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儒法之辩
孔子被气得不轻，单手抓着扶苏，真是恨不得抬手教训他一番。
儒家思想脱胎于分封制，周代的分封制度，主宰者对民众影响十分巨大，孔子从此制度中，形成正身齐家思想。
孔子亲见此种情形，故于当时居人上者，不惜耳提面命，告以正身齐家之要，自此以后，遂成儒家之中心思想。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孔子并非是统治者，他不能从统治者的角度去否定当时的分封制度。
只能引仁入礼，以新的礼法来规范统治阶层的行为规范，达到教化天下的目的。
理想状态下，正如他所说，若天下都是君子，大同世界就来了。
人人的道德底线都非常高，不管是血缘团体还是扩充到政治团体，凝聚力那是不会出问题的。
但理想状态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当中？
就是后世都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扶苏算是被怼到无话可说了，大秦有君子么？以扶苏的判断来说，就是那些教他儒家学说的老师都算不上君子，因为功利心过于重了，反倒是没有多少品德。
既然没有君子，那分封之后，想要将血缘团体的宗族礼法扩充到政治团体之上，那就是做不到的。
也没有办法通过礼法来实现统治。
他之前只是考虑了分封的好处，并没有考虑过始皇帝，甚至他自己能不能做到正身，齐家！
“弟子知错！夫子莫要生气，只是，郡县制于礼法不合，这种管理，对法家来说太过方便了。
严苛的刑罚不会让人归心，大秦存世十四年就是例子啊！”
孔子冷哼一声，松开了扶苏，瞅了一眼文青后，缓缓开口。
“法家没错，宗族之礼，推及宗族之外的政治团体之礼，本身这种礼就不可能约束每一个人。
所以礼之后还有法！礼法礼法，这是不能分开来算的。
前者用道德约束人，后者则是用惩戒来限制一个人的最低道德标准。
君子的道德固然高，但普通人当不了君子，为了让他们直观的知道对错，就得告诉他们，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他们懂这个道理了，再想杀人，就得考虑后果了不是？”
“孔夫子所言，扶苏明白了，也就是说，郡县制代替分封制是可行的，大秦施行法治的同时依旧要用到礼治。
前者奖功罚过，后者用于教化百姓，安抚六国民心。
只是，六国贵族亡我大秦之心不死，于礼，于法又该如何处置？”
孔子这波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文青的身上。
文青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于是冷笑一声。
“贵族？你们对贵族的定义是什么？”
“贵族自然是指那些血脉高贵之人，他们生来不凡……”
“扯淡！”
文青直接打断了扶苏的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直指扶苏的鼻子。
“贵族最初指的是封建社会中因权力、财产高于其他阶级而形成的上层阶级，包括军事贵族、世俗贵族、宗教贵族。
随着时代进步，一些贵族家庭会传承下去，并且发展的越来越壮大，甚至掌握了财富，权力。
在我看来贵族不仅意味着一种地位和头衔，也意味着社会行为准则和价值标准。
贵这个字，需要有明确的定义，它指的不是血脉高贵，同样是人，被砍一刀，都会死，谁也不比谁厉害！
若是那些贵族能够保持谦卑、维护自我荣誉、甘愿牺牲、英勇无畏、怜悯弱小、诚实守信、公正无私、忠诚爱国，你便给他至高无上的荣耀又能如何？
反之，那些只顾自己享受，苛待百姓，导致民不聊生的家伙，只是猪狗，杀了便是！
大秦想稳定，一味的留着那些贵族是不够的，对他们进行公审！
召集他们原来的子民，在所有人面前，立新的标榜，斩除旧贵，告诉六国之民，大秦为他们做主！
真是的，解决不了麻烦，还解决不了制造麻烦的人么？
你虽然是个呆子，但也不至于不分好坏啊，六国贵族算什么东西？罪证一查一大堆！”
文青不屑，言语之中的杀意让扶苏眼皮狂跳，但他又觉得文青说的是真对啊。
只要解决了那些六国贵族，不就真没有麻烦了么？
六国百姓？他们没有人领头是不会闹事的，毕竟他们想要的也不过是好好的活着。
“先生所言，句句珠玑，扶苏记下了，只是我已经惹得父皇不喜，不久后便要去修筑长城。
可惜了，父皇现在应该不会愿意听我说话，而且，即便能留下来，以后也免不了要惹父皇生气。”
扶苏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么，不出意外，单单告诉始皇帝长生不存在这种事情便足够惹恼对方了。
修阿房宫，修长城，修秦始皇陵，这一系列的重大基建工程，消耗的人力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大秦全国的人口约为一千多万，而当兵服役的人超过二百万，占壮年男子三分之一以上。
再征徭役，民不聊生，造反这种事，就算始皇帝活着也同样避免不了的。
秦二世时期，农民生活悲惨，穿牛马之衣，吃犬彘之食，往往在暴吏酷刑的逼迫下逃亡山林，举行暴动。
这种种情况说明，急政暴虐激化了社会矛盾，秦始皇在完成统一事业的同时，也造成了秦王朝倾覆的条件。
想要力挽狂澜，扶苏就必须要开始反对始皇帝的种种决定。
这不是一个好活。
其实文青也挺想帮始皇帝一把的，毕竟这是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
而且，以始皇帝的性子，如果能活更长时间，更加注重民生，倒是未尝不能开拓出一个全新的制度体系出来。
与儒家治国完全不同的体系。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秦朝也是值得文青重视的，因为这个时代距离后世时间更长，稍微一点改变就能让后世发生巨大的变化。
就比如在大秦开启蒸汽时代，没准到了2025年以后，全面的清洁核能时代就来临了，再大胆一点想象，星际殖民这种事也应该不难。
那要是在大秦开启电气时代呢？未来两千多年发展，又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