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希望你开心
放学之后的校园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周秣和许阮竹并排走在校园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周秣被这些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他稍稍往许阮竹的外侧靠了靠，不管是谁跟许阮竹走在一起都会收到别人时不时投来的侧目，可是周秣并不喜欢被别人注视。
许是察觉到了周秣离自己越来越远，许阮竹佯装着仰头问周秣：“你干嘛离我那么远。”
周秣的眼神扫过去：“你不觉得自己很引人注目吗？”
“帅就要大方点，想看便让他们看去吧。”许阮竹扯起嘴角，满脸笑意地看向周秣。
就像是枯木林里忽然降起来的雨霖，像北方寒冽冬风中的微小火光，周秣看着许阮竹的笑容，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像交响乐中节奏不一的鼓点，一点一滴地打在周秣的心上。
推开礼堂教室的大门，服装组的同学们已经在后台等候多时了。
“你俩是主角，怎么来的这么慢？”其中有同学抱怨道。
许阮竹对大家赔笑脸：“不好意思，明天请大家喝奶茶呀。”
不得不说，许阮竹在收买人心这一块的早已登峰造极，剩下的同学也不好再借题发挥，只是催促着两人赶快换上衣服，试一试大小是否合适。
许阮竹拿到的衣服是一袭华丽的马甲和白色马裤，手中还配着一根黑色的拐棍，道具组的同学看见他的这副装扮之后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又给他配上了一顶棕色的帽子，帽子旁边还有一条摇摇欲坠的羽毛。
班上同学不自觉地全部围过来，大家都端详着许阮竹的装扮，纷纷开口称赞。有人夸许阮竹身材好，穿起这种衣服来不显油腻和臃肿，有人夸服装组的女孩子们心灵手巧，衣服的做工无可挑剔，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评价衣服中时，隔壁的试衣间传出了周秣的声音。
“太紧了！好痛。”
“你从哪里掏出来的群撑？这么大。”
“等一下，为什么还要化妆？”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谢谢大家了，别都盯看着我看。”
“………”
试衣间门外的其余人听的清清楚楚，顿时鸦雀无声，许阮竹站在自己试衣间的门口，听到这些话脸上都开始挂不住笑容了。
“完成了！”随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试衣间的帘子被缓缓拉开。
周秣被强制性地戴上了一顶假发，上衣两边的肩带被拉到手臂两侧，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下身穿着被裙托撑起来的蕾丝长裙，手上戴着宽松的丝绸长手套，脸上被画着精致的妆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纤长的睫毛在舞台后台昏暗的灯光下扑腾闪烁着。
差不多沉默了一分钟之后，全班的同学们开始沸腾起来。
“太好看了！”李莉不禁开口称赞道。
“简直就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女主角啊。”
“根本看不出来是男生，这谁能看得出来？安能辨我是雌雄？”
“我先拿相机拍两张，真的太惊艳了，你就是公主啊周秣！”混乱的声音中有一个带相机的女生带着兴奋的语气说道。此话一出就引起了大家的起哄。
听到这句话的周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夺过对方的相机，他不想让自己这副样子被拍下来，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但是由于不习惯穿裙子的缘故，周秣在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就踩到了过长的裙摆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摔向人群，周秣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手臂。
然而没有人摔倒在地，危机时刻，许阮竹冲到周秣面前勉强挽住了他的腰，在千钧一发之际为周秣提供了一个重心点不会摔倒。
这一幕最终还是被带相机的女生拍了下来，她一边瞪大眼睛看着两人一边手上疯狂地按快门。
“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果摔倒了你头得碎掉。”许阮竹迅速放开了抱住周秣的手。
张漠雨走过来检查着周秣的身上，左右看了看之后才放下心来。
“衣服没事儿，人也没事儿。”张漠雨对人群说：“大家快做好准备，马上就到我们彩排了。”
班上的同学听到这话之后都松了一口气，生怕刚刚出现什么意外，在议论了一番之后各自都回到了自己负责的岗位上。
周秣扯了扯许阮竹的衣袖，脸上带着些红晕说：“刚刚谢谢你，不然我就真的摔下去了。”
许阮竹不敢正眼看周秣，他强装镇定地咳了两声：“应该的。你快去准备吧，马上上台了。”
看着周秣笨拙的背影，许阮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脸，试图用冰凉的手掌为自己早已涨红的脸蛋降温。
两人在第二幕的报幕声中缓缓登场，周秣不自信地看着台下，生硬地说着台词。
徐婷坐在观众席眉头紧锁，全程盯着周秣看，但是两人的眼光从始至终都没有交汇过，她叹了口气，直接走进后台，等到所有人从舞台谢幕之后将大家集结了起来。
“我说个事情，大家排练了那么久，为什么都那么僵硬呢？”徐婷问。
“尤其是玛格丽特，前几幕你要表现出和阿尔芒的伉俪情深，后面被阿尔芒羞辱的时候要更加气愤和悲痛一些，眼神不要闪躲，多看看台下的观众，多有一点眼神交流。”徐婷喋喋不休地说着彩排的问题：“好了，明天再来一遍，周秣！自信一点。”
从礼堂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擦黑了，大家成群结队地从校门口走出去，街道两旁的小吃街老板都在用力的吆喝。
许阮竹跟周秣一起走在回家的马路上，周秣一直没有说话，他很苦恼该怎么做才能在舞台上让自己不怯场，许阮竹许是猜到了他的内心想法，在沉默了十分钟之后，他拉起周秣的手往公园里跑去。
“为什么带我来公园？”周秣站在公园门口，不解地问：“这个公园的路灯坏了好几个，晚上进去很黑的。”
许阮竹搓了搓他的头发：“当然是帮你摆脱恐惧咯，跟我来。”
两人走到公园池塘边的凉亭里，周围没有什么人经过，夏天的晚风带着些凉爽，树林里不断传来蝉鸣的声音。
“你就在这里，大声喊出你的不满，或者你的愿望。”许阮竹说：“你怯场是因为你经常把想说的话都放在心里面，趁着这个机会，大声说出来吧！反正也只有我能够听见。”
周秣歪着脑袋看向许阮竹：“你确定这样有用吗？”
“当然了！”许阮竹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妈是个钢琴家，从小她就告诉我，喜欢的事情、讨厌的事情都要及时说出来才行，不然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见周秣半信半疑的眼神，许阮竹极力证明：“反正你现在也没想出别的办法，就先试一试我的主意嘛。”
看着平静的湖面，周秣深呼一口气，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希望我能考上喜欢的大学！希望爷爷的病能够好起来！讨厌成绩落后！讨厌吃胡萝卜！讨厌下雨的天气！”周秣一口气说了许多自己喜欢的和讨厌的东西，这些都是只有周秣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许阮竹就站在他的旁边静静聆听着，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周秣，耐心地听周秣一五一十地说各种事情，比如：他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学习，讨厌吃胡萝卜是因为小时候去田里拔萝卜的时候被虫咬了………
“还有。”
“希望许阮竹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
月光倾洒而下，伴随着树林被风吹起的婆娑声，少年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上，他们相对而立，眼中全是彼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