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道路，错误，是非，燃尽的苦痛
“滋滋……呼！”穿透身体的藤蔓并没有完全阻止拉比斯的行动，这突然的攻击仅仅是让她因为受到冲击而停顿了一下，那些穿透她身体，沾染了她的血液的藤蔓很快“滋滋”地发出某种响声，下一秒，那些藤蔓被顷刻间点燃了。
高纯度的净化火焰呈现出耀眼的橙色，熊熊燃烧的火焰仅仅眨眼间的工夫就从穿透她身体的那一部分藤蔓蔓延至整条藤蔓上，甚至一路燃烧到了地下的根系中。
很快，承受不住如此烈火的异化藤蔓先是被蒸干水分，接着被烧成了灰烬散落下去，从艾丝娜的视角看过去，在拉比斯的身上留下了几个非常可怖的洞。
可是碍于那些对艾丝娜来说异常致命，绝对不能触碰到哪怕一个火星的火焰，她根本没办法上前去帮拉比斯做应急处理，现在她光是提防从地下迸发而出的火柱就已经有些抽不开身了。
现在，整片异化污染的森林四处陆续燃烧着拉比斯的净化火焰，熊熊大火甚至已经完全驱散了先前还让这里显得异常阴森的毒雾，由此，阳光也终于能穿透那些残余的毒雾慷慨地撒进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了。
自然，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莉娜先前那种从容混杂着戏娱的神情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她只想赶紧想办法扑灭那些火焰或者马上逃离这里。可是已经充分燃烧点燃了一切的火焰不可能被扑灭，她也不可能从周围的火墙中逃出去。
“咳……”
“呲呲呲……”先前，拉比斯还算均匀的呼吸还很正常，呼吸时从嘴里呼出的小火花也很旺盛，但是没坚持多会儿，她身上的火焰，盔甲，炽天使特征就全部消失，手中的两柄巨镰也变回了焚燃灰烬，垂直摔在地面上时，她身上之前围绕着火焰的部位都在向外冒白烟。
“拉比斯！”
见此情景，艾丝娜也顾不得什么危险的净化火焰了，她震动双翅，像一枚离膛的子弹拖着音爆向拉比斯蹿了过去“轰！”落地时，甚至还将地面的血肉快震飞好远。
“没……咳咳……没事……”
好在那些藤蔓的攻击被坚硬的盔甲偏离的原本的轨道，虽然有多处穿透伤，但是并没有伤到拉比斯的要害部位，她突然熄灭火焰摔下来是因为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没办法维持炽天使状态了。倒是艾丝娜被吓得不轻。
“吓死我了你！”
艾丝娜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有些生气，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半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在眉间，嘴角，鼻梁，脸颊上能看到的只有她交杂了紧张，心疼的情绪。
周围的异化污染物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养分材料，她背后的藤蔓正在挑选营养最丰厚的部分啃食，那些肉块通过她的身体，被她的魔力处理过后，就变成了某种强效疗伤凝胶，这些紫色凝胶从她手腕下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口流出来，慢慢填补进拉比斯的伤口。
莉娜？那个被火焰包围的疯女人现在造不成威胁，而且拉比斯的情况放着不管还是会有危险，她才懒得管那个死到临头的疯子。
“铛铛铛！！！……”艾丝娜身上的晶体盔甲的背后部分持续凝结扩大，在背后形成了一面大到能保护两人的水晶盾，她背对着莉娜的方向挡在拉比斯身前为拉比斯处理伤口，莉娜从火中胡乱扔出来的毒针全部被这面盾牌挡了下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当艾丝娜用疗伤凝胶完全填补上拉比斯的所有伤口时，已经过去的大约二十分钟，现在，她站起来转过身，看向火墙后依然在挣扎的莉娜。
“接下来，交给我吧。”
艾丝娜在拉比斯身边留下一个绝对不会被莉娜的攻击打破的晶体护罩后，再次震动双翅飞上天空，她飞过火墙，落在莉娜的面前，此时的莉娜已经力量尽失，就连那一头长发都已经有些烤焦了，看到艾丝娜的时候她反而显得异常激动。
“艾丝娜……艾丝娜，艾丝娜艾丝娜艾丝娜艾丝娜艾丝娜！！！啊哈哈哈哈哈哈！！！”
莉娜这下彻底疯了，她一边尖声喊着艾丝娜的名字，一边尖笑着，一边迈出步子朝艾丝娜跑去，她已经没有藤蔓可以用来远程攻击了。
而艾丝娜也差不多，周围都是净化火焰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再偷莉娜的异化物当作攻击手段，毕竟这不是她的地盘，最多她也就只能依靠自己背上生长的藤蔓进行辅助攻击了。
“咚，啪！砰！”莉娜奔过来，朝着艾丝娜挥出一记没有半点假动作的直拳，看起来她甚至连体力都已经不多了。这一拳艾丝娜轻描淡写地侧过身就躲开了，然后刚好打在她藏在背后拧成一簇的藤蔓上。
接着她抓住这个空档先是右拳大力锤在莉娜的内侧肘关节上迫使莉娜手臂弯曲，身体前倾失去平衡，接着对顺莉娜前倾过来的脸全力甩出弯曲的手肘，随着一声非常大的闷响，艾丝娜的右臂手肘不偏不倚怼在莉娜的脸颊部位，将莉娜打飞出去好几米远。
“看起来异化让你变成了母体，却没有给坚硬的骨头呢，莉娜。”
“怎么可能……”
莉娜忍着脸颊部分因为骨头开裂而引发的剧痛爬起来，她现在看到正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艾丝娜的皮肤下有什么在发着光，当她定睛一看，那是艾丝娜已经完全晶体化的骨头。
“为什么不可能呢，异化给了你毒素的力量，可是那份力量在拉比斯的烈火中根本没用，而且你还必须依靠你的领地才能发挥全力。”她走到莉娜面前，再一次轻描淡写地避开莉娜的攻击，又给了莉娜一击直拳重击。
“而我，得到的是不依靠领地的晶体的力量，在彻底变成这样子的时候，我也得到了比这世界上绝大多数金属都要坚硬数倍的晶体骨骼，虽然对体力的负担大了些，但是这值得。”
接连两次的重攻击，艾丝娜已经让莉娜体内多处骨头受损开裂，现在莉娜单膝跪在地上，满脸怨念地看着她，身体上的疼痛随时都有可能让莉娜昏过去。
“你我都是异化感染后的母体，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生命形式很美吗艾丝娜！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做的不是消灭异化，而是将它发展振兴成一个新的种族吗！”
“哎……”
艾丝娜听了莉娜的话，左手按在额头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承认她有着和莉娜差不多的想法，但是她不会像莉娜这样极端。
“你从一开始实施的出发点就错了啊莉娜，我承认，我也喜爱这副感染后的样貌，我也想寻找一种能安全扩散同类的方法，但是我不会像你这样，用病毒的方式侵蚀这个世界，也不会像你这样感染无辜的受害者。”
“异化能给我们顽强的生命力，给我们近乎无限的寿命，强大的力量，如果妥善发展研究，确实有机会发展成一个崭新的种族。而且异化的力量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你究竟研究了些什么……”
“异化的力量，还可以救人，无论是致命伤，还是无药可治的绝症，都可以治愈。”
艾丝娜说的这些是真的，她给拉比斯使用的凝胶就是其中之一的证明，她的研究中也尝试过利用异化植物的提取物，或者直接用异化植物的分泌物当作药物喂给那些在身体方面或者魔力方面有着不治之症的人。
虽然她的那些初步测试并没有完全治愈志愿者们的疾病，但是确确实实不同程度地缓解了他们的痛苦，为他们多争取到了一些活下去的时间。
“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错了，难道就因为异化是教皇以作恶目的创造出来的东西，它就只能用来做这种污染一切的事情吗？那你和教皇又有什么区别呢？暗夜英雄，莉娜·卡莉娜。”
“呵……居然还有人知道那个名字……”
“我虽然不清楚拉比斯为什么不知道，但是我可是或多或少听过不少你的故事。”
“怎么，要签名吗？”
“谁要你一个疯子的签名……”她向莉娜伸出藤蔓，那些藤蔓的尖端张开了一个又一个紫色的单环小型法阵：“该放下的就放下吧，那早就都结束了，放心，没有痛苦的。”
“……”
莉娜不再说话，她低下头沉默地看着自己这副早就在此之前就已经残破不堪，就连异化都未能治愈的身体，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她终于还是落泪了。
她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斗志，她清楚，自己就算今天不被艾丝娜杀死，也会因为另外的原因死在这里的，可能，她也只是想要个能安眠的地方吧。
“再见了，安息吧。”
艾丝娜启动完全展开，充能完成的法阵，那些法阵旋转起来，紫色的结晶开始从莉娜身边的血肉土地中生长出来，这些水晶就像是艾丝娜一样，温柔地生长，温柔地缓缓包裹住莉娜的身体，水晶的生长速度肉眼可见，但是却并没有平时那么快。
就在水晶即将覆盖莉娜的头部时，她趁这最后的机会：“谢谢……”吐出了这一个交杂了她这一生所有苦难过往的词汇。
接着，莉娜就被艾丝娜的水晶完全封了起来，艾丝娜没有再说什么，她轻轻触碰了一下水晶，水晶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连同莉娜的身体一起破碎消散了。
这一切，都在莉娜彻底死亡的一刻结束了，艾丝娜今天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和魔力，她身上的晶体盔甲已经尽数碎裂脱落。她再一次飞过火墙，抱起重伤的拉比斯离开了这片燃烧的森林，除了她和拉比斯，没人知道在这片森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