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的选择
“别白费力气，我都看见了。”阮澈冷冷地看着孙烈宏，开口说道：“我已经报警了，识趣点的话，站在那儿等警察过来吧，说不定能减点刑。”
“哼，这周围可没有监控，我要是现在跑了你不可能抓得到我。”孙烈宏看了一眼阮澈，虽然对方比自己高一头，但看起来不像是会打架的人，要不把两人都打趴下之后再跑？
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似乎是几公里之外传来了响彻的警笛声，没想到警察来的这么快，孙烈宏没想那么多，拔腿就跑走了。
“速度还挺快，不去当个运动员真可惜他了。”阮澈面对这场景讽刺的笑了笑，随后他又将目光放回了正躺在地上的周秣身上。
周秣此时已经接近晕倒的边缘，他看着阮澈一步步走到自己身旁，他蹲下来，语气平静地问他：“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刚刚是…”周秣回应他。
“你也是很厉害了，普通人如果被打成这样早就昏迷了，你还有意识跟我聊天呢。”阮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激光笔，他扒开周秣的眼睛，确认着是否还有瞳孔反应。
“谢，谢谢，谢谢你。”周秣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几个字，此时他还在硬撑着没有让自己完全晕过去。
“有点眼球震颤，问题不大，死不了，放心吧。”阮澈说着将笔放回自己的口袋里：“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我大致看了一下，你这都是皮外伤，还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呢，得检查了才能知道，你家属电话多少，我联系一下。”
听见家属两个字，周秣突然有了很强的反应，他拉住阮澈的裤脚，声音嘶哑地说：“不要联系我的家人，不要送我去医院，我……”
话还没说完，周秣就彻底晕了过去，这把一旁的阮澈吓得不轻，他连忙将人翻过身来，确定心跳和脉搏都没问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周秣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暗灰色的天花板，身上盖着冰丝料的被子，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想起来自己昏倒之前最后看见的人是那天偶遇的奇怪医生，他掀开被子，空气中传来浓郁的咖啡味，发现自己身上缠着大大小小的绷带。
他打开房间门，腿上依旧使不上力，但勉强能够行走，他往客厅望去，阮澈此时正端坐在电视面前，戴着黑色金丝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正在放映的电影。
“你醒了。”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阮澈转过头去看到了正扶着墙行走的周秣，他摘下眼镜，对他说：“你伤的太重，我暂且给你喂了药，处理好了伤口，现在看你还记得我，那应该没有脑震荡。”
“为什么，救我？”周秣问他：“我们只见过一次，这么麻烦你，真的很抱歉。”
阮澈只是淡淡一笑：“谁让我是医生呢？你就算是路边上被撞的猫我也会停下车去看看你。”
“对了，孙烈宏呢？”周秣想起来刚刚那个嚣张跋扈的脸，急忙说道：“他被警察抓走了吗？”
“噢，他跑了。”阮澈说：“我当时还没报警呢，只是凑巧警车经过那边传来了声音，他听到声音之后就跑了。”
周秣松了一口气，他拍拍自己的胸前，如释重负地说道：“还好他没对你怎么样，但是这样就没办法定他得罪了。”
阮澈从身旁的包里取出一张记忆卡晃了晃：“全被我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拍下来了，明天我会送去警局的。”
“谢谢你。”周秣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阮澈摆摆手，招呼着他过来坐在沙发上，周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吃力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我救你是因为职业本能，但是接下来我要问你的问题，全部出自于我个人立场。”阮澈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也与平常的懒散不同。
周秣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点点头：“好。”
阮澈暂停了电视，面带严肃地问道：“第一个问题，你身上为什么全是被打的伤？是谁打的你，刚刚那个小混混？”
“………”周秣低下头，沉默了很久之后说：“是我爷爷。”
“你爷爷虐待你。”阮澈得出了自己的结论，随后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你想过逃跑吗？”
原以为他会问自己为什么会被自己的亲生爷爷虐待，但没想到阮澈好像对此不感兴趣。
“刚刚我在挨打的时候，想起了上次你给我说过的反抗，我试着反抗了一次。”周秣苦笑着说：“但好像失败了。”
阮澈转过头去，抽了一口烟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很久之后说道：“我可以帮你。”
周秣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热心肠呗。”阮澈紧接着说道：“但是，我有条件。”
“是什么？”周秣非常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他一无所有，孤身一人，毫无任何利用价值，阮澈突然跳出来说要帮他，这不符合常理。
“首先，先断掉你身边所有的关系，我会送你离开这里，并且资助你上大学。”阮澈说：“你应该学习成绩很好吧，这点很容易做到。”
周秣皱了皱眉头，他想到了许阮竹。
“我的怀表呢？”周秣突然想起来，离开家之前他带着的唯一一样东西。
“我收起来了，全是血，我拿去给你修了。”阮澈说：“那应该对你意义很大，所以没扔。”
周秣又冷静下来，仔细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如果不答应，他有可能会再次回到那个地狱般的家中，如果答应了他，这就意味着他要跟许阮竹摊牌，并且抛弃他，并且还不知道对方会利用自己做些什么。
“犯法吗？”周秣问他。
“你都这么大了，我这不算人口贩卖吧。”阮澈以为周秣是问他他这样做是不是犯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我帮你做的事情，犯法吗？”周秣说。
阮澈摆摆手：“我是个医生，怎么会丧尽天良让你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周秣在心里慢慢松了一口气。
“医生，我能问一个题外话吗？”
“嗯，你说。”阮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如果，如果你是我，现在你有一个喜欢的人，你会选择跟他表白，和他在一起吗？”
阮澈抬了抬下巴，思索了一下。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阮澈说：“说白了，感情就和赌博一样，自己手中有足够的筹码之后才有赢的可能，如果只是因为对方说喜欢你你就被迷了心窍，那岂不是相当于将自己的底牌亮给对家看了，那他喜欢你的时候就喜欢，不喜欢你的时候就一脚踢开你，这种绝对必输。”
“他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周秣想了想许阮竹，嗯，不是。
“你觉得年少时的感情会比你的前途更重要吗？”阮澈问他：“如果你觉得感情至上，这份感情可以消除你这么多年来的痛苦的话，那你不答应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还有一个小时上班，想好了提前告诉我。”阮澈将手中的内存卡交给到周秣的手中：“这个人，你要他怎样，全凭你自己的选择。”
周秣不是傻瓜，他当然懂在这个时候阮澈将这个交给他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答应和他合作，那就算他将这份证据交给警察，阮澈不出面作证，孙烈宏也不会得到太重的惩罚，因为他没办法证明自己被他暴力猥亵。
“我出去一趟。”周秣拿着身上仅剩的零钱走出了门。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话，他既然答应了许阮竹要给他过生日，那他一定会做到，但同时他也没办法再说服自己重新回到以前的痛苦漩涡中去。
周秣的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走到一处阴暗的小巷子中，周秣拨通了许阮竹家里的电话，这个号码是许阮竹塞给自己的。
“喂，是周秣吗？”
电话那头，许阮竹的声音明媚如光，周边不断传来庆祝的欢笑声，就算不用亲眼看到，他也能想象那边的场景，那一瞬间，周秣清楚地认识到，如果他不变，那么他们最终走不到一条路上，自己将会永远成为一个负累。
“许阮竹，你让我恶心。”
说完这句话，周秣迅速挂断了电话，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让许阮竹放弃他的方法。如果说别的话，他一定会问到底，但这句话，许阮竹一定不会再强求着要他说清楚。
再见了，许阮竹。周秣抬起头来看向天空，眼睛却早已被泪水模糊。
不是他非要去选择这条路，而是站在孤独里太久，他想改变，那他除了和阮澈合作之外，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