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原来她还算可怜
故事没头没尾地讲完了。
林奕楠全程不得其解，却也安静注视着白棠，耐心认真地听完了。
这是……恐怖童话吗？
如果是现实的话，那所孤儿院确定不是人间炼狱吗？
“那，叫小溪的女孩真的在火灾中去世了吗？”
林奕楠有些犹豫地问出口。
白棠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先倒了一杯水。
稍微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她平静地回答道:“对啊，她做得那些事情，你难道不觉得她该死吗？”
火是阮溪故意放的，烧死了那么多人，她本来就该死的。
从决定做出那些事情开始，她就没想过自己的活路。
“可是……”
可是什么呢？
林奕楠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心里很清楚，白棠明明说的没错，阮溪这个小女孩做得这些事，其中没有一件能算得上是好事。
但，他就是不想去怪罪她。
该死？
这难道不是形容那些恶人的吗？
可阮溪真的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是她自己选择在十三岁时双手布满鲜血的吗？
听故事的人总是客观视角。可林奕楠听着听着，却将自己放在了阮溪的视角上。
他突然悲哀地发现，站在那个女孩的位置上，身前是万丈深渊，身后则是豺狼虎豹。
所以不管她怎么选都没有用。
她怎么选都会不得善终。
“可是什么？”林奕楠的犹豫让白棠有些好奇。
也有些忐忑。
这是白棠第一次将自己以前的故事讲给别人听。
在她讲述的故事里，主角是一个极度疯魔的恶童。
而她自己其实就是那个主角。
她很想知道，不加掩饰，没有面具的她，在林奕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只是很可怜，她只是，被那些人折磨得生病了。”
林奕楠眉头紧锁，眼神闪过一丝不忍，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故事中的阮溪格外怜惜。
整个故事里的所有人。
可怜的，可恨的，袖手旁边的那些人。
不管是谁，在提起他们的时候，白棠语气里都会有情绪变化。
即使只是淡淡的一些情绪，但林奕楠也能感受到。
白棠对那些人的爱恨，都在细碎的话语里表达了出来。
就像那个叫陆小鱼的女孩，只要提起她的名字，白棠的声音就会刻意轻轻地放缓，话语温和，不急不躁，像是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提起院长她又会下意识地皱眉。
但只有提起阮溪的时候，白棠就像是毫无所谓一般静静地阐述。
静静地，不带一丝感情。
仿佛她根本不在意，根本不在意那个叫阮溪的女孩子。
这样不正常地镇静，让林奕楠免不了有些困惑，虽然他也承认，白棠在很多时候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也不太有正常的同理心。
但这种事情，他并不觉得她会真的毫无动容。
毕竟那是一个到死都才只有十三岁的女孩啊……
林奕楠目光直直地望向白棠，眼眸藏着探究。
不知道为什么，白棠在听到林奕楠说阮溪可怜的时候居然呆愣在了原地。
她的眉宇间有些疑惑，甚至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拿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干干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恰好，门口进来了几个警察。
“接你的人来了。”白棠浅笑着对林奕楠说道，“故事讲完了，你也别耍赖，回家去吧。”
林奕楠一抬头，也看到了走进来的秘书。
不过不是之前的陈秘书，而是一个总部的熟面孔。
“姐姐……”林奕楠看着白棠的笑颜，突然心里就多出一份恐惧，“结束后记得联系我。”
白棠沉默了一瞬，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姐姐？”
低下头，白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空洞而深邃，半晌过后她低声说道:“知道了。”
听到白棠的回应，林奕楠像是得到了准许，跟着秘书走了出去。
他相信她，不管她失约了多少次，他都一直相信她。
在他身后，白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似有不舍，又有疑惑。
难道林奕楠真的听不懂吗，她说的讲完故事就离开，是和他告别的。
是再也不纠缠的告别……
她陪他玩一两个月还可以，但林奕楠越来越认真的态度让白棠明白，他要的不是一两天，更不是一两个月。
他要她的未来，要她的永远。
白岚瑄派来的律师和她说，林奕楠作为nanovanguar的代表冲到白家，顶着众人的反对也要保下她。
白岚瑄很懂白棠的心思，猜到她可能想知道林奕楠的身份，就顺便给她带来了关于nanovanguar背后家族的消息。
林奕楠的父亲是上一代竞争继承人的失败者，失败后带着妻子和未满月的孩子来到国内，不过刚到国内一个月，一家人就一起遭遇了意外。
父母当场死亡，只剩下一个幼小的孩子不知所踪。
案件到现在都没有处理结果，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早就没什么人关心这件事了。
如果不是nanovanguar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得了重病，谁也不会想起来去找那个失踪的孩子。
但命运弄人，林奕楠就是那个孩子，他就这样被推着走到了这个位置上。
nanovanguar的国内总经理。
但他现在的位置根本不稳固。
一个人在家族毫无助力，本来就在公司举步维艰，白棠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再来掺和白家的事情。
他完全是在走独木桥，一步踏错就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可他还是不惜牺牲自己手中仅有的筹码来保活白棠。
白棠不愿再来一世，还要有人来为她牺牲。
她要做到的事，都会自己去争。
透过窗户，夕阳的余晖落在白棠身上，像是披上一层华贵的金色光晕，一股神秘油然而生，微风轻轻吹拂过，撩起她的长发轻轻摇曳，她像是动态的塑像，美丽又孤独。
林奕楠走后，白棠又在拘留所待了一晚，这晚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吵闹，她总算是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