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扯虎皮
胡礼强忍愤怒，挤出笑容道：“几位郎君，且暂住手吧，再打人就死了。”
那几人见有人竟敢阻拦，不由勃然大怒，他们向来在城中横行惯了的，哪能容忍他人说个不字。当即就将胡礼围住。
“好胆，竟然有人为你出头，我今日就放过你这贱民，但你是”那陈孝凶相毕露，手一指胡礼。
“凭什么敢吩咐我们。”说罢就要动手。
胡礼今日进城刀弓皆未在身边，瞥了瞥那几个高大的仆从，急中生智高呼道：“且慢动手，在下胡礼，乃振威武馆学徒，与杨师傅的五弟子乃至交好友。”这种时候胡礼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有什么虎皮都往上扯。
不料那几人，听闻胡礼的话竟真没有动手，有些狐疑的彼此看了看。
一直未发声的那人突然开口道：“哦，杨老爷子的面子我们自然是要给的，但你是不是振威武馆的就不好说了。”声音中寒意毕露。
“诸位要是不信，大可随我前去武馆求证，我刚好为袁元买了药浴的药材，此时正要回武馆。”胡礼面不改色道。
那三人显然是知道或认识袁元，因此听了胡礼的话也开始半信半疑起来，他们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去振威武馆求证，不然还得耽误了自己高乐的时间。
最后还是刚刚开口的那人说道：“哼，今日就给你一个面子，饶了这个贱民，我们走。”说罢示意仆从拿出帕子，仔细擦拭着拳头和鞋面，帕子很快粘上了红色，红的有些刺眼。等擦拭干净才领着其他两人扬长而去。
胡礼长舒一口气，幸好没动起手来，自己身上没弓刀，打起来可能真要吃大亏。
周遭围观的人目睹这一幕，喝了一声彩后也各自离去，显然大家虽摄于淫威不敢出头，但谁是谁非自在人心。
胡礼快步来到那哩人少年身边，这时从附近巷弄突然窜出了几道身影，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一双手格外的肿大。她挤开胡礼，蹲在那少年身旁，大声哭泣起来，嘴里不断呼喊着“成儿，成儿，你醒醒呀。”
身后的其他几个人也都是面带哀戚和愤怒，眼中似乎透露着火光，面上的刺青显得有些狰狞。那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哩人少年只是不断呼叫。
胡礼面带不忍，上前道：“这位大嫂，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应该先将孩子送去医馆。”
还有未散去的路人也开口道：“刚刚多亏这位小郎，不然你们家孩子呀现在快送医吧。”语带不忍。
那几人才恍然醒悟，一窝蜂上前抬起孩子，跟随着胡礼来到春风堂。
那坐堂大夫让他们将人抬到内堂，随口道：“这是胡大郎的朋友？”
胡礼取药的次数也不少了，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看那几人都是哩人，怕付不起诊费，于是点头应是。这坐堂大夫才入内堂开始搭脉诊治。
这一幕自然被那几个哩人看在眼里，他们此前闻讯那少年冲撞了贵人，就连忙赶了过来，结果就看到血淋淋的一幕，心神巨震下没有太多思考，现在回过神来，那妇人连忙上前就要拜谢，胡礼那肯，双手死死托住，连声道：“万万不可，长者如此，不是在折我的寿吗？”
那妇人闻言转而对胡礼千恩万谢，未多时，坐堂大夫出来，瞬间就被围住，胡礼挤了进去，高声问道：“怎么样？”
坐堂大夫叹道：“情况有点不妙，受伤太重了，谁这么狠呀，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说着用目光扫视众人，似乎是想寻找出那个人。
胡礼也不废话，他决定好人做到底，赶紧治吧，银子不是问题。坐堂大夫应声再入内堂。他出来也就是为了这句承诺。
剩余的众人面面相觑，彼此商量着回家拿钱，但由于从没上医馆看过病，平时有点伤寒感冒也都是硬挺过去，此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商量完毕，有几人返身回去，那妇人听罢大夫的话，顿时陷入呆滞状态，胡礼安慰她：“大嫂，孩子肯定没事的，现在这个时候你更要坚强，大哥怎么没来？”
那妇人眼含热泪：“当家的早些年就走了，只剩我和成儿，我今日正在帮人盥洗衣裳，谁知祸从天降。”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见过打伤你儿子的人，要不要去衙门报官。”胡礼试探的问道。
“报官？报什么官？我等贱民，县宰可不会管我们。”跟在身后的一哩人男子语带不忿的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应是。
胡礼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熟悉了前世那种有问题找找警察的模式，别管有用没有，但是碰到事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因此忽略了在这个时代，这些哩人包括他自己如果想报官，先做好挨板子的准备，这个时代如果不是豪右大族的子弟，那么在官吏眼中自然就算不上人。
胡礼只觉一块大石压在胸前，不甘，无奈交织着，最后只余一声叹息。
忙活半晌，坐堂大夫走了出来，语带轻松道：“一剂汤药下去，孩子醒来了，回去一定要静养，这段时间不要动，药方在这，待会去抓药。”他的语速很快，讲完后就施施然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那妇人闻言，连忙跑进内堂，“你要是有什么事，娘也不活了。”妇人抱着孩子哭泣着，皲裂的手死死抱着孩子，好像生怕他不见了似的。
那哩人少年语调低沉：“娘，我没啥事了，你别伤心了。”
胡礼看孩子没大事，也是舒心不少，悄悄支付完诊费就快步回家，那几个哩人光顾着查看孩子，也没注意到。
回家的步伐轻松了少许，胡礼感觉自己状态有点奇怪，明明搭进去不少钱却心中欢愉。
刚到院门口，招财和进宝的叫声就响起，随后两只狗摇着尾巴从屋内冲了出来。
小野跟在后面大喊道：“你们慢一点，等等我。”招财停在原地，转过头看着小野。
进宝则不管不顾，一阵风似的跑到胡礼身旁，胡礼随手点了点它的头，走进院里。
“阿哥，你回来啦。”小野跳着扑向胡礼，这几日不知道是不是灵鱼的功效，胡礼感觉她好像又长高了少许，于是抱着她来到门槛上。
她听胡礼说她长高了，很是高兴，自己乖乖就站上了门槛，胡礼则去拿了根没烧完的木棍。
“嗯，确实长高了些。”胡礼看她乌黑的头发盖过原先那道黑线，接着说：“别动呀，我先画下来，看看长了多少。”
小野有些迫不及待看自己长了多少，就一个劲催促胡礼快些。
胡礼画完后，示意她可以动了，她跳下门槛来到胡礼身旁，胡礼摸了摸下颌：“差不多半寸吧。”
小野急了，跳了起来：“这明明有一尺多，阿哥就知道说瞎话。”说罢还白了他一眼。胡礼揉了揉她的头，在嬉笑欢语中，夕阳照射在他们身上，影子投射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