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人间处处是疾苦
酒过三巡之后，一桌人哪里还有之前的生分。
众人早已跟这位平易近人的年轻捕头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头，不是我跟你说，我老靳其实就不稀罕做什么官。都是这个香继贷，压得老靳我实在喘不过气啊……”
靳战打了一个饱嗝，渐渐吐出心里话。
“是啊，这个跟重龙观借来的香继贷，我爹也有，我也有……”
谈到这个，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叹气之色。
在大虞，因为开国时有功，佛道释三家的土地分封众多。
就按锦官城来说，西街和中街，几乎全都是重龙观的土地和产业。
香继贷就是因此而来，借了这个贷之后，你死了就儿子还，儿子死了，孙子还……
所以才有香继二字。
道人们把借款叫做“求仙”，利息叫做“福报”。
而那些和尚们也是如此，佛门子弟，岂能沾染世俗秽物？
所以佛门的借款叫做“问佛”，利息叫做“还愿……”。
顾朝辞在第一次听说这个香继贷的时候，不禁大呼一声道法通天，就连佛法也是高深无比……
饱受此苦的众人一时间七嘴八舌。
“这些个牛鼻子和死秃驴，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
“是啊，也就学宫好点……”
“好？好个屁，那些个贪官污吏，不都是从学宫那里出来的吗？”
稷下学宫作为天下儒家之首，大虞朝堂有接近六成的官员都出自学宫名下。
数量之庞大，其中害群之马就如过江之鲫，学宫根本就管不过来……
“谁叫咱们没那个命呢。”
一名较小的差役耸了耸肩。
他们在这里抱怨儒释道三家，无非是抱怨自己等人被他们压迫而已。
他们其实恨的不是这三家，而是恨自己没有加入到他们的大家庭里一起吃香喝辣……
毕竟这年头，当个和尚道士也不容易……
香火实在鼎盛，去上个香头都能给人挤破了。
“没事，兄弟们。你们顾头我别的没有，发家致富的主意倒是不少……”
说来说去，无非是缺少金银俗物。各种柴米油盐担子重而已……
而论到搞钱，顾公子自认为还是有点手段的。
众人一听顾朝辞的话瞬间酒醒一半，纷纷目光灼灼……
“头儿，怎么说……”
坐在顾朝辞身旁的祝平赶忙给顾公子倒上一杯水酒，然后露出一副听候教导的模样……
俊美少年将酒杯抬起一饮而尽，咂了咂嘴之后指向西街。
“那个地方，好像还没人管吧。”
“头，您说的是西街？”祝平马上接过话茬，道：“那个地方能挤出什么油水……”
“油水大了去了，奴隶市场那边。可有税务名目？”
顾朝辞微微一笑。
“税务？头，您讲这些东西，不是在为难我们吗？”
一桌子的大汉纷纷悻悻，让他们打打杀杀卖命还行。
什么税不税的，他们哪里清楚？
“嘶！也是……”
顾朝辞一拍脑袋，自己跟他们讲这些东西，不就是对牛弹琴吗？
随后，少年一拍桌子，“那你们就别管了，什么都听你们头的。头儿保证，三个月后你们收入至少翻两番！”
“真……真的吗头儿……”
听到收入翻番，众人纷纷露出兴奋神色……
“你头儿我，在府城有个绰号。叫诚实小郎君！还能骗你们不成？”
“哈哈哈，头儿说话就是好玩。”
“我信了，敬捕头大人一杯！祝顾大人早日高升，到时候也照顾照顾咱们兄弟……”
“敬头儿一杯……”
在场的都是大老粗，什么什么税务什么东西的，他们完全听不懂。
但是收入翻番这个，他们倒是听进去了……
——————
深夜——
顾朝辞回到东街小院已是丑时……
俊美少年浑身散发着酒气，林三听到声响赶忙起来烧水给主人洗澡。更是唤醒妻子去做醒酒汤……
“老爷，今日上任如何？”
见到少年嘴角噙笑，浑身酒气。林三知道，顾朝辞应该是跟同僚们相处得极好……
少年打了个酒嗝：“很好，都是些实诚汉子，最不老实的应该就是你家老爷了。”
“老爷说的是哪里话，您是大善人。是那个什么来着……”
“聪慧，是聪慧过人……哪有不老实。”
这是林三的心里话。
“好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便去籍官处给杜若办虞户帖……”
俊美公子起身擦拭着身体，一口醒酒汤下肚瞬间清醒几分。
他穿好衣服回房，却发现自己的床上有个小鼓包。
“老爷，您洗完澡了。”
见到顾朝辞回来，林杜若赶忙从床上起身，就要替少年脱鞋擦脚。
“杜若，你刚刚在干嘛。”
顾朝辞坐在床上，享受着女童的擦脚服侍边问道。
“娘亲说了，秋尾寒凉。让杜若来给老爷暖床，以后杜若就跟老爷住……”
“老爷晚上要是口渴或者有什么吩咐的话就叫醒杜若。”
林杜若指了指墙角的一张小床。
“老爷没什么好吩咐的，回去跟你爹娘住吧，或者让他们收拾出来一间小屋子给你也行。”
林杜若不过十一二岁，顾公子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他也懒得使唤人……
“但是这个暖床倒是可以，明天买点熏香和胰子。再到老爷这里来……”
顾朝辞舒服的躺进被窝，少女体香和微微的暖意传来，让他分外舒适。
那些个地主老财们可真会享受啊。
他也没打算劝阻林杜若这个行为，毕竟都是自己买来的。不给人家报报恩怎么行……
“是，老爷。”
听到顾朝辞没有嫌弃自己，林杜若的语气有些兴奋。
来暖床之前她可是洗了两三回澡，闻了又闻才敢过来的……
看到林杜若这副可爱模样，俊美少年揉了揉她的头顶，悄然一笑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顿喝得确实太多了些。
“老爷长得真好看啊。”
小女童撑着臻首看向熟睡少年，不由得俏脸微红。
娘亲说，等她十四岁就可以给顾老爷做妾了。
林杜若不知道做妾是什么意思。
但是娘亲又说做妾之后就能一直跟着老爷了，还能给老爷生孩子……
她觉得这样很好很好……
每天都有白米饭吃，还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老爷也待人极好，从来不会打人……
她很开心，她想要一辈子侍奉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少年老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