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面对着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眼神,萧绫觉得自己简直如坐针毡。
这份心意感受到了,但是萧绫好像有点承受不来。顶着众多闺秀的目光,她十分想挖个坑躺进去。
幸好大家都很有眼色,没有什么人跳出来一定要萧绫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
萧绫几乎是如同飘一般的回了郡主府。
她一个几乎连九年义务教育背过的古诗词都快全部还给老师的人,有朝一日被人恭维柳絮才高,这误会简直跟马什么亚海沟一样深。
哦,看来不仅是语文还给老师了,地理也还了。
我真的好没有文化。
平白接受了一份惊大于喜的惊喜后,萧绫连夜带人去了城西五澄山下的庄子上小住。
只是看着眼前连大门都是一副破破的庄子,萧绫十分疑惑的问转过头去问觅春:“你对还行这个词是不是有些误解?”
一个两进的小院子,正房勉强看起来还能住人,但厢房实在是有些破败了,甚至二进的东厢房顶都塌了一半。
余沂率先进去查看了一圈,出来跟萧绫禀报道:“郡主,这宅子现下是定然不能住人的,不过这房子主体还在,找人修补起来也快得很。属下记得附近有个驿站,不如这几日先在驿站住下。”
一行人只好转头往驿站走去。
她见驿站也不是十分宽敞的样子,便做主直接包下了整个驿站。又遣了程皙去寻人修缮房子,顺便多找几个工匠来,过几日要在这附近动工起个制笺纸的作坊。
程皙的动作极快,不过三日,便有匠人恭恭敬敬的来给她行礼问安,拿图纸组织人手开工去了。本想着在庄子上住一阵子的萧绫在听完房子修缮约莫要一个多月的功夫的时候,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确定好作坊的位置便打道回府了。
于家村。
于保在家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他的媳妇坐在边上哭哭啼啼的。
“当家的,你说句话呀,这郡主说把地收回去就收回去了,可让咱们怎么活呀。”
萧绫建作坊便直接划了位置。这里的地都是属于她的,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土地用途不能转变的规定,她便直接放手给程晳打理了。
“行了,哭什么,郡主府不是给了银子吗?”
“三两银子够做什么用,能不能撑到年底都不知道。以前这地没赏出去的时候,宗府有时候连租子都不收,郡主接手了以后收租四成便罢了,如今连地都收走了。”
女人抽噎的哭声听的于保心烦。
他能不知道过去好吗?
宗府管的产业多,像他们这等小地方,也就百来亩地,大多数时候连个收租的管事都懒得跑一趟。
可是眼下不一样了,郡主划了十余亩地走,地的位置恰好是于保种的地。
想起村长轻飘飘的扔给他的三两银子,叫他自己谋生去,于保的拳头忍不住的捏紧了。
“当家的,你说,不然咱们去告官府吧,我听城里的书生说,主家强行驱离佃户是要受罚的,咱们求求官府,让郡主府多给点银子不行吗?”
“胡说什么,民不与官斗,更何况那还是皇帝的亲戚。”
“反正也没地了,拿到银子咱们就离开京城。不然那你就看着大郎的婚事黄了吗?”
于保的大儿子刚说了门亲,本来两家说的好好的,结果那家一听于保家地都没有了,当即便毁了婚。
他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眉头紧锁。一直第二日天微微亮起来,于保的媳妇睡醒起来,满屋子的烟味,刚要开口嫌弃。
只听一脸憔悴悲苦的男人说道:“咱不然今日去京兆尹府瞧瞧。”
眼看着已经二月底了,今年清明节是三月初六,天气也渐渐地暖和起来。
除了固定的碧色柳枝琉璃笔,碧色柳枝便携毛笔和名为初柳的彩墨之外,萧绫为了迎合大魏朝清明蹴鞠的习俗,特意从文创系统里定制了各种款式的蹴鞠球。
还特别订了一批各色花纹的手鞠球。
手鞠球起源异国,寓意祝福。通常为幼童拳头大小,坠上铃铛流苏后,极为精致。
萧绫在系统中随机生成的图案有十种,都是寓意十分吉祥的花样,不仅有成品,还有材料包,可以买回去自己做。
为此,萧绫还特别在铺子的右手边加了几扇屏风,放置了桌椅,以便店中的婢女教授手鞠球的制作方法。
转眼便是三月份,许多进店的客人已经发现,文星阁的布置发生了一番变动,右手边加了几扇屏风,还放置了桌椅。
而展示台上,也摆上了新品。
三月踏青限定礼盒,礼盒包涵一支碧色碧色柳枝琉璃笔,碧色柳枝便携毛笔,名为初柳的彩墨和踏青主题手账本之外,还在台子上摆上了各式的蹴鞠球。
而右侧靠近屏风的地方则架起了一个新的展示台,台上是许多个小巧的盒子组成,盒子里放着铃铛、各式小巧的玉质雕件,各色的流苏。
更高一点的台子上,则是放置着十颗华美精致的小球。
经过店里伙计的讲解才知道,这叫做手鞠球,是海外国家用作祝福的饰品,可以自己做,也可以买成品。
来逛的许多女眷听完便十分动心,追着问什么时候可以买。被告知这些东西只在三月初六到二十六日这二十天里售卖时,更是嘱咐身边的人记得时间,切莫错过了。
大家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倒是不必萧绫再如过去般费尽心思的增加知名度。
就在她在府里觉得无事一身轻时,京兆尹府的人恭恭敬敬的上门了,请永平郡主到京兆尹府一叙。
萧绫一头雾水,没明白自己怎么跟京兆尹府扯上了关系,这架势也不像是邀请她去做客。
身边的觅春十分机灵的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荷包塞给了为首的官差,小声的开始打听是出了什么事。
官差颠了颠手里的荷包,笑的十分殷勤,知无不言的说道:“是京郊于家村的村民来告了郡主,说是郡主无故驱逐佃农,强占土地。”
见觅春听得皱起了眉头,他讨好的笑笑,奉承道:“不过是一帮刁民罢了,官爷让咱们走一趟请郡主过去瞧瞧罢了。”
觅春还想问些什么,被萧绫止住了,她决定亲自过去瞧瞧是什么事。
觅春无奈,只好跟上萧绫,又叫上了两个侍卫,一行人便往京兆府去了。
于保被带进内厅的时候,整个人都心里都七上八下了起来。他以为跟戏本子里说的似的,审案子时候外头还能有人围着看,能评说两句判的公正不公正呢。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带他进来的官差小哥笑了一下,语气倒是十分温和的给他解释:“永平郡主身负爵位,她的品阶可比咱们京兆尹大人高多了,大人审比自己位高者,又是女眷,一般是不能在外堂升堂审案的。”
看着他神情惶惶,小哥又笑眯眯的赞叹了一句:“你倒是胆子大。”
这句话更是让于保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腿都软了。
那官差小哥见把人吓唬的差不多了,也没上去拉人起来,只是进去跟京兆尹大人复命去了。
如今的京兆尹姓丁,没什么后台,是个地地道道的寒门子,坐上京兆尹位子的这几年,头发也是一把把的往下掉。京中势力盘根错节,他这三品官在权贵遍地走的京城更什么也不是,好在陛下看在他尽职奉公的份上,有人刁难一直都护着他。
听到有人要状告永平郡主驱逐佃农,想想陛下登基后第一道恩旨就是封萧绫为永平郡主,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头更秃了,他可不敢去赌陛下心里他重要还是永平郡主更重要一些。
希望自己的吓唬能让告状的人稍稍收敛些,只要肯讲理,莫要在堂上撒泼就行。
萧绫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男人神情仓惶的跪在地上,上首坐着京兆尹一脸威严。
她有些懵懂的走上前,屈膝打算给京兆尹行礼,却把丁大人惊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慌慌忙忙的试图伸手扶,又觉得不妥收回手去,口中还说道:“郡主不可,万万不可,您千金之躯怎能给下官行礼。”
“于保,你既然状告永平郡主驱逐佃农,如今郡主在此,你详细说来。”
于保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是这样,郡主之前占了小的的地要建房子,让村长告诉小的,地不用种了,给了小的三两银子就让小的自己想办法去,地没了,小的也没了生计,如果不是真的过不下去,小的也不敢状着胆子来京兆尹府求个公道。”
他说的磕磕绊绊,可萧绫听得皱起了眉头。
不等京兆尹说话,萧绫就十分疑惑的问道:“我明明是让程管家给了三十两银子,这足够你去买个四五亩地了。”
京兆尹听完,把目光落到了萧绫身后的年轻人身上。
程皙出列,十分恭敬的行礼后,才开口说道:“是的,三十两银子是我亲自交给村长,嘱咐其转交给佃农的,银子上还有铸造司的印记。”
丁大人见程晳一脸坦然,不似作为,稍加琢磨便吩咐道:“去,把于家村的村长带过来。”
官差的脚程极快,约莫一个时辰,一脸菜色的于村长就被官差拖了进来。
“下面可是于家村村长?”
“是,是小的。”于村长连声音都颤巍巍的,不知是路上颠簸的还是害怕的。
“本官问你,当时程管家交了多少银子托你转交佃农。”
“银,银子,什么银子?”
“装什么傻,是补给佃农的银子,永平郡主府给了三十两白银,你怎么只给了人家三两?”
一旁的师爷语气极凶的开口,吓得村长和于保二人都是一阵哆嗦。
“小的没有,小的没贪,就只给了小的三两银子。”
“大人,属下几个在来的时候顺手搜了搜这老头的家里,在炕下发现了这些银子。”
“这是小老儿的棺材本,这可不是郡主府的银子啊。”于村长眼神躲闪,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可丁大人不过瞧了瞧,便喝道:“还嘴硬,这上面还有铸造司的印记,还狡辩!”
萧绫才想起来,从宫中兑来的银子,都带着铸造司的印记,印记隐秘,不细看很难辨认。
她看向程晳方向,只见程晳冲她笑了笑。
审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是水落石出,丁大人没有再多留萧绫,让她早早的就回去了。
路上觅春见主子一直出神的看着马车外的街市,忍不住出声问:“郡主,您难道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那个佃农啊,也不问清楚,就胆大包天的跑到京兆尹去告您,好生没道理。”
“生计所迫罢了。”
萧绫十分不走心的回了一句,反而一直盯着外面的一个人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