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厌弃
次日，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上，天启的商铺前围满了人群。原本琳琅满目的货物，如今却被厚厚的封条所覆盖。天启站在店前，面色沉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奈和愤怒。
而不远处，青青郡主带着一群侍卫，得意洋洋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美丽面容此刻却显得有些狰狞，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天启走到青青郡主面前，愤怒地指着她，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郡主，你为何要恶意查封我的货物？”
青青郡主冷笑一声，傲慢地说道：“天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本郡主看上了你的货物，那是你的荣幸。你若不乖乖献上，就别想在这集市上立足！”
天启知道郡主这是铁了心要整他，今天这一出，只是个开始。于是说道：“郡主喜欢，悉数拿去便是。只是，这里放着的，可都是边军的物资，到时候边军收不到货，皇上怪罪下来，郡主也逃不了干系！”
青青郡主冷哼了一声，说到：“这批物资，经办人是你，采买人也是你，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你的罪过，和我有什么关系？”
天启气的答不上话：“你……”
青青郡主见状，更加得意：“我看你没钱了还顾不顾的上你那小娘子。”
天启：“这个就不劳郡主挂心了，郡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告退了；至于这批货，郡主喜欢，拿去便是。”说罢，天启就要走。
看到天启如此傲慢，青青郡主感觉自己被蔑视了，于是气急败坏的大喊：“天启！你别不知好歹，这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想得到本宫的垂怜还没机会呢，你别不识抬举！”
天启不理会他，只是往前走。
青青郡主突然拿出一个火把，径直扔到了天启的铺子里，刹那间黑烟四起，火光冲天。
天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婆子，居然这么颠！这可是边军的东西，烧了可是杀头的罪过！
天启急忙带着伙计们救火。
望着天启手忙脚乱的样子，青青郡主得意的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天启，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好戏，还在后头呢！”
就在天启忙着救火的时候，负甲急忙跑到天启耳边说了一些耳语，天启吓得大吃一惊，赶忙就离开了。
一旁的青青郡主却愈发得意了。
天启回到家，看到了令他心碎的一幕，月弥此刻正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倚靠在墙角里哭泣。
天启上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弥只是哭，半天才缓过神来：“天启，我……”
话说到一半，月弥又哭了起来。
天启已经猜出了大概，他的心情瞬间得落到了谷底，他想过吴为等人会加以报复，没想到这报复来的这么快，这么不堪。
天启气愤的说：“肯定是吴为，我要杀了他！”说罢，天启起身就要去找吴为算账。
月弥担心天启出事，毕竟对方实力非同小可，于是拉住天启喊道：“我不知道……”
天启想要挣脱，月弥却死死抓住不放手。
天启低下头，伤心的说到：“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告诉我，到底是谁，我去宰了他！”
月弥流着眼泪说到：“当时我正在休息，突然，两个身穿黑衣的人就闯了进来，然后就……我也没看清来人的面目，当时我太害怕了……”
天启闻言愤怒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他好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时时刻刻守在月弥身边，恨自己太没用了，让月弥无端遭此痛楚。
月弥看天启反应激烈，害怕又难过，怕他找人报复，怕他嫌弃自己，难过自己为什么如此命途多舛，为什么这么没用总是拖累天启。
看着月弥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天启感觉自己很是无能，他一句话都没说，愤愤的离开了。
负甲见状急忙安慰月弥：“月弥小姐，你好生养伤，我们家公子怕是要去找人家理论，我得赶紧去劝劝他。”说罢，负甲急匆匆的就去追天启。
出来之后，天启气愤的冲到了烟柳巷喝起了闷酒，他觉得自己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就是个窝囊废。
老鸨趁机给天启送来几个女子，天启一时上头，便和姑娘们喝起了酒。
负甲见状，急忙说道：“公子，你别喝了……”
天启，哪里肯听，只是一直喝，直到烂醉。
负甲将醉酒的天启带回府中，月弥看到烂醉的天启，心中除了伤感，还有些失落。
月弥问负甲：“天启，这是去哪里喝酒了？”
负甲支支吾吾的谎称道：“公子心情不好，就是在对面的酒楼小酌了几杯，不曾想就醉倒了。”
月弥看了看天启脸上和脖子上的唇印，知道负甲是在帮他搪塞，虽然很伤心，但自己现在这样子，也不配管教天启了，于是月弥忍着伤心说到：“快带公子回房休息去吧！”
负甲闻言，急忙带着天启走了。
次日，天启昏昏沉沉地醒来，头痛欲裂，喉咙干涩。他勉强睁开眼睛，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概记不起来。
天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吹进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窗外的景色映入眼帘，他却没有心思欣赏，心中充满了对昨晚醉酒的悔恨。
这时候，负甲进来了。
天启：“昨日，我可曾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负甲支吾道：“和姑娘们喝花酒，算不算？”
天启闻言，眼珠子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负甲，随即说道：“此话当真？”
负甲：“是……真的……”
天启急忙问道：“月弥可知晓此事？”
负甲：“月弥小姐，不知道，我告诉她，你是去对面的酒楼喝酒了。”
天启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天启来到月弥的房间，发现月弥早已起床。于是，天启便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终于，在茶室看到了正在烹茶的月弥。
月弥发现是天启来了，微笑着说道：“茶一会就好，公子稍等。”
天启望着眼前强颜欢笑的月弥，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身心遭受了如此巨大的创伤，却还能微笑着面对眼前的一切，真是难为她了。
想到昨天月弥的惨状，天启就悲愤不已，他没有理会月弥的话，而是带着负甲，径直走了。
昨日月弥被人欺凌，店铺也被郡主一把火烧了，此刻的天启，有着一肚子的火不知该如何发泄，只得悻悻的走开了。
可是，他的心事不说，月弥怎么会知道，月弥只是看到了天启悄无声息的来，招呼不打一声就走，联想天启昨日喝花酒的情形，月弥愈发难过和自卑，难道天启是厌弃自己了吗？
现在，天启是月弥在这世间全部的希望，她特别在意天启的感受，她害怕天启会厌恶甚至抛弃自己，于是，她放下手里的茶具，快步跑到天启面前，说道：“天启，你这是怎么了？”
望着月弥小心翼翼的样子，天启愈发烦躁，他淡淡的说到：“没什么事，你好生休息，我现在有生意要忙，忙完了再来看你。”
说罢，天启绕过月弥就要走。
月弥从侧面一把抱住了天启，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天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天启此刻还沉浸在无法保护月弥的自责当中，只见他悄然推开月弥的胳膊，然后淡定的说到：“我知道，我也不能没有你。你现在好好休息吧，等我忙完就来看你。”
说罢，天启带着负甲扬长而去，只留下月弥在那里愣愣的看着。
连日来的变故，让月弥愈发没有自信心。天启的一举一动都让她神经紧绷，刚才天启冷淡的态度，更是让她诚惶诚恐。
刹那间，热泪划过脸颊。虽然月弥不奢求天启会待她有多好，但她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一旁的丫鬟看不下去了，扶着月弥说到：“小姐，你这身子还没好利索，不要动气了，走，我扶你回去休息……”
丫鬟本是好意，但月弥却敏感的捕捉到了“身子”两个字，情绪瞬间爆发：“对，没错，我身子是脏了，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原来都是我不配……”说罢，月弥开始嚎啕大哭，她的眼泪中有对命运的控诉，也有对自己的厌弃，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无能，总是让爱自己的人失望！
丫鬟见状急忙安慰道：“小姐，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你别哭了……”
月弥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反而越哭越大声。
过了许久，月弥哭的几乎晕了过去，丫鬟这才招呼人过来把她给抬进去。
一整天，月弥没有喝药，也没有喝一口水，只是在那里默默流泪。
丫鬟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月弥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天启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时候，一个机灵的丫鬟说道：“你们在这看着，我去找少爷。”说罢，丫鬟快速出府去找天启了。
丫鬟在天启的铺子中间来回穿梭，却没有看到天启的踪影，就在她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去的时候，在烟柳巷的门口，看到了刚刚出来的天启。
丫鬟急忙上前说道：“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天启闻言，头也没抬的问道：“何事？”
丫鬟：“你快去看看吧，月弥小姐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只是在那里哭，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天启听到月弥的名字，心情瞬间不好了，所有关于月弥被欺凌的画面再次涌上心头，他对着丫鬟大喊道：“这是要闹哪一出？大夫也请了，丫鬟小厮的伺候着，还想怎么样？”
天启的发言，让负甲个也跟着吓了一跳，没想到天启也能说出这么渣的话。
负甲：“公子，月弥小姐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这么老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再说了，你让她，怎么想呢，她只会觉得你是嫌弃她所以才疏远她的……”
天启：“我……”刚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天启对丫鬟说道：“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丫鬟领命走了，天启则开始在大街上晃悠。
负甲：“公子，咱们现在不回府吗？”
天启：“一会吧。”
负甲：“可是月弥小姐她……”
天启突然暴怒：“不要跟我提她……”周围的人被天启这突然的一嗓子吓得一激灵，纷纷转头看向天启。
负甲见状呵斥道：“看什么看！”
众人看负甲不好惹，急忙都收回了目光。
负甲：“公子，我知道你是在为没有保护好月弥小姐而自责，但你也不能总躲着她吧？好歹也回去安慰安慰啊？”
天启：“我每次看到月弥，总会不自觉浮想起她被凌辱的画面，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但保护不了她，就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
负甲：“这件事会查清楚的，公子放心。”
天启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走神，或许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见他拿起边上的竹篓就开始一顿乱砸，现场的人都看呆了。
老板：“这位公子，手下留情啊，这可是老朽一家的生计啊！”
天启不管，只是打砸。负甲在一旁说道：“这些，我都要了。”说罢，掏出一大锭银子交给了老板。
老板接过银子，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随后笑道：“公子随意，公子随意。”
发泄完之后，天启整理了一下衣冠就打算回府看月弥。
天启刚进府，月弥就急忙从床榻上起来迎接他：“天启，你回来了？”
天启看了看月弥，挤出一丝微笑说到：“让你受委屈了。”
月弥闻言，委屈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天启急忙帮她擦去泪水，温柔的说道：“不哭啊！”
说罢，天启扶着月弥回到了房间。
天启端起桌上的粥就开始喂给月弥吃，月弥含情脉脉的望着天启，小心的接住了他递来的每一口粥。
吃完之后，月弥温柔的揽住天启的脖子，说到：“今天晚上，不出去应酬了，好吗？”
天启有些心动了，于是点了点头。
但当他看到月弥宽衣的样子，忍不住又联想到了发生在月弥身上的事，一股不适感让他毫无兴致。
月弥见状，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小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天启？”
天启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现实却是怎么也躲不掉，于是对月弥说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月弥闻言，知道天启是迈不过心中的坎，于是伤心的哭了起来：“你，是不能原谅我吧？不能原谅我的无能，不能原谅我的……”
天启没有解释，只是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快速的闪人了。
望着天启离去的背影，月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