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是只伟大的兔子
11月的早晨，校园里已经透出了初冬的一丝丝凉意。尽管天空澄清，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宽阔的校园道路上，但寒风偶尔掠过，令人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襟。知乐今天穿了一件柔软的灰色针织外套，外套的领口微微翻起，额外地为她抵御着早晨的寒冷。
她坐在食堂的一角，面前是热腾腾的早餐——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和一片金黄的煎蛋，配上刚出锅的一碗热粥，这样的早餐在清冷的早晨显得尤为诱人。食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早起的学生和教职工，他们或单独坐着，低头忙碌地吃着早餐，或三两成群，谈笑风生，讨论着即将到来的考试和日常的琐事。
校园里的树木已经脱去了大部分的叶子，剩下的几片残叶在寒风中摇曳生姿。远处的草坪上，霜花轻轻覆盖，阳光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不远处的操场上，几个坚持晨练的学生在慢跑，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知乐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她边吃边望向窗外，眼前是一幅充满活力却又平和的校园景象。她的思绪随着窗外飘过的一片落叶而飘远，感受着青春的每一分热情与冷静的美好平衡。
正在享受宁静早晨的知乐，手机突然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起手机，看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今天晚上的社团聚会你去吗？”
知乐简洁地回复：“不去。”发完消息后，她放下手机，继续品尝着她的早餐，沉浸在周围平和的氛围中。
不久，手机再次响起铃声，依然是靖华的微信“为什么不去啊？这是大学里我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正式的聚会，我真的很想去呀。”
知乐皱着眉回复“你去吧，我不想去。”
靖华却不轻易放弃，再次发来消息：“拜托啦，和我一起去嘛，我们情侣cp，回头率百分百！”
知乐冷静地回复：“不好意思，没兴趣。”说完，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窗外的校园景色和面前的早餐，尽力摒弃掉刚才的小干扰，重新找回那份属于早晨的宁静。
在上午的机能学实验课上，知乐和她的固定小组伙伴，包括靖华、大头和二狗，一如既往地一起进行实验分组。
“你们三个老是跑到我们班一起做实验，会不会被老师说？”知乐带着一丝担忧询问。
靖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自信地回答：“没事的，我早就跟打过招呼了。”
旁边的大头凑近知乐耳边，低声补充：“你得相信杨总，他是真的很有话语权。”
“为什么？”知乐好奇地追问。
“他爸爸是校董。”大头继续小声道。
知乐轻轻地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说：“有钱真好。”
今天的实验课内容是进行家兔的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实验，为了帮助学生深入理解dic的病因和发病机理。在实验开始之前，同学们一起走向动物中心准备抓取实验所需的兔子。这一次，靖华主动挑起了重担，很快他就成功捕获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大兔子，但在过程中不幸被兔子健壮的后腿踢中了小腿。
带着轻微的痛苦，靖华抱着兔子走到知乐面前，委屈地说：“我的右腿小腿应该快肿了。”
知乐轻轻蹲下，仔细地将靖华的裤腿卷起，观察了一番后轻轻触摸他的小腿，安慰道：“没事的，不会很严重。”
接着，知乐起身，她接过兔子，手法温柔地抚摸着兔子，柔声说道：“你要乖乖哦，你是一只很棒的小兔兔，我不会让你很痛苦的。”
听着知乐罕见的娇柔话语，靖华和大头互相对视，都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意识到同伴的目光，知乐解释道：“总要安抚一下兔子的，不然它们也会紧张的。” 说完，她示意大家一起回到实验室，准备开始今天的学习任务。
首先是给兔子进行陈重，为了麻醉做准备。称重后，由大头和靖华一起，将兔子固定在了实验台上。
麻醉依然是让二狗来进行操作，但是二狗试了几次却没成功，急的二狗满头大汗。
知乐看到后，抬起兔子的头，开始轻柔弹起了兔子右耳。弹了几次后，发现没什么太大变化，于是双手握住兔子右耳，温柔的搓了起来。
“你这是？”靖华好奇的提问。
“这样的血管方便二狗扎针。”
“书上没教过啊？”大头挠起了他的大头。
“我也是师姐告诉我的，实践出真知。”知乐平静的回答道。
没过一会，眼见耳缘静脉开始充血，知乐示意二狗可以扎针了。
于是二狗用食指中指夹住近耳根处的耳朵，其他三根手指夹住尖端，以30度的角度斜向进针，轻推针管终于完成了注射。
十分钟后，大家对兔子进行了检查，确认兔子成功麻醉后，知乐便开始给兔子备皮。
在确认兔子已经完全麻醉后，知乐开始准备进行备皮的过程。她取出了专用的小剪刀和消毒棉球，首先轻轻地用酒精棉球在兔子预备切开的区域进行了消毒。然后，她细心地剪开兔子的细腻毛发，动作轻柔而精确，尽量避免对兔子造成额外的不适。
知乐的眼神专注，手法稳定，每一次剪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她偶尔会停下来检查已经处理的区域，确保毛发被彻底清理干净，以便接下来的手术切口能够在清洁的环境下进行。整个备皮过程中，知乐都保持着极高的专注度，周围的嬉笑声和交谈声似乎都与她无关。
靖华和大头围观着这一精细的操作，不时交换一个赞叹的眼神，彼此都能感受到知乐在实验操作中的专业和熟练。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的味道，而知乐的认真态度，更为这个早晨的实验室增添了一丝严肃的氛围。
完成后，靖华拿起手术刀切开兔子的皮肤，用眼科剪和玻璃分针快速分离开颈部肌肉和筋膜，使气管充分暴露，同时进行气管插管，保证兔子的呼吸通畅。
随着气管的清晰暴露，二狗和大头都靠近了，他们轻轻地用无名指内侧触摸着那根细小但韧性十足的动脉血管，感受着它随着每一次心跳而轻微的跳动。大头的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他低声说道：“这就是生命的脉动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大家的内心都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
接着靖华分离一侧颈总动脉，插入硅胶管，作取血样本用。然后大头开始分离另一侧颈总动脉，行颈总动脉插管并连于压力换能器，并记录着血压等数据信息。
在实验进行得有条不紊时，场面突然生了变故。一开始，兔子的细微动作没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家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继续忙碌着手中的任务。然而，没过几分钟，兔子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这一幕让大家都震惊了，手足无措。
兔子的上肢因挣扎而脱离了固定，只剩下被牢牢绑定的下肢，使得兔子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做仰卧起坐的锻炼。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感到错愕。
知乐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迅速拿起麻醉针，对兔子进行了补充注射麻醉。看到知乐采取行动，靖华也立刻帮忙重新固定兔子的上肢。在紧急处理完后，大家紧张地等待了几分钟，兔子终于再次平静了下来。大家这才看到监护仪上的数据恢复正常，各自舒了一口气。
正当大家稍感安慰，大头突然惊呼：“这是什么啊？”随着他的目光，众人看向兔子，只见兔子后方不仅堆积了惊人数量的排泄物，甚至部分已经不幸沾染到了大头的白大褂上。同时，知乐注意到自己的白大褂在处理中也被溅上了一些血迹。
“对不起大家了，我好像又给的麻醉剂量不足。”二狗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知乐安慰道：“是我们反应慢了，没及时补麻。我听学姐学长说起来过，他们以前也会碰到中途醒来的情况，不过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没来得及反应，我也有问题。”
“大头你身上味道有点重了。”靖华指着大头身上的兔子排泄物说道。
“怎么会拉这么多呢，像一座山一样。”大头不禁对兔子的排泄物量感到惊讶。
知乐的心情沉重，“它刚才，一定很痛苦。”她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心痛。
大家看着被五花大绑还被切开口子的兔子，一时间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大头开始默默收拾起了兔子的排泄物，仿佛都闻不到了异味。
靖华看到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便认真地说：“我们不必太难过。我们的目标是让这次实验有意义，让这只兔子的牺牲为医学研究带来价值。随着我们技术的提高，将来这样的意外就会少很多。”
这番话稍稍提振了大家的士气，大家开始认真地清理现场，心中暗自发誓，以后要更加细心，避免此类事件重演。
后续的实验操作很成功，但当实验结束需要处死兔子的时候，三个大男孩都沉默了，迟迟没有动手。
“你们在等什么？”知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它跟牛蛙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有点下不出去手。”二狗有些沉重地说道，眼神中流露出难过。
大头看着实验台上的兔子，提议道：“要不，让它多活几分钟吧？”
四个人没有说话，几分钟后，却都默契地围绕着实验台向兔子鞠躬，表达了自己对它生命的尊重。
结束礼节后，知乐开始准备执行最后的步骤，她从兔子的耳缘静脉处开始注射空气。
随着空气的注入，原本安静的兔子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挣扎，甚至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双腿也开始在空气中乱蹬。
大头本能地上前想要按住兔子，但靖华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让一切顺其自然。实验室内的空气凝重，每个人的呼吸都仿佛被压抑。
眼见着监护仪上的心跳、血压、呼吸等数值越降越低，兔子倒在实验台上开始抽搐，一会儿就突然没了任何动静，大家意识到这一次兔子是真的死亡了。
与此同时，隔壁小组的兔子也发出了剧烈而痛苦的叫声，这个声音，让四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整个处死的过程虽然短暂，对四个学生而言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实验室里的气氛沉重，每个人的心中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压，那种生命终结的瞬间给他们的心理带来了深刻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