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桃花庵连楼问道
“顾郎，刚刚那大娘真是可怕……”车辕上，江鱼瑶挽着少年。
逃过一劫的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好你个江鱼瑶，不知廉耻。你才几岁啊？就敢和男人出来厮混？！”
顾朝辞学着那老妇人语气，板着脸质问起身旁少女。
少女也不甘示弱，娇哼一声：“好你个顾朝辞，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净想哄骗些良家少女！”
“而且还骗到顶头上司家里来了，身为捕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说完，少女娇媚白了心上人一眼。
江鱼瑶葱白玉指伸出，重重点向驾车少年额头……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二人一路游山玩水，似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大灵官不知所谓，剑失温柔乡。
……
而那位太乙救苦天尊，此时亦被凡尘俗事困扰缠身……
扶摇郡——
东风夜放花千树。
桃花庵前的满山桃树渐渐有了生机与嫩芽，以往也是，它们比山下那些桃树长得都要快。
或许是这桃花庵里，真的有什么桃花仙人吧……
今日庵观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静，香火不盛，偶尔有几名香客前来也是点上几柱清香便不了了之。
大方些的，便会丢下几文香火钱。
不过还好，桃花庵隶属道宗治下清水观，每个月都会发放些许食宿补贴。
活得不算滋润，但也不至于缺衣少食……
山下。
一名从上清都出发许久的青年，此时兜兜转转，终于寻到了这处桃源。
他曾去过道宗附近，也去过朝歌城。但是始终不见那位救苦天尊身影……
后来听说嗣鹿城大战，青年便再次寻到了此处。
“稷下学宫凤连楼，请见太乙救苦天尊。”
一道空灵男声从山下传来，正在吃饭的母女俩忽然一怔。
但是随即，少女再次面不改色的吃了起来。
“月牙儿，莫要和人家多起冲突。少问些道也是好的，咱们道家不是讲究顺其自然吗？没必要一争高下……”
听到凤连楼的声音，那桃花庵的庵主放下碗筷，看向面前少女。
见到这女道人又在多管闲事，明月枕纱眉头有些许不悦。
但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知道的，放心。”
绝美少女放下小碗，碗中米饭已经被她一粒粒吃光。
要是梁大掌教在此一定会难掩惊奇。
以前在天都山，厨子变着花样来做，这位救苦天尊都是草草几口应付了事，然后便修炼去了。
如今这油水都不见的素斋，她倒是吃得一干二净……
“那便最好，来者是客。不如请他上山如何？”
听到明月枕纱答应自己的话，中年女冠露出一抹笑容。
她高兴地替少女收拾起碗筷……
这些年来，除了种树，也就是替少女处理这些繁杂琐事，才让她觉得最有意思。
“以后少管闲事。”
少女冷冷瞥了一眼女冠，再次吐出口头禅。“聒噪。”
“是贫道多嘴，你且去罢，千万莫要跟人家起争执就行。”
女冠对于少女的溺爱，简直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地步。
无论明月枕纱用什么态度对她，她都微笑报之，让那少女连拌嘴的机会都没有……
她收拾好小桌缓缓起身，准备帮眼前少女去溪边浆洗衣物。
“我和他不熟，而且庵里都是女冠，不太合适让男人上来……”
临出门时，少女背对着那妇人淡淡回了一句……
妇人温柔点头，嘱咐道：“嗯，早点回来。”
闻言。
那少女不答，自顾下了山去。
山下——
一名长相极为俊美的青年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一袭红衫，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相貌完全不逊色于那位新晋大灵官……
“汝寻本座何事？！”
忽然，一道清冷女声在凤连楼耳边响起。
明月枕纱从山上缓缓走下，她身穿一件不太合身的宽大道袍。但依旧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美人……
纵然这身素衣已经被洗得发白，却也难掩这位明月仙子风姿……
就在看到少女下山的瞬间，凤连楼不禁眼前一亮。
“凤连楼，见过天尊。”
年轻人收扇作揖，一副翩翩君子模样。
“我知道你，你寻本座何事？”
这位救苦天尊许是性情薄凉，再次冷声质问起眼前青年。
青年也不废话，抬头与那清冷少女对峙。轻笑道：“听闻天尊下山炼心，连楼此行，是为问道……”
凤连楼轻轻吐出问道二字。
身上批雨、支风二券蠢蠢欲动，天地顿时色变。
明媚骄阳被乌云遮掩……
呼呼风声也在这座桃花山上不停回响，似山雨欲来……
“就你一个？”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本座倒是有所耳闻……”
“还有一个呢？”看着面前的凤连楼，明月枕纱淡淡冷眼问道。
“琼霄师弟回了密州，连楼独自前来……”
“那我不打，你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明月枕纱轻抬莲步，回头就要往山上走去。
也不知道是害怕那妇人担心，还是真的觉得打起来不够过瘾……
反正明月枕纱现在不是很想跟凤连楼掰扯。
“连楼刚从师父手中接过批雨、支风二券。还请天尊赏脸……”
面对少女的多次无视，这位学宫翘楚也不禁微微动怒。
清都山水郎的两件法宝被他全力催发，绵绵细雨从天上点点落下……
“不打。”
明月枕纱还是无视凤连楼，消失在了山脚下。
看着这位真如仙子一般清冷的太乙救苦天尊……
凤连楼虽然恼怒，却也没了辙。
俊美年轻人只得失落离去……
他没有想到，自己苦苦期待并且追寻已久的大战竟然就这么落下帷幕。
凤连楼不是没想过败在明月枕纱手里……
但是这个结果，明显有些太过侮辱人了。
难道真如师父所说？得是那位还没露面的都天大灵官，才能让她明月枕纱视为其对手？
“也罢，也罢……”
凤连楼苦笑一声，收回风雨券。
但是被二券唤来的天象并没有立即收回。朦胧细雨依旧笼罩着这座桃花山……
……
桃花庵内——
浑身湿透的妇人抱着木盆快步走回庵内，身上明显还有摔了一跤的痕迹。
“月牙儿，你没被淋到吧？”
“也不知道怎么地，许是贫道平日里过于多舌。”
“洗衣服洗到一半，老天爷忽然下起雨了，明明都还未惊蛰……”
女冠不停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微笑看向明月枕纱。
“倒是委屈了你，要多穿这件道袍几日了……”
少女身上的宽大道袍明显不合尺寸。但是妇人囊中羞涩，已经有三两年未曾给自己置过新衣……
“没事，我穿着挺舒服的。你早点睡。”
看着满身狼狈，却依旧为自己着想的中年女冠，少女想要责怪却也不知道该从何怪起。
“好，月牙儿你且先去睡吧。”妇人显然是第一次听到明月枕纱的关心。她露出笑容。
在明月枕纱回房之后，妇人看着她的身影喃喃道：“娘亲待会就来……”
不多时，妇人洗漱完毕。
由于桃花庵小，庵内舍寡，母女二人只得同住一屋。以帘隔床……
“咳……咳咳……”
夜晚，那妇人蜷缩着咳了起来。她在尽力克制着自己，但明显还是打扰到了那位救苦天尊。
“你没事吧？我去山下给你抓点药？”
明月枕纱走到咳了半晌的妇人身旁，抚摸起她的额头。
有点发烫……
“不碍事……咳咳……许是年纪大了。受不住这风寒……”
“天晚了，明日再去罢。”妇人摇了摇头。
春寒料峭，这一场小雨下来，就算是个成年男子也可能会遭受不住。
她一介凡妇又怎能抵挡？
但是她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人微言轻，也仍是劝不动那位救苦天尊。
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响起，房门也随之被少女轻轻带上……
来到外面的明月枕纱微微皱眉。
她觉得凤连楼这个人。
十分的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