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江南书院的副院长姓崔，出身望族崔氏，亦是先帝时的探花郎，做官累了便去了江南书院，书院里大小开支，皆要从他手中过一遍。
至于向淮，只是跟着来京城寻老朋友“叙叙旧”的。
当日崔院长上门后，萧绫还特意邀了元浚前来作陪。她本担心崔院长面对她一女子，可能会有所顾忌，有定王殿下作陪也合适些。
不想崔院长十分温和有礼，丝毫不见当下部分读书人瞧不上女子的毛病。
崔院长同萧绫正要说起江南书院打算定一千五百套金榜集的时候，觅春匆匆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张拜帖。
觅春素日里最是有礼，能让她这般不管不顾的进来送帖子，定是什么大人物。
可萧绫又不好离席，只见崔院长微微一笑，温声说道：“不妨事，郡主先处理事便是。”
萧绫道了声歉，打开了手上的帖子，落款赫然是致远书院的院长苏越。
觅春附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萧绫的表情当即有些奇怪。
类似于隐隐想笑还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再一看却是萧绫歉意有真诚的眼神：“崔院长，致远书院的苏院长来了，说也想同您见见。”
崔院长虽有些讶异，却还是风度十足的点了头。
最后苏越坐到了崔院长的对面。
气氛一度有些凝滞。
还是苏院长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他开门见山：“郡主，苏某人今日叨扰，是为了《金榜集》而来，想订一部分放在书院藏书阁中供学生借阅。”
“这个好说，不知苏院长想订多少？”
“他们江南书院定多少，我们便定多少！”
懂了，其实苏院长是来跟江南书院攀比的！
这边崔院长仍是不疾不徐的语气：“郡主，咱们说好的一千五百套可不能食言，价钱上可以商议。”
“郡主，那我们多定些，能否给我们致远书院先送？”
“郡主，是我们先开口的，凡事要讲先来后到。”
“郡主……”
“郡主……”
你们不要再叫魂了。
“二位，且听我一言。”萧绫成功打住了两个人如同叫魂一般的郡主。
“致远书院在京城，本就已经有不少学生在店里买了文集，实在不必定这么多，建议便定个五百套，若是不够我文星阁再为你们送便是。至于江南书院这边，约莫三日便可备货齐全。两位意下如何？”
见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思考，不再用温和有礼的语气却做着小学鸡吵架的事情，她默默松了口气。
“可！”
两人思考了一下，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本来三甲文集和进士文集市面价格一共是三十五两，两位定的这么多，那我便让一些，三十两如何？”
这下两人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似乎从未思考过钱的问题。
想想也是，每年愿意交着大把束脩只做个外门学生的大有人在，附近的大小家族也愿意同书院搭上关系，说起来，这两个书院当真是不缺钱。
甚至当即两家便付了全款，萧绫立马就到手六万两！
嘶，从系统上定制，一套也不过才二两银子，反而文星坊做起来还略贵一些，成本大约在四两银子一套左右。
这也正常，系统的价格参考的是萧绫穿前世界的价格，一铜板大约是一块钱，这样算下来，二两银子大约是两千块的样子，并不算便宜。
而文星坊则是因着在当地取材，只是用系统出品的设备印刷的缘故，成本比系统定制略高些，但有文星坊的存在，很多东西的来源在旁人眼里便正常许多。
很快就定制好两千套的萧绫将东西统统存在了铺子的仓库里，只等三日后两个书院派人来取货。
这消息隐秘，倒是没什么人外传。
文星阁这段日子连续宾客盈门，甚至最近直接抢掉了旁人借着恩科发财的机会，招了许多人的眼红。
之前文星阁虽然生意好，但是卖的东西大多同他们没有直接冲突，虽然琉璃笔和便携毛笔什么的很好用，但是仍有不少人坚守着毛笔，认为文星阁里卖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但《金榜集》一出，便彻底击垮的状元街上卖进士文章文集的生意。
于是，便有店铺联合起来抵制文星阁的金榜集。明面上他们不敢直接同永平郡主对上，但是却背地里冲着文星阁泼脏水。
一时间，便有流言传出，说《金榜集》是骗人的，是借着皇帝的名头招摇撞骗的，还有直言文集是假的，有当年的进士说根本没有他的文章的。
流言五花八门，听起来就不太靠谱，但架不住说的多，传着传着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萧绫却毫无察觉，毕竟还没传到她的耳朵里。
甚至这些流言在轻微的影响了两日生意后，在致远书院和江南书院带人来取货时不公自破。
大魏两大最有名气的书院都在这里定书，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
买就对了！
这股子热潮持续到四月底。
进了五月后，好像整个京城都安静了下来。
京城的贡院陆续有了重兵把守，为五月下旬的会试做这准备。
萧绫倒是不着急上新品，文星坊生产时对文集的比重也下调了许多，重操旧业制了许多新样式的花笺，其中有江明提供的七张画稿，也有从别人手上收来的合适的画稿。
所以最近来文星阁逛的姑娘们发现，文星阁花笺上新的速度让她们眼花缭乱，无论喜欢什么风格，都能在这里找到合适的花笺。
不过这些在萧绫这里都不算是什么上新，她想在恩科之后搞点其他的，不止局限在文具上的那种新意。
紫宸殿，户部左侍郎薛敏在御书房门口等了半天，才得到通传。
说实话，虽然户部左侍郎被称为户部尚书预备役，但薛敏着实不想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呆了。
无他，左侍郎有个极为重要工作，便是在支取国库银子前，将支取明细递给陛下审阅。陛下在上面用朱笔批一个“可”字，他才能凭借这本折子去国库支取银子并留档。
这个行为通俗一点说，就是给皇帝递账单。
十分卖力不讨好。
永熙帝一看是薛敏进来了，目光幽幽的扫过去。
薛敏挺拔的站在堂中，内心却像吊着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如果不是职责所在，他也不想天天给陛下递账单，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陛下的心痛。
“薛爱卿啊，容朕先瞧瞧，晚些给你送到户部去。”
见薛敏出去了，永熙帝才打开折子，看着上面列举的贡院修缮费用，桌椅更换等等，以及最重要的，会试时采买文房四宝的费用。
会试是在京城的贡院举行，一共是三百个号房，需提供三百套笔墨纸砚。这不是个小数目。
奏折上是按照往年的费用两万两准备的，永熙帝看着有点心疼。
大魏的夏日有汛期，冬日有寒月，这都是板上钉钉需要花钱的地方。永熙帝当然是恨不得一分钱掰两瓣花，两万两实在是太多了些。
提起笔本打算让薛敏再斟酌一下，目光却落到了之前永平表妹送来的那只便携毛笔上。
等等，文房四宝？
不知道表妹能不能让朕薅一把羊毛。
永熙帝有些激动的搓搓手，让高盛麻溜的去请永平郡主进宫一叙！
高盛到永平郡主的庄子上的时候，定王殿下也在。不过看起来，定王殿下纯粹是过来玩的，高盛进门的时候还瞧见定王殿下辣手摧花，给一株红蔷薇霍霍的不轻。
花都给薅秃了。
高盛简直没眼看这个幼稚的跟七八岁小孩一样的定王殿下。
“见过郡主，陛下有请。”
虽然十分疑惑，不年不节的，陛下宣她进宫作甚，但还是十分客气的说道：“烦请高大人稍等。”
进宫还是要换身衣裳的。高盛在花厅坐着等，转眼便看见元浚提着一篮子蔷薇花走了进来，取了花瓶来将花小心的插了进去，整理好。
元浚本来长相清隽，这行为不但没有让他显得娘里娘气，反而在红色蔷薇花的映衬下，他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柔缱绻之色。
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白色的广袖衫，头发用玉冠半束，低头摆弄花的时候，竟有了几分惑人心神的美感。
萧绫被这样的美色冲击的恍惚了一下，进门时差点绊倒。
元浚离得门口极近，伸手便扶住了萧绫。
两人离得极近，她甚至能隐隐嗅到元浚身上沾染的蔷薇花的浅淡香气。
“小心些。”
在这温柔的声线里，萧绫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默念十遍美色惑人，萧绫眼神飘忽，跟着高盛便匆匆往宫里去。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听到外面有马蹄踩过石板的“哒哒”声，仿佛就在边上，萧绫没忍住好奇心，撩开帘子瞧了一眼。
对上萧绫看过来的视线，元浚露出一个笑容，却看见帘子刷的一下就放了下来！
萧绫这古怪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紫宸殿的御书房。
“见过陛下，陛下万安。这是这几日的分红。”
永熙帝接过盒子，打开瞧了一眼，见里面是比上次更加厚实的一沓银票，心跳有些微加速。
“致远书院和江南书院一共定走了两千套文集，里面是两万四千两。”
萧绫简单的说了一下，没提成本的事情，见陛下也并没有想到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却见陛下抽了四千两出来给萧绫：“表妹莫要唬我，难道成本还要自己担着不成。”
永熙帝大概知道《金榜集》成本不太高，便凭感觉估算着给了钱，总觉得有些少。
萧绫倒是无所谓在这上面纠结，毕竟陛下虽然是合作伙伴，但这时候也不必驳他面子，日后随便找个借口补上就好了。
没想到这个补上的机会来的着实有些快了。
“今日请表妹前来，是有一事同表妹商议。”永熙帝心里的小人搓搓小手，十分客气的开口。
“陛下但说无妨。”
“今日户部来报，会试笔墨靡费，花费竟需两万两之多，不知表妹有何见地？”
哦，懂了，陛下嫌贵！
“可允供货的商家打上自家标志。”
“若有商户想打上自家标志，在恩科上打出名声，需得免费为贡院提供使用。”
就是打广告，拉赞助商的意思！
萧绫怕永熙帝没听明白，还特别解释了一下，永熙帝倒是接受的十分快。
就在她以为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永熙帝沉吟了一下，问道：“表妹可愿做这所谓的冠名商？”
？
陛下你抓着本郡主一只羊薅羊毛这合理吗？
没想到我萧绫终日薅羊毛，竟有一天被反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