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讨厌你(32)
金黄色的光芒洒在楼梯口罩在两个人身上。
林韵竹看着后面从四方格玻璃照进来的点点光斑,眼前的人头发被打成了金色,脸掩盖在黑暗之中忽明忽灭看着有些不太清楚。
徐清淮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歪着头,问:“你想去京大,对吗?”
林韵竹心头一颤,徐清淮怎么知道?
她的分数够不着,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个想法,因为她害怕别人嘲笑她。
徐清淮为什么知道?
林韵竹抿了抿唇,低头否认,没有。
“有就承认,这并不丢人。”
徐清淮放缓了语调,“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
“我差了一百五十分。”
林韵竹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心事被人戳破也不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她缓缓抬头:“还有一年,一百五十分,理科,我做不到。”
“你可以。”
林韵竹摇摇头,“我又不是天才,我又懒,我走艺术也只是想捞一点分考个学。”
徐清淮说:“那你觉得艺术生很容易吗?”
林韵竹又摇摇头,她学了这几个月之后才猛然地发觉自己小时候所羡慕的光鲜亮丽的艺术生背地里究竟要付出多少汗水才能配得上她们一路以来的波折。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外表和一直拿出去外面的请假条。
没有看到背地里淤青的膝盖和沙哑和嗓子。
还有日夜废寝忘食的练习和孤独。
看着林韵竹的神情有些落寞,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徐清淮微叹了一口气,认真而又专注,神情是他自己都察觉不透的温柔耐心。
他缓慢的说:“去年暑假,你说你想走艺术,舒姨全力支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否定过你,我也不是一直想管着你,从小到大你没有爸爸的陪伴,我都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鼓起勇气直面这一个一直以来逃避的问题。
他说:“过往的事情我确实没有办法再去挽回什么,你缺少一个爱的环境,我想如果我有能力,我尽量去弥补你。”
“可是林韵竹,如果你想要一个好的未来,你只能靠的是你自己,这150分不算什么,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如果物理学得痛苦,我们就转去学历史没有问题,但是你想想你已经学了这么久了,一个寒假的时间你就能把之前所有难题都弄懂,难道还克服不了其他的问题吗?”
林韵竹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脑袋现在有点晕乎乎的,她不知道徐清淮突然这么长篇大论的跟她讲这些意义在哪。
她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男生。
第一次发现这样如神明一般优秀的存在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温柔耐心地指导自己。
林韵竹突然有点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那我就是很笨,没脑子,我学不好,怎么办?”
“你不笨。”
徐清淮真的很有耐心,“你现在不要一心二用了,你现在认真地看着我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你真的喜欢练播音,学跳舞吗?”
不到三秒林韵竹就摇了摇头。
一直到上楼走到了客厅里,林韵竹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清淮摸了摸她的头发,帮她理顺,“明天要不去剪个头发,太长了,晚上不干会头痛。”
林韵竹抓了抓脑袋,警惕看着他:“不要,头发短了就不好看了。”
徐清淮无奈掐了一把她的脸,气得林韵竹捂住脸颊瞪他,“你干嘛掐我?”
“看你肉多。”
“你肉才多,你再说我胖吗?”
“胖一点才好看。”
徐清淮笑了笑,也没有再纠结剪头发的事情,
“只是说刚刚我跟你说的你都听明白了,按照我上次跟你说的计划,跟着班级老师的节奏踏踏实实地学好每一个知识点,明年的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解放。”
“知道了。”
林韵竹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面却是万马奔腾波涛汹涌。
她匆匆推开徐清淮的手走到房间,锁上房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呆呆地望着不远处已经有些黯淡的天空。
傍晚了,一天又要结束了。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又过了一天。
她做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做,还浪费了徐清淮的时间。
刚刚的话林韵竹其实都听进去了,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
她突然就感觉四肢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说不清道不明,像万千条河流沿着自己的血管四处奔腾,给足自己力量。
夜深,万籁俱静,万物都沉睡。
林韵竹睡不着,她翻身下床走到书桌,拿了上次买的未拆开的信封,沉思片刻,落笔。
她反省,思考,展望。
关于自己关于未来。
关于徐清淮。
也关于林雅舒。
停笔已是凌晨四点钟,她走到窗边看外面,乌云盖住了星星,什么都看不到。
但林韵竹就是觉得,她看到了好多。
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第二天一大早徐清淮就自己收拾东西跟着学校的大巴走了,什么消息都没有留下。
林韵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晚上睡得太晚,早上起来有些晕乎,头一回拿起了桌上的黑咖啡泡了一杯。
等林雅舒回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去问徐清淮是不是走了。
“对啊,我看他一大早收拾东西走了,应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林雅舒放下手里的东西笑:“这下你开心啦,都没有人管你了。”
她走过去习惯性摸了摸林韵竹的脑袋,徐清淮这个动作就是跟她学的。
林韵竹像只快乐小狗,眼睛水汪汪的头发毛茸茸的,谁都想摸她一把。
“但是啊,你也不要太放纵啊,暑假那么长,你现在又是最关键的时刻,你们学校八月份就开学了,你也要抓紧时间冲刺啊,想去哪里玩提前跟妈妈说,先让你去玩个够,到时候玩完了,该收心的时候要收心。”
林韵竹突然一把抓住她妈的手,“徐清淮就这么走了啊?也没跟我说什么吗?”
林雅舒莫名其妙,“他应该跟你说啥?你平时不是都很讨厌跟他多说什么的吗?”
“哦……没事,走了更好,家里清净。”
林韵竹没说啥,喝完咖啡又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