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冰冷刺骨
这次宁都一中安排的家长会的时间分总共两段，前段时间班主任在教室内开一次简单的会，让家长知晓自己孩子目前的学习成绩。
教室内的家长会结束之后，所有高三年级家长统一去大厅听校领导开会，学生跟着家长一起参与。
因为教室面积不算大，教室内的会议是学生不让进门参与的，清栀不得不把座位让给赵正俊，顺手拿了本单词书到楼道里去背。
背了几个单词之后她又不放心赵正俊作贱的手会不会乱翻她的东西，走到后门玻璃窗看了一眼，赵正俊正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忙着打游戏。
清栀心里松了一口气，刚转身就看见了林楠。
“芝芝，你知道我听见了什么好消息吗！”
“嗯？什么消息？”清栀的脸上浮现笑意，有些好奇地问。
“我刚刚去年级组办公室转了一会儿，就听见英语老师在说宁都外国语大学给了我们学校一个保送名额，而且他们最看重英语成绩，梁老师好像在考虑你！！”
“保送？”清栀疑惑。
她之前多多少少在电影电视剧里看过有关“保送”的故事剧情，能拿到这种名额的基本都是年级里黑马，剧情中会有很多学生为了拿到这个名额什么离谱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她更没有想过自己能跟这个词沾上边。
她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开口：“我这个成绩也只有英语能看，其他课真的挺差的。”
“他们要的就是英语最好的！其他科不重要。”
清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李蔚最开始帮她交学费的时候说过，大学志愿必须报金融，如果她真幸运地拿到了这次的保送名额，学了英语专业，那李蔚很有可能不再给她交学费，不再给予她任何的经济支持。
而且，保送这么大的事，必须得经过家人同意的吧？
清栀想，这么好的机会大概要跟她无缘了。
毕竟宁都外国语大学是全国公认的985大学，师资力量雄厚，要是想通过高考考上这所学校，以她现在的分数绝对考不上。
果然，校领导开会的时候，年级组主任也特意提到了这件事，还念出了现阶段有保送资格的三位学生的名字。
如果按英语成绩排名，清栀排在第一，若按总分排名，清栀则是最后一名，甚至总分比前面的两个人低了不少，但是她的英语成绩又过于出色，梁老师不希望她失去这次机会。
大会结束后，梁老师特意让清栀和赵正俊留了下来，仔细去谈这件事情。
“这次期末清栀的英语成绩一如既往地名列前茅，历史和政治也还算可以，差就差在数学和地理了，如果这两科能再提一提，她能被保送的可能性最大。也希望你作为家长，能够支持她。”
“这样啊”赵正俊似笑非笑，不正经地眼神从梁一诺身上没有移开过。
清栀见梁一诺明显被他盯得不舒服了，立马开口为她解围：“梁老师，这事你跟我讲就可以了，不用跟他浪费时间。”
“你爸妈很忙吗？”梁一诺温柔地问她。
清栀刚想开口说话，被赵正俊抢先，扬唇懒懒道：“她没爸，她妈也不理她。”
梁一诺眉心一紧，刚要反驳这个没情商不负责任的“家长”，却来一通电话后被教导主任叫走了。
清栀还站在原地，赵正俊刚刚的话不停地刺激着她，她捏紧双拳，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
那种被人当玩偶随便玩弄，随便侮辱的窒息感裹挟而来，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想保送可以啊，学费哥给你出。”赵正俊依旧是那股痞气劲儿，点了根烟之后慢悠悠地开口。
清栀抬头擦干眼泪，刚想反驳，又被他抢先：“但是我有个条件。”
赵正俊的语气温和了一些，清栀盯着他没有说话，赵正俊靠近了她一些，接着语气暧昧地说：“你不是马上就满20了，高考完去跟我领证，区区一个大学学费不是问题，生活费我也给你。”
此时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走光，周围安静到连苍蝇飞过也能听见，赵正俊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轻飘飘的话，又是一个巨大的侮辱。
清栀本以为自己对类似的话语已经心如止水，但见到站在会议大厅门口的熟悉的身影时，仍旧心脏紧缩，痛得不能呼吸，眼神对上少年温柔的眸子，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淌过脸颊，留下一道湿湿凉凉的泪痕。
下一秒，她只见宋亚轩迈步走近大厅，重重地一拳落在赵正俊的脸上。
“宋亚轩！”清栀吓得喊出了声，立马想要拉开他，却根本劝不住。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宋亚轩，少年平日的温和阳光早已消散，目光凌厉而锐利，发红的眼神满是愤怒和决绝，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摧毁一切，连着打了赵正俊好几拳。
清栀知道，赵正俊那满身的肌肉若发狠起来，宋亚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赵正俊只是不屑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走到宋亚轩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过几天找你算账，记得给自己准备好棺材。”
少年站在原地没有缓过神来，也有一瞬间后悔自己的冲动，这时清栀给他递来两张纸：“你拳头流血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宋亚轩摇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灼灼：“你……没事，我自己擦擦就好。”
“那我去医务室给你买药。”等宋亚轩缓过神还没来得及拒绝，清栀已经跑了出去。
此刻，会议厅某一角落有一台小型相机被一只手按了停止键，此后被那人快速塞进口袋。
一月初的夜晚，温度很低，宋亚轩手拿着一袋子药品站在校门口等车，风打在他的脸上，头发跟着衣角一起凌乱，少年眼皮低低垂着，露出微红的眼角，比往日的从容持重多了几分颓废和慵懒。
他抓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随后提起袋子抱紧在怀里，脑海里时不时地出现祝言的那张癌症确诊报告单，父母的绿皮离婚证以及清栀盯着他流下来的求助般的眼泪，在这个冰冷刺骨的夜晚，让他的心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