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机械，与小丑
娜蕾先后与哈雷特，葛杰夫会谈的这天，在洛姆王都的城堡里，拥有小丑之名的刺客正站在国王身后的影子中，而她的哥哥站在国王面前的灯光下。
“嗯，你们干得不错，辛苦了。”异常雄厚的嗓音从那副全包式的盔甲下传出，这嗓音中充满了其主人争强好胜的气性以及残暴的威压感。
“虽然这明面上是为了给馨玛尔一个面子……但是暂时还是别招惹莱格蔷薇，天知道她们还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没亮出来……”
“你们兄妹可以退下了，夜之小丑，你要的东西自己去找后勤取。”
“是。”“了解。”
一前一后兄妹两人的声音同时发出，异常得整齐，随着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两个人退出了国王的王座间。
直到退出王座间，走在四处都装饰得金碧辉煌的走廊上时，两人才稍许松了一口气，一直屏着的呼吸也才终于得以顺畅起来。
“诶诶~”
“……”
“啧……诶！”
“干嘛啊巡逻期间胡乱聊天会遭处罚的你不知道吗！”
“哎呀反正这也没有别人，你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
“据说洛姆要和馨玛尔打仗了，最近好像就连对面的魔王都潜入进来了。”
“不会吧！？对面的魔王？？我们这边的魔王在干什么？”
“好了好了就说到这吧……”
两个巡逻的骑士趁四下无人，谈论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传闻，在他们两个聊得正起劲的时候艾尔波尼亚和格鲁特恰好经过，这才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聊天，间接救了这两个骑士的命，当然他们的聊天内容艾尔波尼亚听得清清楚楚。
“嗯？”
“怎么了夜之小丑？”
“那两个骑士聊的话题……战争真的又要开始了吗？”
“谁知道呢，这种流言蜚语也不一定准确。”
“那两个是上位骑士吧？那么高的等阶聊的东西……总觉得不应该是不着边际的流言，我还是有点在意……”
“哎，别想了，你不是还有手术要做吗？快点吧。”
“嗯……”
格鲁特一直陪着艾尔波尼亚，他们先是在后勤仓库取了一对炼金机械结构的义肢，然后是通过异常长的走廊，直到艾尔波尼亚抱着那对义肢走进手术室为止。
是的，经过了一番极度慎重的思考，以及两人异常激烈的争吵后，最终艾尔波尼亚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把双腿换成义肢，并且她不止一遍地安慰格鲁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艾尔波尼亚，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改造身体？”就连被国王安排给艾尔波尼亚的专属医生都看不下去了。
“谁知道呢，最初的几次是为了保命，但是那之后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义肢递给医生，然后在这个她上过数十次的手术台上平静地躺下。
“可能，我在厌恶曾经孱弱的自己吧，我并不否认那个我，但是我不要再变回那样……绝对不要……”
“哎……你这是心理问题啊，需要帮忙吗？心理方面的。”
“先手术吧。”水晶灯那亮白色的灯光有些刺眼，于是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反正每次改造身体的手术都是睡一觉，再醒过来时就完成了：“我会考虑做一些心理辅导的。”
“最后一次了，对吧？”
“你不是说过吗，如果再继续下去大脑会失常进而被改造部分控制变成彻底的机器，所以……这当然的最后一次了。”
“睡吧，很快就结束。”
或许是因为每次手术艾尔波尼亚都和医生独处一室，手术前她们之间的话题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多。这个早年家庭破碎的医生对艾尔波尼亚的关心俨然一副老父亲的样子。
两个小时过去，手术终于结束，艾尔波尼亚肉体的双腿已经被炼金义肢所替代，那是靠魔力驱动且强有力的义肢，甚至还有一层不失美感的外壳。
不知是医生的药物把控技艺高超还是艾尔波尼亚自身精神强大，手术结束后她马上就醒了，就在医生转身把她的双腿放在一边的检查台上时。
“唔呼……每次结束都昏昏沉沉的……”
“这次还真是准时。”拆下原本嵌在那双腿骨头中的刀片以及整个弹簧结构：“腿和其它部位不同，现在不能剧烈活动，要不然骨盆会裂的，要等一段时间让身体把义肢也视作一部分。”走回来把拆下的刀片装在艾尔波尼亚的义肢内。
“这一次的义肢更换我觉得是时间是恰到好处的。”
医生指了指背后的检查台，为了能拆下原本的装置，腿骨已经被完成地从血肉中分离了，而那白骨上，已经布满了裂纹。
“已经因为弹簧装置损伤过度了吗……”
“是的。”
“辛苦了，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艾尔波尼亚自己扶着手术台的边缘慢慢用魔力尝试驱动义肢，很快义肢就顺利地顺应她的想法动起来了，紧接着缓缓移动，下地，稳稳当当地站住，一次成功。
“看来要适应一阵子新的走路方式了。”
“原来的肢体呢？还是放到你的‘坟茔’去吗？”
“嗯，拜托了。”
就这样，艾尔波尼亚以虽然缓慢但是却很稳当的步伐走出手术室，等在外面且一向沉稳的格鲁特看到艾尔波尼亚这副样子也不免有些发怔。
可能是因为手术这件事的关系，后来的几天艾尔波尼亚和格鲁特兄妹之间终于聊天的话题变多了。同时……格鲁特 无数次地在心中自暗暗责着，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是他害得艾尔波尼亚变成这样的。
从手术结束那天开始大约过去了一周左右，某天的午夜，艾尔波尼亚正在执行恢复后的第一个任务，一个简单的烦乱派官员的刺杀任务。
艾尔波尼亚是洛姆帝国国王眼前的红人，同时她的力量也是当前的洛姆帝国不可或缺的，因此那个一向对任何人都一副“有事快说别废话”的态度的国王，意外得对她格外关照。只要她还能继续为国王工作。
所以，无论是什么，只要是艾尔波尼亚开口的东西，国王都会准备给艾尔波尼亚，也会分出注意力来去平衡艾尔波尼亚的工作和休息时间。
“呼……已经适应了，没问题的，冷静下来……”
艾尔波尼亚站在屋顶上，她的视线远远地飘向星空，兜帽下的脸被隐藏在黑暗中，就连此刻她的表情都看不清。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一阵凉风吹过试图扯她的兜帽，但是失败了，夜之小丑的面具已经戴上并和兜帽固定在一起，绝对不可能因为一阵微风而脱落。
“喝！”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炼金义肢内部的齿轮结构运转起来，这双义肢现在就像是真正的双腿一样毫无差错地执行着艾尔波尼亚脑中所想的动作，她在一个又一个屋顶间跳跃着，向着任务目标所在的地方前进。
此时洒满繁星的藏蓝色幕布成了她的衬托，那已经有三分之二替换成炼金机械的躯体在这午夜的舞台跳跃，旋转。干脆利落的动作与静谧的机械所结合的她身上散发着别样的美感。
如果这样的艾尔波尼亚不是刺客，而是一个自由的旅人的话，这副身体的美貌一定会受到万人追捧的吧？
炼金义肢让艾尔波尼亚的奔跑速度，跳跃高度都大幅提升，不一会她就已经无声无息地落在刺杀目标所在庭院的树荫下。
“看样子这个任务真的很简单……啊~啊~这种无聊的任务根本兴奋不起来呢，还是赶紧完事回去睡觉吧。”
目标就大摇大摆地躺在草坪中央的躺椅上悠闲地喝着红酒，她那副大意的样子破绽百出，艾尔波尼亚甚至能一瞬间想到上百种杀死她的办法。
“真大意呢，你不会真的以为国王陛下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吧？”
“什！嘎……唔……”
艾尔波尼亚就那样顺着影子走过去，然后开口吓了对方一条后在对方还没说话时，一刀封喉，鲜血顺着她那刀片如月牙一般的弯刃流下。
“什么人！？”
显然，这次她并没有那么走运，巡逻的守卫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而在她猛地窜过去解决掉守卫前，铁哨“哔！！”地响了。
很快所有的守卫闻声蜂拥而至，把艾尔波尼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那。
“上上上！她只有一个人！！！”
“哦哦哦哦！！！！”
守卫挥舞着手里的弯刀一窝蜂地向艾尔波尼亚跑去，当然这种货色对她来说对付起来应该是游刃有余的，但是就在她横过刀片格挡时，“怕擦！”一声，双臂上的刀片因为使用过度碎成了碎片。
“糟……唔嗯！！！！”始料未及的意外她来不及反应，于是弯刀在她的双臂上各留下了一道伤口，而自己刀片的碎片还在左侧腹划出一个口子……
“这下麻烦了……赫莱化！”
“呲呲呲呲呲呲！……”迫于无奈，她只好赫莱化以应对，随着她的身体化作蒸汽，与炼金义肢所结合的新形态也随之诞生，赫莱人状态下的她不再是一副怪物模样，而是变成了某种蒸汽和机械共存的人形状态。
“咳……不能纠缠太久……”双手并拢对准脚下：“迸发！”
“砰！”被压缩的蒸汽从艾尔波尼亚的双手喷出，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她冲飞到了半空，她借着拉开距离的空档，以气态的身体飘走了。
“滋咚！”偏偏这个时候，一筹莫展的守卫居然发射了一枚魔力弹正中艾尔波尼亚的后背。
最后，艾尔波尼亚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也受了不小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