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逆光而来的谪仙
“圣上脉数而涩，是火邪内盛、毒邪外发的脉象。还好服下解药后症状有所缓和，圣体已无影响。往后每日微臣再煎些清热解毒的药送来给圣上服下，不出半月即可痊愈。”
薛贵妃请来了太医令，确认圣上服下解药已无大碍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咳咳。”
沈阑植失声许久，察觉到自己此时应是能发声了，猛吸了一口气呛到了，不由咳了几声。
“圣上！”“父皇！”“皇爷爷！”
“无事，是朕太心急了。辛苦你们了。”
沈阑植握着沈卿尘和沈熠之的手，上一次还在为他叔侄二人大打出手而烦忧，今日见他二人如此团结，心中甚是安慰。
“朕乏了，你们退下吧，贵妃留下。”
他这几日均是浑浑噩噩地躺着，身子已是疲倦不堪，想着好好睡一觉调整状态后再来处理那几个叛贼。
“是，儿臣告退。”“是，孙儿告退。”
沈卿尘退出去前瞥了薛姝一眼，薛姝朝他微笑颔首，他这才放下心，同沈熠之一道走出神龙殿。
尘埃落定，他想着终于可以去腻在鹿菱川身边了。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回府洗去这一身血腥味。
沈熠之亦是如是想的。
二人出了太极宫，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夕阳西下，莺花楼内。
“你们可不知当时宫内战况有多激烈！还好秦王和淮南王英明神武，将那些逆贼都制住了！”
“你如何知晓的？你当时又不在场，莫不是胡编乱造的。”
“我虽不在场，但我兄长可是羽林军，他回家来同我说的。”
“如此，这二位王爷当真厉害！”
“那可不，还有桓少师，我原以为他只是个清冷书生，谁知捉拿张、李太医时，如此果断迅速。怪不得桓少师能受众多女子的追捧，我若是女子，我定要嫁给他！”
一楼大堂内的雅座处，几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今日神龙殿的壮景，鹿菱川听得入神，全然忘了身旁还有一个人在与她搭话。
“菱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云水方才滔滔不绝，讲得口干舌燥的，一转头瞧见鹿菱川心思竟不在她身上，不由有些情绪。生气，太生气了！
“抱歉，姐姐方才说的可是御史中丞要纳你为妾之事？”
云水那般急切动怒的话语打断了鹿菱川听雅座闲谈的思绪，但她倒是隐隐约约听到云水所言何事。
云水见鹿菱川知晓她的目的，神情缓和了些，毕竟还有事求她，笑逐颜开。
“没错，时间便定在三日后，届时还希望菱儿帮姐姐操持一番。至于一千两赎金，冯中丞会在接我出楼那日交给你的。”
“好，姐姐既觅得良人，我定当不负所托。”
“多谢菱儿妹妹。你忙着，我先走了。”
云水握住鹿菱川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声脆耳，身子微微颤动，似那春风拂过，柳枝摇曳，而后扭着妖娆的身姿走了。
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悄然隐没在远方，天边渐渐染上了深沉的墨色。
在这朦胧的夜色中，莺花楼以其独特的姿态，揭开了它夜晚的面纱，展现出一番别样的热闹与繁华。
楼内外，灯笼高高挂起，红烛摇曳生辉，光线柔和而静谧。丝竹之声悠扬起伏，伴随着琵琶、琴筝的清脆旋律，宛如山涧流水，潺潺入耳，引人陶醉。
自鹿菱川掌楼以来，莺花楼的宾客络绎不绝，比以往的鼎盛时期还更上一层楼。
每日还得坐小半个时辰的马车回宅子里去，不可多做逗留，故而日日到了亥时都得主动“赶”客，早早下钥。
“姑娘，马车已备好，何时回去？”
寒露站在马车旁等候。车夫是崔家送来的人，名叫正言，主要负责宅中杂事。
还有一个叫正纪的，年长些，颇有经验，让他做了宅中的管事。
“好了，回吧。”
宾客散尽，鹿菱川同池朗检查完莺花楼上下，确认无误后才下了钥。
“菱儿姑娘。”
鹿菱川的手已搭在马车的扶手上，听见有人唤她，停下脚步，回眸一瞥。
只见桓玉瑾逆光而站，身后的灯火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清晰而颀长，宛若一尊沐浴在神圣光芒中的雕像。
她忽而想起第一次见到桓玉瑾时，上一瞬还在威胁她要挖掉她的眼珠子，下一瞬摘了面具后还是被他清冷脱尘的气质惊艳到了。
思绪飘忽片刻，又回过神来。
“阿瑾？这么晚了，可是有事找奴家？”
桓玉瑾迈出步子上前，每落下一步都在传递着他内心的期待与欣喜。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只知大仇将报，此刻只想见见鹿菱川，同她分享喜悦。
“无事，随意走走，晃眼便走到这儿了。”
“既遇见了，奴家送你一程吧。”
“好，多谢。”
桓玉瑾颔首致谢，随着鹿菱川上了马车。
寒露跟在二人身后，偷瞄了眼桓玉瑾，窃想着，这桓少师可是稀客，他难不成也倾慕于姑娘？
三人进入马车后，寒露很识趣地当个隐形人，不插话，不吱声，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
“近来事务繁忙，故而菱儿姑娘置办新宅之时，我没能去帮忙。”
“也没甚忙的，况且，你那日不还给奴家留了银两吗，奴家还没能谢谢你呢。”
一旁的寒露闻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惊讶他们之间竟有这一茬的同时，表情亦是丰富多彩，很难让人忽视。
桓玉瑾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菱儿姑娘不必言谢，能帮到你便好。”
二人聊了一路，马车停下后，鹿菱川掀开帘子，看到牌匾上“呦呦鹿鸣”四个大字，这才反应过来她没同正言提起桓玉瑾家住何处。
而正言也是死脑筋，只觉姑娘既没提，那他便回自家宅子去准不会错。
“许是正言看我们聊得起劲不忍打扰。要不进去坐坐，喝杯茶？”
鹿菱川是知晓正言是个木头脑袋的，只好替他扯了个谎。
“无妨，菱儿姑娘既邀请，我便进去讨杯茶吧。”
鹿菱川原也是客套一句，哪知桓玉瑾竟答应了，只好迎他进门。
这个点，再不回去可赶不了宵禁前到桓宅了，他莫不是打的在此住下的主意吧？
还是不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惯是喜欢宵禁时行动的，或许他晚些自会飞檐走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