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鹰眼术（二）
“喂，我说……”
克莱尔在一旁喋喋不休。艾登只告诉了她目的地，却没说要做什么，她大概觉得无聊了。
“你要找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第一次见。”
“可他好像认识你？”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艾登说。
“哦……”
至少从艾登的角度来看，塞菲拉的确是第一次见面。至于对方为何表现得像是熟识一般，那就是他现在要弄清楚的事情了。
“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罪犯有来往呢……嗯……”克莱尔摸着下巴，自顾自地说。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艾登无奈地问。
“啊，被看穿了？”
“你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我又不是瞎子。”
克莱尔又要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了，艾登已经看穿了她的套路。
她会先装作不经意地四处乱瞟，然后嘴角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最后像刚才那样，抛出一个话题来试探艾登。
“话说回来，那个人真的很奇怪，无论是长相还是行为举止。奶奶那么厉害的攻击，他居然全都躲开了。”
“的确很奇怪。”艾登顺着她说。
“所以说，他会不会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克莱尔终于说出了她的猜测。
又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克莱尔自己也知道。她只是不喜欢冷场，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
然而，这次艾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她。
“啊，抱歉。”克莱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怎么了？”艾登疑惑地问。
“这次我说的太过分了，连我自己都觉得离谱。”
艾登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克莱尔。
她似乎在刻意回避自己刚才说的话，用手托着下巴，尴尬地点了点头。
艾登并非觉得她的话荒谬才没有接话，相反，他觉得克莱尔所说的“未来穿越者”，和“玩家”的概念似乎有几分相似。
“不，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艾登说。
“别安慰我了，我会骄傲的。”
“我是认真的。”
“好了好了，我们该干正事了。”克莱尔指着前方，示意艾登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也该结束闲聊了。
她说得没错。
“那么……”
艾登心想，新的系统能力“专注”，可以将平时需要依靠其他感官才能获得的信息，转化为视觉图像。
例如，它可以感知到紧闭的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并根据声音判断出对方的步幅和体型，最终以轮廓的形式呈现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塞菲拉留下的足迹，应该也能被追踪到。
“原来真的有人能仅凭推理和感觉就掌握这些信息……”
这种能力已经超出了纯粹的体能和智力范畴，近乎于魔法，但它又不是魔法。
如果说“玩家”是艾登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那么这种能力对他们来说，就像呼吸和吃饭一样平常。
想要摆脱玩家的追踪，甚至反过来追踪他们，就必须学会他们的方式。
“所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克莱尔问。
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正是昨天被艾登和萨蒂尔夫人“光顾”过的地下室。
幸运的是，这里似乎还没有被人发现，也没有被封锁。
唯一奇怪的是，那些被遗弃的尸体，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是那个叫塞菲拉的玩家干的？
“我要尝试一种比较复杂的方法，需要从这里开始。”艾登解释道。
“所以，你不是在推理？”
“我不擅长推理。”
“那你擅长什么？”克莱尔好奇地问。
“最近比较擅长照顾迷路的小女孩。”艾登开了个玩笑。
“你再说我是迷路的小女孩，我就把你嘴巴缝起来！”克莱尔气鼓鼓地说。
上次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然，克莱尔确实没有迷路的经历，她只是在未经任何人同意的情况下，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而已。
“知道了？”艾登问。
“知道了知道了。”
“你的语气听起来不太情愿啊。”
轻松的氛围到此为止。
是时候开始调查了，就从楼梯开始吧。
“克莱尔，往旁边站一点。”
“啊？哦。”
克莱尔听话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但这还不够。
“再往旁边一点。”
“真是的……”
克莱尔不情愿地叹了口气，这次她干脆直接走到了艾登身后。
“很好。”
接着，艾登把碍事的桌椅之类的东西，全都堆到了角落里。
反正玩家已经离开这里了，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来了。
“其实不用收拾也行吧？”艾登心想。
不管怎样，他开始集中精神，发动了“专注”能力。
[友方足迹和轮廓将以蓝色显示。]
[敌方足迹和轮廓将以红色显示。]
视野中，红色的足迹只有一个。
明明昨天还有很多可以被判定为“敌人”的人在这里活动，难道这个能力还有什么限制不成？
而蓝色的足迹也只有一个，是克莱尔的。
这是艾登第一次使用“专注”能力，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要领，但至少可以确定，他要追踪的目标只有一个。
最近来过这里的“敌人”，除了那个叫塞菲拉的玩家，不会有别人。
“找到什么了吗？”克莱尔问。
“也许吧。”
“真的吗？是什么？在哪里？”
克莱尔好奇地凑了过来，艾登没有理会她。
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又怎么能解释给别人听呢？
克莱尔之前说那些“你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之类的话时，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跟上。”
艾登维持着“专注”状态，沿着红色的足迹走去。
与地下室相比，外面的足迹要多得多，但系统提供的信息却没有变化。
无论艾登怎么用脚蹭那些红色的足迹，无论有多少行人从上面走过，他眼中的景象都没有丝毫改变。
如果克莱尔也像他这样，能看到那些蓝色足迹的话，说不定会给他造成一些困扰。
“？”
不过，这倒也不用担心。
克莱尔正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既然是指路的 人，自然没有走在前面的道理。
“我说，你到底在看什么啊？”克莱尔忍不住问道。
艾登一直没有解释，她会问这个问题也是理所当然的。
艾登一直在思考，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相信，但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
最后，他决定先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我在看脚印，从地下室延伸出来的脚印中，最小的那一串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
“她的确很矮……可是，这也能看出来吗？”克莱尔表示怀疑。
艾登并没有说谎，他说的都是实话。
虽然肉眼已经看不到那些脚印了，但“专注”能力却可以。
“可是，如果你是想追踪她，那我们最终的目的地，不就是那个奶奶家吗？”
“这……”
难道说，他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艾登停下脚步，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以为，塞菲拉会在离开后，再次回到地下室处理那些尸体。
但如果她没有回来呢？
“如果她回来过，地下室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她至少会回来一次，处理掉那些痕迹。”
“如果她没有回来呢？”克莱尔追问。
“那我们就当她没有回来过。”
“唉……”
克莱尔不满地叹了口气，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目前唯一能追踪塞菲拉的线索，就只有艾登的“专注”能力了。
如果他能和克莱尔共享“专注”状态，或许还能集思广益，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相信这个能力。
然而，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萨蒂尔夫人的家离这里并不远。
“你看，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克莱尔指着前方说，“你说的那些脚印，最终还是通往了这里。”
“……”
艾登无言以对。
他明明只看到了一个人的脚印。
“哈哈哈……”
看来，“专注”能力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用。
也许是持续时间太短，也许是判定条件过于复杂。
不，应该不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按照时间顺序梳理一遍，就会发现，这里应该还有其他脚印才对。
“笨蛋。”
玩家在艾登离开地下室后，立刻跟了上来，并在达成目的后迅速离开。
既然那些盗贼的尸体都被处理掉了，那就说明有人在事后回到了这里。
就算其他的脚印都消失了，最后离开的那个人，也应该会留下痕迹才对——
“大笨蛋！”
“克莱尔……”
“嘻嘻。”
听到艾登叫自己的名字，克莱尔吐了吐舌头，终于闭上了嘴巴。
说实话，艾登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不过，既然她不再捣乱了，艾登也决定不再和她计较。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
“帮助。”
[正在准备答案。]
“这玩意儿好像也没什么用啊，还是说我还没掌握使用方法？”艾登在心中问道。
他知道，系统能力的强弱，最终还是要看他自己的运用。
但“专注”能力给他的第一印象太过惊艳，以至于他现在难免有些失望。
如果这就是“专注”能力的全部，那它在实战中的作用，恐怕相当有限。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再靠近一些。]
再往前走，就要撞到萨蒂尔夫人家的大门了。
虽然脚印的确是朝着这个方向延伸的，但终点已经很明显了，所以艾登才没有继续往前走。
难道说，必须靠近到一定距离，才能看到什么东西吗？
哗——
艾登的眼前，突然腾起一团红色的烟雾。
他下意识地挥了挥手，想要驱散烟雾，但那些烟雾就像是幻觉一般，没有实体，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毫无疑问，这也是“专注”状态下才能看到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从视觉和听觉上判断，这应该也是玩家留下的痕迹。
但艾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会以这种形式留下痕迹。
看来，他需要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了。
玩家在即将进入大门的时候，做了什么，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答案是：瞬间移动。
[以烟雾形式 的痕迹，需要进行直接调查。]
[已确认玩家通过“快速移动”抵达的位置。]
艾登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地点的画面。
那是城里的某个隐秘角落。
玩家故意破坏了入口，将其与外界完全隔绝，使其成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进入的藏身之处。
艾登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地方的景象，仿佛他曾经亲身到过那里。
他成功锁定了玩家的位置。
终于找到你了。
“就是这里。”艾登自言自语道。
“你该不会又要让我跟着你去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克莱尔警惕地问。
“这次不一样，我很确定。”
“好吧好吧，那我们这次要去哪里？”
“我们不走路。”
艾登的右手背上，浮现出一个罗盘状的图案。
那是他之前用来移动到克莱尔身边的技能——玩家的系统能力，“快速移动”。
“啊，就是上次那个。”克莱尔恍然大悟。
“我们要用这个技能过去。”
“哦……好吧，反正我也不懂。”
克莱尔百无聊赖地在艾登身边转来转去。
近距离围观艾登认真调查的样子，虽然很有趣，但时间长了也不免觉得无聊。
她又不是什么观察力超群的天才，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她也无从下手。
如果艾登让她帮忙，她或许还会尝试一下，但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得很好。
既然如此，那她还是想想怎么捉弄艾登比较有意思。
“咦？”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艾登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突然之间……”
克莱尔吓了一跳。
她并不觉得疼，也没有感到害怕或者厌恶。
只是，她从小就不喜欢被人抓住手腕。
话说回来，艾登为什么要突然抓住她？
“可能会有点晕，忍着点。”艾登说。
“什么？你等等，你到底要——”
“快速移动！”
“喂——！”
克莱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艾登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