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 章云巧要生
“嗯。”赵洛川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稀饭:“等明儿去了镇上看掌柜的怎么说吧。”
“嗯行。”
昨儿脱下来的衣裳还没洗,吃过饭杨冬湖就抱着衣裳往院里去,趁着今儿天好,赶紧洗出来晒干,要不攒到阴天下雨的时候,衣裳要生霉味儿。
上回洗的衣裳还没干透,杨冬湖赌气把没干的衣裳又一股脑儿塞回了箱子里,今儿才想起来打开箱子,果不其然里头一股的馊味。
杨冬湖认命的把衣裳又拿了出来,打算重新洗一遍。
村里打井的人家不多,吃水用水都是拿木桶挑了到院里的水缸里,力气小的姑娘哥儿一趟两趟的还能挑动,再多就不行了。
费半天力气挑回来的水还不够洗回衣裳的,她们索性不费这个劲儿。
冬天天冷,不愿意出来就在院子里洗也就罢了,现在天气热,屋后的小河边洗衣裳的妇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她们也心疼自家汉子,洗一回衣裳要多挑好几趟的水,直接去河边上洗,能省不少功夫。
洗衣裳要蹲着身子弯着腰,本来就够累人的了,杨冬湖从早晨起来就浑身没劲,一蹲一起要缓好一会儿。
他这模样让有经验的妇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到河边去免不了又被村里的婶婶阿嫂辈儿的打趣一番。
还不够难为情的,杨冬湖不想往那儿去,就拿了皂粉拖了木盆在菜园子边上。
村里尘土多,衣裳不好洗,再者衣服上没干透的馊味儿也得好好捶打一番才能去了味儿。
赵洛川从来都不是懒惰的人,在山上的时候衣裳脏了也是自己动手,洗衣裳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洗刷干净,赵洛川便出来把杨冬湖拉到了一旁,拿了凳子给他坐,然后接过他手里的脏衣裳。
杨冬湖拗不过,就坐到一旁拿水瓢给他添水。
“前两天是不是雨水太大了,这衣裳一股味儿,屋里头还有没有这样的衣裳了,拿出来一块儿洗。”赵洛川把衣裳拿到鼻尖闻了闻,皱眉道。
杨冬湖手一顿,不好意思说是自己赌气嚯嚯了衣裳,干笑道:“没了,就这些。”
赵洛川没看出来杨冬湖的不对劲,嗯了一声,搓衣裳的手更用力了。
瞧着干的活儿倒是不多,但等二人洗完衣裳直起身子才惊觉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头顶上了。
一晌午的功夫晃神间就过去了,俩人刚将衣裳晾好,就听隔壁院里有人咋咋呼呼的喊着朱翠兰,那声音里焦急万分,杨冬湖在这边院子里听着都觉得心慌。
朱翠兰正在她的菜园里摘菜呢,她院里的菜比杨冬湖种的要早,这会儿出的早的已经长出来一大片了。
连着几日吃了馒头,朱翠兰早就想着换个口味了,这会儿看菜苗长得正嫩,她擀了一大剂子白面,就想着晌午下汤面吃。
谁料她才把菜苗拔出来,连菜苗根部的泥巴还没收拾干净,就听见外头有人慌张跑来,连喊了好几声翠兰。
朱翠兰一听就觉得不妙,这必然是出了大事儿,要不不能这么慌张。
她小跑着去门口应人,刚到门口就看见村长家的媳妇急得满头大汗。
“翠兰!翠兰!快,快,云巧要生了!”
朱翠兰心下一惊,粗略一算时间也确实到时候了,妇人生孩子本就是一道难关,更别说云巧还是个哥儿。
云巧头胎生的就艰难,一天一夜才堪堪挺过来,这回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呢。
朱翠兰来不及多想,扔下手里的菜就跟着村长媳妇着急忙慌的朝云巧夫家跑去,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妇人生产时除了稳婆,还要请村里生过孩子的一同过去帮忙照应,朱翠兰去过好几家,云巧头胎的时候她就在场。
杨冬湖成了亲但没生过孩子,自然是不用过去的,赵方初更不必说,一个未嫁的哥儿,这种时候连云巧家的门都是不好进的。
俩人在院里眼睁睁的看着朱翠兰和村长媳妇脚步急促,边走还边说着什么,仿佛是有什么不好。
杨冬湖和赵方初仿佛也被染了焦急的情绪,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慌。
云巧本来人缘就好,他自己又是个心善热情的,自从给赵方宇说了亲,往来朱翠兰的院里也很勤快。
他说话闹笑不爱拿架子,跟多大的人儿都能说到一起去,不管是杨冬湖还是赵方初,每回来都能凑在一起闲话几句,这一来二去的也就变得亲近起来了。
杨冬湖还摸过云巧的肚子,孩子胎动他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云巧那时还笑着问他以后想生男孩还是女孩。
他那时候听见这样的话就害羞,不好意思回答,还被云巧打趣了一番。
如今他们仨人相处的跟好友没什么两样,杨冬湖和赵方初心里对云巧的担忧不比在场的妇人们少。
不管是什么时候,妇人生孩子都是从鬼门关里过一趟,有时候一个不注意大人小孩都危险。
他俩什么也做不了,就在院里干着急的等着,这一等等到深夜也不见朱翠兰回来。
眼看夜越来越深,屋外的路都看不清楚,朱翠兰晌午的时候走得急,那会儿正热,她穿的单薄,到夜里冷风一吹说不好要闹病。
杨冬湖在家里坐不住,索性拿了衣裳和赵洛川一起出了门。
赵方初不愿意一个人待着,也跟了过去。
云巧家大门未关,院子里进进出出端水的妇人,院里站着两三个人,都是着急等信儿却不能进去的姑娘哥儿,站在中间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此时正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云妙是云巧的娘家亲妹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和云巧感情一向深厚,偏这关键时候她又不能进里屋,只能在院子里听着云巧凄厉的叫喊。
云巧生了快七八个时辰还不见孩子落地,拖的时间越久就越让人揪心,云妙心疼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但又不敢真的哭出来,怕冲撞了不吉利。
云巧夫婿在门口望眼欲穿,云巧每叫一声,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杨冬湖帮不了什么忙,就没进去添乱,三人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静静等着,他们离得不远,云巧的喊声依旧清晰可闻。
杨冬湖头一次这么真切的见识生孩子的痛苦,随着云巧越来越虚弱的呼喊,他心里阵阵发虚。
赵方初紧攥着杨冬湖的胳膊,脸上一阵慌张:“冬哥。”
杨冬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只能拍拍他的手,紧接着便是一阵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