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碰巧
“大致上……这就是我在现场看到的所有内容了，吸收完她的尸体……可能是因为我异化母体的体质，才有了这孩子。”
艾丝娜背后的藤蔓缓慢动起来，轻轻将那个附着在她背后的花苞拿到前面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花苞的表皮已经有些透明了，隐约能看到其中的婴儿。
“至于我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我明白的，不用说了，艾丝娜今后你想怎么打算？”
“本来我们的计划是到和之樱来玩一圈，顺便找找你们，现在……我已经把该传达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可能带着孩子回去直角山吧，在那筑个巢，继续我对异化的研究。”
说着，艾丝娜的藤蔓伸进挎包翻了翻，从中取出来一条纯金链条的闪耀火宝石项链和一对闪耀火宝石耳环，它们在拉比斯数十年贴身佩戴的情况下，已经能被拉比斯的魔力滋养得非常闪亮了，甚至伸手摸上去还能感觉到温度。
“这些饰品我想交给你，拉比斯她几乎天天给我说你的事情，也包括了这些饰品的事，我没办法佩戴常规宝石的饰品，还是交给你吧。”
“那你呢？不留点什么东西纪念她吗？”
“我的话有这顶帽子嘛，还有她留下来的神器，虽然神器等回去以后就要拜托维埃拉把它封存到地下了。”
“也是，毕竟是神器呢。”她接过艾丝娜递过来的饰品摊在手心看了看，然后不自觉握紧它们，站起身走出门去了，维奥拉全程都在门外等着：“维奥拉，去帮艾丝娜开个房间，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好的母亲。”
维奥拉点点头，下楼去大厅前台找老板了，过了一会儿她回来给艾丝娜送房间钥匙的时候，达裘拉已经不在走廊里了，达裘拉的魔力反应移动到了头顶正上方。
刚才，维奥拉下楼去另开房间的时候，达裘拉握着手里的三件饰品，一声不吭地顺着楼梯上去屋顶天台了，她现在正坐在天台边缘的屋檐上，左腿伸直，右手架在蜷起的右腿上，45°仰头闭眼，静静地呆在那吹风。
晚秋的风有些凉，但她却希望这风能再冷一些，她无视了小镇街道的喧嚣、无视了随风飘来的花香、无视了萦绕耳边的鸟鸣虫鸣，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一阵又一阵轻抚她身体的风上。
此时此刻，她与拉比斯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聊天的回忆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内重复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当年在她的婚礼后的聚会上，她和拉比斯玩得有多开心……想着想着，才刚擦干的泪水又从眼角滑了出来。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拉比斯活过来，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会反对。”
过了不知多久，见达裘拉稍微平静些了，辛迪亚跳出来坐在她身边，半带犹豫地开口了，她毕竟是神之子，见识必然比达裘拉广阔很多，自然，她也知道一种能让将自己灵魂燃烧殆尽的炽天使重新活过来的方法。
“既然拉比斯已经去了，就别再打搅她了，让她安息吧。”她吸了吸鼻水，抬手将那三件饰品佩戴到自己身上：“你说的办法，倒是可以听听。”
“那好，你想，我死的时候是死于灵魂破碎，依旧有碎块残留，因此我才能又回来，对吧？炽天使也差不多的，她们的灵魂燃烧殆尽后，会有一种叫‘灵尘’的灰烬留下来，如果用那些灵尘……”
“能用灵尘重新拼凑起灵魂吗？”
“不，烧成灰了，拼不起来的，那些灵尘中最多残余的只有记忆和自我，我知道一个魔法可以用这些当作材料，重塑灵魂，可那样的话，原本是炽天使的她，就必然会变成堕天使，而且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可能重塑的就将是另一个人了。”
“……这么恐怖的魔法是谁搞出来的……”
“嗯……我想想……好像是我那个时代一个信奉恶魔的法师，他在当时也称得上是传奇人物了，与地狱领主达成了什么交易，能像逛自家花园一样进出地狱，还能随心所欲使役上位恶魔，至今仍旧有名的堕天使路西法据说都跟他有关系。”
“路西法？撒旦吗？！”
“啊对，路西法这家伙改名撒旦了……”
“为什么感觉有的时候神界和地狱比尘世还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管他的呢，这些事也跟咱们没关系，大部分神明，包括地狱的恶魔都有自己的教派，可尘世的信徒呢？分来分去就那么点人，因为抢信徒打起来的可不在少数，只不过最近因为邪教的关系都收敛了很多。”
“……”
“好了好了，我先不说了，你心情都糟糕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思问这些……好好静静吧，记得披上外套，别着凉生病了。”
“嗯。”
一道极其不起眼的闪光划过，辛迪亚的身影消失了，她去找卡拉利特了。
辛迪亚走后，天台又安静了下来，达裘拉从星辉中取出她的那件鹿皮外套穿在身上以抵御开始变冷的风，不管怎样可不能把自己搞病了。
她就这样一直在屋顶坐着，一直到傍晚晚餐时藤原上来喊她，她才回去建筑内，晚餐没什么特别的，和平常一样吃的都是旅店送来的料理，硬要说什么……这家旅店提供的咸点心她很喜欢，而且那些咸味与材料本身香味配比完美的点心也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嗯？”
饭后没过多会儿，达裘拉突然感觉到一股非常熟悉的魔力反应，一个魔力标记的反应，很明显这是当年她们回到飞樱城时已经离开飞樱城的那个商人身上的标记。这下她可来了精神，她正愁一肚子坏心情没地方释放呢。
“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感觉到当年跑了的那个商人了，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啊哈~这样啊，注意安全~”
“嗯。”
于是达裘拉穿好保暖用的外套，将面庞隐藏到兜帽的阴影中，翻出窗外跳上了隔壁民居的屋顶，她趁着这个大家都懈怠下来正在休息的时间，一步不停地飞奔在屋顶上朝着魔力标记反应的位置奔去，那个反应甚至已经近到能百分百确定人就在这个镇子上，而且是刚到不久了。
只不过……大部分都是茅草屋，就算是用影步也难免会产生些动静，中途她就不得不改用双翼低空飞行了，纵使她并没有拉娜那样擅长低空飞行……
大街小巷内少数的行人只看得到达裘拉飞过时一闪而过的影子，可当他们抬头去寻找影子的主人时却什么都找不到，只能看到一片正渐渐被夜幕铺满的天空。
“哒，哒”，达裘拉在接近目标所在建筑前一段距离减速，然后在空中踩踏魔力以起影步，然后以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的方式落在了建筑二楼的阳台上，这是个与屋内几乎隔绝的阳台，只有一扇嵌着玻璃窗的木门能看过去，很安全。
“呼……冷静，冷静下来……”
达裘拉侧身靠在门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况，然后原地蹲下去调整自己的状态，虽然也可以强攻，但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经过一轮深呼吸的调整后，她张开感知魔法以探明屋内有多少人，守卫情况又怎样。
“难怪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啊，居然带着两个赫莱人当护卫，只可惜，你的两个护卫可都修行不够呢……”
达裘拉很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目标在这个房间正对面的另一个房间内，那似乎是一个没有阳台和窗口的房间，在那个房间的门外站着两名守卫，他们身上有反应非常强烈的魔基。至于自己所处这边的房间……大概率是个没人住的空房间。
她轻轻推开阳台的门，轻轻走了进去，脚下即使穿着硬底的皮鞋，每一步也都没有发出那种响亮的“哒哒”声：“唔……”这个房间目前确实没人，但曾经有人住过，而且绝对是些不正当的人，她闻到一股和黑市没什么两样的腥臭味从双人床的方向飘过来，而且在那张床的床单上还满是污秽的痕迹。
“求求您，求求您了我保证以后好好听话伺候，不再跑了，求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饶了你？好啊，那就要看你的实际行动了，过来好好伺候伺候本大爷！”
“是，是……”
达裘拉刚刚忍着想吐的感觉挪到房间大门边，她就听到了隔壁房间的一些骚乱，通过骚乱中模糊的人声……多多少少也能猜得到这里是干什么的了，由于对面的目标和守卫一直没什么动静，她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选择等待。
可结果就是……等了十几分钟对面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倒是她自己却被这间房间里的气味和周围几个房间传来的声音折磨得够呛。
虽然这些事她早就在黑市见怪不怪了，可自从与藤原结婚以来，就开始变得无法以从前的心态去看待这些事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