧。”老凌来搅完浑水之后，自己的火气马上就被浇灭了，“真的很受不了你们两个，你俩咋不去说相声呢。”
“哈哈哈哈哈哈。”
老凌和小凌相视一笑，击掌以示革命的初步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