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谈
玄黄宫，御书房。
乾谌与宁曜相对而坐。
乾谌仔细翻阅着乾玉寄回的密信，宁曜则在一旁耐心等待。
待乾谌翻阅完毕，他便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宁曜。
信中所写，无不令两人讶异惊叹。
他们在为乾玉如此轻松就找到了所谓异象的源头——网吧而高兴的同时，也对影杀阁和邪教竟然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大乾感到无比震怒。
虽说扶风地处偏隅，但其却是大乾与妖族的缓冲之地。
另一方面，扶风还兼顾着监视安南王怀信的作用。
二十年前，大乾与妖族大战。
怀信以八品武王之力逆斩妖族武王巅峰的天妖王，这一壮举在战场上引起了巨大的震撼。
天妖王死，妖族联军溃败，大乾得胜。
双方于黑风山脉签订互不侵犯盟约，以黑风山脉和扶风郡为界。
此战之后，怀信也因透支生命，止步八品。
武皇之境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于是，他选择了主动提出养老，并且这养老之地就选在了与扶风相邻的蜀郡。
乾谌找不出拒绝怀信的理由，又因其在大战中的功劳，于是便封怀信为安南王，让他安心在蜀郡养老。
然而，宁曜对于怀信却始终保持着警惕。
他与怀信同修数十年，对怀信的了解远胜过其他人。
他深知怀信的野心，绝不可能安心养老，更不甘心止步武王。
宁曜坚信，怀信选择在蜀郡养老只是一个表象，他一定在暗中等待着某个契机。
某个可以突破当前困境的契机！
当宁曜从乾玉的信中得知邪教在扶风出现的消息后，他的心中立刻浮现出了怀信的身影。
他猜测，这或许就是怀信一直等待的契机。
想到这里，宁曜决定借今日的密信，再次提及怀信之事。
他要向乾谌表达自己的担忧，提醒他不要被怀信的表面所迷惑。
宁曜道：“邪教现身扶风，陛下以为如何？”
此刻，宁曜主动开口询问，乾谌却不知如何回答。
只一个影杀阁就够让他头疼的了，更别说还有一个比影杀阁更难缠的邪教。
沉默良久，乾谌这才缓缓开口道：“信中所言，匪夷至极。寡人无法轻下判断。不知国师可有眉目？”
乾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已有不满。
身为当朝国师，不应该是你来给寡人出主意吗？怎么还先问起寡人来了。
寡人就是不知道说啥，这才一直不开口，你这国师就看不出来吗？
乾谌的回答实在是有点超乎宁曜预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憋这么久，啥也没憋出来。
罢了，罢了。自己还是直接挑明吧。
心思已定，宁曜果断开口道：“陛下或许想得偏了。若是换个角度，这些事就简单起来了。”
“哦~国师既如此说，定是已有对策，快快说与寡人听来！”看宁曜成竹在胸，乾谌赶忙接话，让他说道说道。
宁曜见状也不拖沓，直接点出怀信，开始讲解自己认为的真相，深沉道：“陛下可还记得安南王怀信？”
宁曜这一开口，原本还有些激动的乾谌瞬间冷了下来，说：“国师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安南王来了。寡人记得他好像是你师弟吧。就算是你们师兄弟感情深厚，但没必要在这时提起吧。你我现在谈论的可是关于邪教之事”
乾谌说着说着，自己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等等，莫非国师的意思是，安南王与邪教有关？！”
乾谌说到此处，张大了嘴巴。
宁曜也恰到好处地接过话来，继续说下去道：“没错，若是将每一件事分开来看，都会认为其匪夷所思。但若加入一人，将这些事件串联，那么一切疑点都能说通了。且说邪教的出手，在有安南王的加入后，就不再显得古怪了。寇家那小子和他三个兄弟身上发生的变化，不正是安南王朝思暮想的吗？”
听到这里，乾谌出声打断：“若邪教和安南王想要弄清他们出现变化的秘密，又怎会直接下杀手呢？”
见乾谌怀疑自己的推论，宁曜并无恼色，同时耐心解释起来：“陛下，这就是你的第一个误区了。先不说死而复活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是否真实。但臣可以肯定其代价定不会小！纵使老板有此能为，又为什么要用浪费在这四名凡人身上呢？依臣之见，他们当时只是陷入幻觉之中，以为自己死了而已。”
宁曜说完，他认为自己这番推论无懈可击。
死而复活，闻所未闻。
不过是几个小孩子的夸张之语罢了。
若世上真有复活之法，那自古以来的那些君位，大帝，甚至是神明。
又岂会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
劫灭的存在又岂不可笑！
如果孟柯不是穿越者，也没有系统的存在。
那宁曜的推论有可能还真没错。
但，土著终究是土著！
宁曜的认知是存在偏差的。
当然，乾谌对于宁曜的这一番推论，还是颇为认可的。
乾谌顺着宁曜的意思，开口道：“国师的意思是安南王与邪教勾结，条件是让他能够再次修炼，甚至突破皇境？”
“没错。”宁曜回答得直截了当。
“那依国师之见，寡人应如何处置？总不能凭一封书信，一口白话，就将安南王定罪吧。此事终究没有实质证据能够证明安南王与邪教勾结。”乾谌无奈道。
乾谌虽然信了宁曜的话，但这事儿说白了，也只是宁曜的猜测、推论。
是不能当做定罪的证据的！
“陛下所言极是，但我们可以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哦？！国师有何良策？”
“妖族！”
“妖族？”
“正是妖族。”
“谁可？”
“三殿下！”
“玉儿？”
“然。”
“如何？”
“趁三殿下出使妖族，回朝歌之际，使三殿下往蜀郡而行。路过蜀郡之时，随便找个由头，拜访安南王。邪教擒抓寇玉竹几人失败，怀信与邪教的交易并未完成。
“此时，再让三殿下假意透露妖族与邪教勾结一事，便可使之生疑。
“妖族与怀信之间的仇怨，整个东洲谁人不知？
“他前脚刚与邪教谈好条件，后脚就传来妖族和邪教的合作的消息。
“再加上扶风出现的异象，以怀信多疑的性格，他定会认为是邪教违约。
“届时，他就算再谨慎，也定会因为仇恨而露出破绽！”
“妙！绝妙！
“国师此计甚妙！此举不仅能够将他们的目光从扶风上转移。
“更能同时牵制妖族，邪教和怀信三方。
“此计若成，南方安稳。乾正好将心思全放在和北黥的大战之上！
“不再有后顾之忧！”乾谌兴奋道。
乾谌心中不断赞叹，妙计，当真妙计。
乾谌深知，异象的出现恐会引起南方动乱，妖族的入侵更是让人忧心忡忡。
然而，宁曜的计策如同一盏明灯，给他带来了一线希望。
此计不仅能安定南方，还能将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神秘的邪教之上。
毕竟，异象虚无缥缈，而邪教的踪迹却是实实在在的。
比起异象而言，邪教的吸引力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为苍玄大陆最为神秘的存在，传言其拥有躲避天地劫灭的方法。
乾谌对宁曜的计谋深感满意，他亲自执笔，将其中的关键细节详细叙述在信中。
更强调乾玉需尽快行事，迟则生变！
乾谌的忧虑之情溢于言表，他深知局势的严峻，必须争分夺秒，才能确保计划的顺利实施。
扶风郡，郡守府。
乾玉与赵武极相对而坐。
乾玉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扶风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异象。
如今，异象调查得差不多了，那么出使妖族这件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看向对面的赵武极，乾玉开口询问：“赵郡守，可否与本宫聊一聊妖族？”
乾玉可从来没见过妖族，他还是决定先问问赵武极。
谈到正事，赵武极还是挺正经的，答道：“三殿下，扶风虽与妖界相邻，郡内也有不少人进入黑风山脉历练。然妖族自二十年前与大乾签订契约后，便再没收到妖族踏出妖界的消息。卑职虽偶入黑风山脉猎杀妖兽，却从未遇见过妖族！”
这倒也不能怪赵武极，他虽知晓扶风郡守的另一职责乃是维护大乾与妖族关系，以及互不侵犯条约。
可自从他上任扶风郡守十多年来，别说维护关系了，就连妖族的面他都没见过。
“如此说来，想要出使妖族，没那么简单啊。”听完赵武极的话后，乾玉感觉有点棘手。
自他记事起，就基本上就没听过有关妖族的消息。
唯一知道的，就是二十年前大乾和妖族的大战了。
谁曾想，自己父皇突然找他来出使妖族。
待至扶风，知道异象的事后，他也大致猜到自己父皇是害怕妖族借机生乱。
可是，他到了扶风也有几天了。
别说是久未现世的妖族了，但凡是在扶风布有眼线的势力，理应知晓他每日的行程，也能查到网吧的存在。
可怪就怪在，到现在愣是没有一个外人出现在网吧。
这也就导致他把出使妖族的事忘在脑后了。
今天也得亏游戏里面没什么事干，他才有空想起来这件事。
思来想去，愈发觉得奇怪，这也太他妈怪了！
知道乾玉准备出使妖族后，赵武极问道：“不知三殿下准备何时出使妖族，卑职也好提前准备。”
因为玩游戏的技术太菜，赵武极在乾玉面前就已经有点抬不起头了。
在出使妖族上面，自己可不能再掉链子了。
“此事，日后再提吧。”出使妖族？还是缓缓吧，乾玉摆了摆手道。
至少也要等他把落雷·凯诺给过了再说！
不过扶风的怪异，还是得聊上一聊，这些势力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赵郡守，如今的扶风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
“殿下是指？”
乾玉十分不能理解，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试探呢？
影杀阁一整个分阁被灭，邪教使者被杀。
他们就真的这么沉得住气吗？
“赵郡守可有发现影杀阁的踪迹？”
“回殿下，于城东北处一座寻常杂货铺下，查到影杀阁踪迹。
“整座分阁内，未发现任何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只有影杀阁承接委托的纪录。可惜都是匿名的，很难查出这些委托者的身份”
返回郡守府时，千军便将今早派人查探所得消息呈报于他。
“既然查不到，那就不查了吧，反正影杀阁分阁已灭。”乾玉并不是很在意影杀阁，只是出于身份，他更想查明那些隐藏起来的人，“赵郡守，你说本宫当日那般大张旗鼓的进城。这几日，又是数十人浩浩荡荡地往返网吧与郡城，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为何到现在仍未见有半分试探？”
“或许他们还在观望？没人敢做出头鸟。”赵武极答道。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赵武极心中也很疑惑。
扶风虽然地小，但大势力可不少。
白老的天机一脉，元老代表的天宝阁，这些可都是不惧大乾的存在。
白老身为天机传人，可能对异象不感兴趣。
但元老背后可是天宝阁啊，专做生意的地方，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说白了它就是一个商贩子，只要有利可图，它就愿意冒险。
更何况如今大乾与北黥战况不明，天宝阁就算挑明了要闹事。
大乾也抽不出那个精力来针对。
“行了，那就不管他们了，他们愿意观望就观望吧。”乾玉不想再猜他们的心思了，反而在意起陆潜来，“对了，赵郡守可知为何今日陆院长走得那般匆忙？”
“殿下，这个卑职也不太清楚。”赵武极对此也是毫无头绪。
此时，黑风山脉深处。
只见一狼狈身影，在林中逃窜，身后几只妖兽紧追不放。
仔细看去，那狼狈逃窜之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张小二。
却说这张小二在与鬼老约定之后，便来到了黑风山脉当初与鬼老初见的地方。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拿到章飞的人头，并且进入魔教，成为魔子，受尽万人敬仰。
张小二就非常开心。
可惜的是，还没让他等到解决完章飞几人的鬼老，他就先被这几只妖兽给盯上了。
就此，开启了他的逃亡之旅。
即使到了现在，张小二都仍对鬼老抱着一丝希望。
他认为只要他坚持下去，鬼老就一定会找到他。
如童话中的王子，骑着白马救他于水火。
可惜，他心中的英雄王子，早已先他一步去了黄泉。
他再也等不到他的王子，骑着白马来了。
而他，或许能变成公主，去见鬼老。
因为，他的身前已经无路可走，只剩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