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游戏开始（三）
“我究竟在做些什么……”
艾登离开村庄，独自一人走在茫茫雪原上。
如果有人问他为何要如此，他也答不上来。
只因几日前的怪梦，梦中出现的场景，他想要亲眼确认一番。
虽然梦境虚无缥缈，真实性无从考证，但他还是决定碰碰运气。
给他指路的那名女子，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件事，他无法对任何人提起，毕竟孤身一人，做出再奇怪的举动也不足为奇。
呼——
艾登伸出食指，指尖燃起一簇微弱的火苗。
此刻天色未暗，无需担心野兽袭击。
但风雪越来越大，视线也逐渐模糊，他需要这团火焰为他指引方向。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艾登放慢脚步，开始仔细观察四周。
如果那名女子没有说谎，那么附近应该就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没有地图，如果双方中有一人记错了地方，那一切就白费了。
放眼望去，这附近只有这一个地方值得他仔细搜寻一番。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雪地上残留的痕迹。
“找到了。”
厚厚的积雪中，赫然出现一处被人压过的痕迹。
大小与成年男子相仿，形状像是有人蜷缩在那里。
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但从这处痕迹开始，出现了一串脚印。
这风雪、这突兀的岩石、这依稀可辨的脚印，以及他这身在雪原中行走的装束……
这一切，都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难道，那不是普通的梦……？”
随着越来越接近山洞，艾登的脑海中涌现出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头痛欲裂。
其实，他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答案，那并非只是一场梦。
只是他不愿相信，不愿相信梦境预示着未来。
“这次我一定要赢！”
“都进行到下一周目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东西要重置？”
数不清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一阵阵幻痛袭上心头，他感到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眼前也开始天旋地转。
被一刀斩首的记忆、腹部被贯穿缓缓死去的记忆、被强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记忆……
这些记忆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但也正因如此，艾登更加确信，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脚印……”
艾登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发现了一串通往山洞的脚印。
脚印大小与人类无异，步幅均匀，径直通向山洞深处。
“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
这究竟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命运的捉弄？
此刻的艾登已经无暇顾及，记忆的洪流让他头痛欲裂。
“你醒了？还好及时赶到。”
记忆的开端，总是他在山洞中生火取暖。
“恕我直言，你的行为实在令人费解……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好心救下了一名衣衫褴褛的昏迷者，并打算将他带回村庄。
“等等，住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对方的突然袭击。
浑然不知游戏、周目、玩家、教程为何物的艾登，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迎来了死亡。
“我真的要进去吗？”
他知道，山洞里，那个杀死他的人正在等着他。
那个只凭一把破剑就将他杀死的男人。
虽然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因为每次梦境中出现的都是不同的面孔。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群人中的一人，此刻正潜伏在山洞之中，等待着故事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值得吗？
“当然。”
答案，早已注定。
为了解开梦境的真相，为了弄清那些人为何要杀他，他必须进去。
无视脑海中的声音和幻痛，艾登毅然决然地踏入了山洞。
踏——
洞穴并不深，仅仅是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凹陷。
艾登看到，前方有一道人影在火光中摇曳。
人影似乎注意到了他，猛地站起身，朝着他走了过来。
随着人影离开火堆，艾登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果然没穿衣服，不过这张脸倒是第一次见。”
衣衫褴褛，手里握着一把破剑，这名流浪者与艾登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脸上涂着奇怪的油彩。
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他真的在这里。”
事实上，艾登一路走来，都在仔细观察周围，希望能找到那个昏迷不醒的人。
因为他想在对方醒来之前，直接解决掉他，这样比较省事。
然而，一路上他什么也没发现，甚至连一只常见的怪物都没有遇到。
只有那串指引他来到这里的脚印。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其他人接近这里，只为促成他和这名流浪者的相遇。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艾登右手按住剑柄，厉声喝问道。
他随时准备发动魔法，拔剑反击。
如果是平时，他或许会对陌生人展现出善意，但现在不同，他知道，对方想要他的命。
“回答我。”
虽然已经问出口，但艾登心中却有些忐忑。
因为他记得，梦境中出现的那些人，都沉默寡言。
除了偶尔回答他的问题，他们很少说话，即使在战斗中，也从不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在他临死前，才会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我——”
幸运的是，这次的流浪者开口了，他怪异地笑着，说道：
“我在等你。”
“为什么？”
“我要你的武器。”
这番对话，与其说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如说更像是机器在执行程序。
对方的语气生硬无比，甚至有些傲慢无礼。
梦境中的艾登只觉得奇怪，并没有多想，但现在的他，却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现在回想起来，梦境中的那些人，都有着许多共同点：
远超常人的力量、背叛、沉默寡言……
“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武器，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吗？”
“……”
“怎么不说话？”
“……”
而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他们那古怪的说话方式。
他们总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并且，他们似乎更喜欢用行动来代替言语。
“……看来你是不打算回答了。”
虽然记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艾登可以肯定，他们之前一定见过面。
他们彼此认识，并肩作战过，也曾互相观察，学习对方的战斗方式。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类似于战友的关系。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
现在还有时间想这些吗？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想要他的命啊！
唰——
男人举起了手中的破剑。
噩梦，终于降临。
那个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恐怖景象，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然而，此刻的艾登，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惧。
“……”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对方的动作，向前迈了一步。
“现在可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
梦境中的那些人，实力都深不可测，但他们的招式却出奇地简单粗暴。
无论是力量、速度、运气还是魔法，他们总会在某一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但却不懂得灵活运用。
他们的魔法，总是在固定的起手式后才会发动。
他们的剑术，也总是千篇一律，仿佛被人设定好了一般。
比如现在，当他举起手中的剑时……
“他会斜劈过来。”
艾登一边向前，一边侧身闪避。
这个动作，他已经在梦境中见过无数次，正是这招，夺走了他的性命。
虽然在梦境中，他无法躲避，但这一次，他成功了。
“……！”
噗嗤！
利刃划过肉体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中格外刺耳。
艾登一拳击中男人的侧腹，对方毫无防备，踉跄后退。
紧接着，艾登抓住男人的头发，猛地向下一掼。
“说！”
艾登加重语气，厉声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
男人虽然意识清醒，却始终没有开口。
更诡异的是，除了眨眼之外，他的面部肌肉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艾登怒火中烧，再次将男人的头颅砸向地面。
“你到底说不说？”
鲜血，从男人的头部流淌而出，染红了地面。
但他仍然活着，他直勾勾地盯着艾登，右手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他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一个哑巴。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
嗤——
艾登的手掌中，燃起一团火焰。
他将火焰按在男人的脸上，皮肉烧焦的焦臭味顿时弥漫开来。
男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但他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男人的生命，在一片寂静中走向了终结。
“呼……”
艾登收回手掌，看着眼前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男人死了，死在了他原本应该杀死的人手中。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玩家已死亡。]
这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是艾登从未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