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还有联系吗
两个月的实习很快结束，明天将是大三下学期开学的日子。
宁静的夜晚，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小茶几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与外面漆黑一片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又莫名添了几分孤寂与清冷。
清栀写完明天交给学校的实习心得后合上电脑，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随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没过一会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
林楠今晚不回来住，清栀正刷着牙，她走到客厅把手机拿进卫生间直接开了外放。
对方先出了声：“清栀，你睡了没啊？”
是李蔚打来的电话。
“没呢。”清栀嘴里全是泡沫，含糊不清道：“准备睡了，明天要上学。”
“你不是在医院工作了吗？”李蔚的语气透着一丝意外，惊讶道。
“那是实习，还没正式工作呢。”
对方沉默了几秒，似乎是懒得再拐弯抹角，直接回归正题：“是这样的，你妹妹她现在住院了，治疗需要好大一笔钱……”
“艺欣怎么了？”清栀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蹙眉。
李蔚最开始情绪不外露，后来含泪告诉清栀，前几天李蔚和赵建勇一起带赵艺欣去了滑雪馆，谁知他们只是离开几分钟去买吃的，赵艺欣一不注意从高处摔了下来，医院的通知今天才下来。
医生说小姑娘摔得不轻，目前诊断为侧肢体偏瘫，如果不及时抓紧治疗，下半辈子可能下不了轮椅。
“医院的医疗费太贵了，你赵叔的工资和超市的收入加起来也根本承担不起。”
“需要多少？”清栀洗完脸关了卫生间的灯之后走进卧室，刚刚写报告时袭来的困意也完全消失。
“大概30万。”
清栀沉默，李蔚说：“你在京城市医院有认识的人没啊？如果我们班欣欣转过去，医疗费能不能……”
“妈……”清栀打断她：“我就是个实习生，说白了就是整个医院里地位最低的助理医生。更何况我已经辞职……”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她可是你妹妹！”李蔚最开始的唯唯诺诺转瞬即逝，突然开始咄咄逼人起来：“你这几年的学费生活费不都是自己赚的？”
清栀的手机抵在耳边没有说话。
当年高考填写志愿时，清栀在京城打工，她故意瞒着李蔚说自己的所有第一志愿都是金融专业，录取通知书收到之后去大学报到，她也继续撒谎说自己读的是金融专业。
清栀知道李蔚虽然强势，但是从来都会在细节上疏忽，她不识字，所以也不会主动去上网查清栀的志愿信息。
提交学费的时候，李蔚问过她需要多少钱，清栀却说大学学费她会自己赚，但是希望李蔚能给她一些自由。
“我给你转一万，这周末回宁都。”
这一万块钱本来是清栀这两年做兼职和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本来想着要是考上了研究生，就拿去当第一年的学费。
但是现在赵艺欣情况紧急，她没法袖手旁观。
京城大学开学后的第一周末，清栀再次准备踏上熟悉的绿皮火车硬座时，被林楠拉去了机场。
“刚好我也想回宁都，你陪我坐一次头等舱吧。”
“头……头等舱？楠楠……”
清栀想开口拒绝，林楠止住她：“别提钱的事啊，我就是想让你陪我过去，票钱我出了！”
之前林楠劝已经她无数遍去坐一次飞机，路上安全一些，毕竟绿皮火车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清栀在晚上睡觉时碰到过咸猪手。
机票的价格是火车硬座票的三倍，而清栀一直对钱有顾虑，所以从来没想过坐飞机回家。
因此跟之前比，这次回家的路途过于舒适，清栀更加理解了《焦虑的人》那本书里的女资本家扎拉说得那句话：
“高级餐厅的桌子间离得更远，头等舱没有夹在两人中间的位置，豪华酒店有单独的套房客人入口，在这个人挤人的世界上，你能买到的最贵的东西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清栀不喜欢人挤人的绿皮火车，不喜欢五十块钱一晚的偏僻无窗不隔音宾馆，不喜欢每天聊天吵闹到穿透耳膜的大学宿舍。
远离这些让她厌恶的东西的唯一办法就是-金钱。
在京城生活了两年之后，清栀才开始意识到跟好朋友一起住的loft公寓永远比大学宿舍舒适，飞机的头等舱永远比绿皮火车安静，喝醉那晚被带去的五星级酒店套房永远比她曾经住过的廉价旅馆有安全感。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宁都机场降落。
清栀跟林楠告别后坐地铁去了医院，路上她没有联系上祝言和赵建勇，只能去医院大厅的前台找医生问赵艺欣的病房。
医生告诉她赵艺欣在5楼507之后，清栀道了谢着急一转身，猝不及防地撞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妇女。
“抱歉抱歉。”清栀低头道歉。
“清栀？”
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她连忙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出：“祝老师？”
祝言不再是两年前那般貌美如花的状态，她坐在轮椅上，体形消瘦，面色发黄，眼下的黑眼圈也严重了不少，看起来很久没有睡过好觉。
“祝老师，您怎么了？”清栀蹲下身子，轻轻握住祝言的手，声音发紧。
祝言虽然身体状况差劲，但是整个人的心理状态不错，跟清栀说话时，面上带着笑意，语气和蔼：“哎，这人老了，总被缠上各种毛病，现在比之前好多了，但是医院住不下去，打算出院了。”
最后一句话让清栀心头一紧，她抬眸扫了一眼推着轮椅的护工和手拿行李的保姆阿姨，她们的面色都过于凝重，丝毫没有祝言治病出院时的欣慰感。
清栀不傻，就算祝言说得有多委婉，她还是能听出来，祝言的时间不多了。
祝言见她哑口无言的样子，宠溺一笑，摩挲了一下她白皙的手背，突然问道：“跟亚轩还有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