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随机播放时间（一）
玩家。
有人称之为游戏玩家，有人称之为用户。
作为会思考的人类（homo sapiens），作为会制造工具的人类（homo faber），作为享受娱乐的人类（homo ludens），他们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享受着各种乐趣。
那么，玩家究竟做了些什么？
[玩家是杀害了无数人的恶徒。]
玩家在村庄里肆意挥舞着剑，随意施展着魔法。
毫无理由的攻击夺走了无辜村民的生命，卫兵闻讯赶来，试图制服玩家。
玩家连卫兵也杀了。
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村民们四散逃窜，英勇的卫兵们前仆后继地冲向玩家。
玩家将他们，赶尽杀绝。
[玩家仅仅是为了取乐，就夺走了他人的性命。]
杀死一个人是凶手，杀死一百万人是英雄，杀死所有人是神。
但玩家既不是神，也不是英雄，只是一个单纯的，享受杀戮的疯子。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
虽然信息量巨大，但艾登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开口问道。
[成为玩家。]
然而，那个声音只是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这让艾登感到一阵烦躁。
他已经明白，那些在记忆中杀死他的人，都是玩家。
那个声音想要表达的意思，以及它希望艾登成为玩家的目的，他也都心知肚明。
‘……我，要怎么才能……’
但艾登还是忍不住问道。
‘而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从未接触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接受这个荒谬的提议？
艾登抬起头，望向天空。
‘你究竟是谁？’
他决定暂时搁置这个任务。
[……]
[如有需要，可随时通过帮助功能查看相关信息。]
“大叔，大叔，你怎么了？”
“……嗯？”
当艾登回过神来时，发现克莱尔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事实上，他已经愣了几十秒了，克莱尔没有因此感到慌张，也没有对他拳打脚踢，已经算是万幸了。
“你没事吧？为什么拿着包发呆啊？”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
艾登避开了克莱尔的问题。
他不想对她撒谎，但他也无法解释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一直发呆啊？真是的，奇奇怪怪的。”
“想事情的时候，难免会走神吧。”
“你每次都这样，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真是太过分了！”
“这个……抱歉。”
“下次注意点！”
好在克莱尔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没有深究。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刚才一直在无视她，那可就尴尬了。
但艾登也无能为力，因为他无法摆脱那个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
[剧本偏差：2]
[建议：开启新的故事线。]
[玩家：0]
[建议：与任意玩家进行对话。]
[现实化：0]
[建议：认知系统。]
[提示：系统与你同在。]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艾登并不想理会这个来历不明的声音，但它却不断地向他灌输着各种信息。
‘……该怎么办？’
之前，这个声音只出现在他的梦境中，所以他可以选择无视。但现在，它竟然开始在现实中频繁出现，这让他感到不安。
它为什么要给他设定目标？玩家究竟是什么？它又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我是来帮助你的。]
但，它的话可信吗？
它让他做梦，出现在他的梦里，现在又出现在现实中，向他揭示着未知的领域。
它究竟是敌是友，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得出答案。
艾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决定试探一下。
“克莱尔。”
“嗯？”
“你之前说，我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是真的吗？”
“你指的是哪件事？”
“就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的那件事。”
克莱尔点了点头。
“啊，那个啊，我是认真的。不过看你好像完全没当回事，所以我也懒得再提了。”
“那你还记得，它长什么样子吗？”
“谁会记得那么清楚啊。我现在就能看到它，你想知道它长什么样吗？我可以告诉你。”
“请务必告诉我。”
“好吧，好吧。”
克莱尔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艾登的请求。她开始仔细观察着艾登的身后，试图看清那个“东西”的真面目。
在她眼中，那个“东西”似乎一直跟在艾登身后，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之前你不是一直都不在意的吗？”
“我之前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但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刚才，我才想起你之前说过的话。”
艾登之前一直把克莱尔的话当作玩笑，毕竟她说话的语气并不认真。
如果其他人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他或许会认真思考一下。但除了克莱尔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对他表现出类似的反应。
然而，随着艾登自身也开始频繁地看到和听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他才意识到，克莱尔的话，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过了一会儿，克莱尔终于开口了。
“你想让我长话短说，还是事无巨细地告诉你？”
“先简短地说说吧。”
“简单来说，你身后的那个东西，它的形态一直在变化。”
“……我还是详细了解一下吧。”
克莱尔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她再次绕着艾登走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
看来，她所看到的，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就在刚才，她绕着艾登走了一圈，而那个“东西”的形态，也随着她的移动而不断变化。
“首先，从正面看，它就像两个数字，0和1，一直在你身后飘来飘去。”
“你是说，从不同的角度看，它的形态就会发生变化？”
“没错，但奇怪的是，如果你没有刻意去关注它，就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只有当你集中注意力观察它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不同。”
艾登对“0和1”这两个数字毫无头绪。
0和1。
除了彼此关联之外，他想不到这两个数字还有什么特殊含义。
而且，问题不仅仅是关联性。
那个在他身边游荡的“东西”，难道不是人类吗？它竟然还会说话？
或者说，“0和1”这两个数字本身，就是那个声音的真面目？
[玩家有时会提出一种独特的理论，即‘这个世界，是由0和1构成的。’]
[因此，为玩家提供的本系统，也是由0和1组成的。]
[1/3]
那个声音似乎肯定了艾登的猜测。
克莱尔并没有看错，那个声音的主人，一直都在他身边。
“你继续说，从其他角度看，它是什么样子的？”
“从侧面看，你的头顶上会出现一条红色的粗线。而从后面看……”
[玩家必须随时掌握自身信息。]
[因此，为玩家提供的本系统，会显示用户的状态。]
[2/3]
听到这里，艾登意识到，那个声音似乎在向他传达某种信息。
而接下来，克莱尔的话，将解开所有的谜团。
“克莱尔？”
“等一下，它后面是一个很复杂的图案，我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我还是画给你看吧……”
克莱尔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本书，然后撕下一页空白的纸。
她没有笔，艾登正疑惑她要怎么画，只见她盯着那张白纸，然后将它递给了艾登。
—△○x□—
令人惊讶的是，原本空白的纸上，竟然出现了克莱尔刚才看到的图案。
难道说，那个声音的主人，真的长这个样子？
[过去的玩家，需要使用非常繁琐的方式，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四个图案，就代表着当时的玩家。]
[3/3]
至此，艾登终于了解了那个声音主人的三种形态。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即使克莱尔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这一切。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勇敢面对吧。
[第二个“特征确立”已准备就绪。]
[请进入睡眠状态，以完成确立。]
[现实化：1]
幸运的是，艾登并没有再次失去意识，也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作为代价，那个声音告诉他，它今晚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这还是它第一次提前告知，也算是件好事吧。
至于“现实化”这个数值的提升，艾登完全无法理解，所以他也懒得去理会。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它真的在你身上吗？说实话，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应该没错，虽然我看到的和你不太一样，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你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被这种东西缠上啊……”
是啊，艾登也很想知道。
玩家究竟是什么？那个声音的主人又是谁？为什么他会遇到这种事情？
还有，刚才在外面观察他们的人，又是谁？
艾登转头看向通往外界的石门。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就在刚才，有人在外面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艾登没有继续深究，因为他知道，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既然对方没有现身，那就说明，现在还不是他们碰面的时机。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跟我客气。”
“……我们回去吧？”
“好啊。”
克莱尔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感到有些疲惫，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她当然高兴。
“还是我带路吧？”
“我肯定会迷路的。”
艾登点了点头，跟在克莱尔身后。
“真是拿你没办法。”
不知为何，克莱尔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