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们都是被逼的
“诶，虎皮大叔，你刚才要我们看什么呀？”
“谁！”虎皮壮汉大惊，急忙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了方才那绿裙少女正坐在包裹上，双手托腮看着自己。
“对啊，虎皮大叔，你们怎么不跑了？离最近的驿站还有一段距离呢。”又一道声音传来，虎皮壮汉扭头看去，就看到了方才那少年正朝自己走来。
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青藤，青藤很长，把方才撤离时四散逃开的土匪们都捆了个结实，串成了一串。
少年若无其事的从地上捡起刚才被扔掉的一块石头，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一掌下去，坚硬的石头就被劈成了两半。
将潺潺石递给林青，程江炼拍去了手上的石头碎屑，看向了虎皮壮汉。
到了此刻，虎皮壮汉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碰到高人了啊。
急忙跪着爬到了程江炼跟前。
“小道爷饶命啊！小的们真的是走投无路没办法才做这门营生的啊！”
程江炼压根不信这一套，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走投无路？没办法？呵，你接下去是不是还要说你有一个生病的母亲，一个烂赌的父亲，一个上学的弟弟需要你养？”
“小道爷你怎么知道？”这是真遇到高人了啊，家里的事他怎么全知道。
“呸！自己有手有脚的，干净活计多了去了！”包裹上，林青重重的呸了一口说道。
“我也想啊，可是那……”虎皮壮汉刚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闭上了嘴巴。
“可是什么？”程江炼眉头一挑。
“小的不能说，会死人的。”
“你不说，也会死。”程江炼的语气不由得又是冷了三分。
然而，虎皮壮汉听到程江炼的威胁，却只是摇了摇头：“小道爷，还是不能说。不说，死的就只有小的。说了，死的就是小的全家了。”
说完这句，虎皮壮汉好似认命了一般，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还请小道爷成全！”
言下之意，便是程江炼要是再问，就杀了他吧的意思。
程江炼有些懵了，有些手足无措了。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不曾杀过人，也不曾面对过如此情形。
就在程江炼发愣的时候，他的身后，那些被青藤捆着的汉子们也都是齐齐的跪了下来。
“我们不能说。还请小道爷成全。”
“怎么了啊？师兄，为什么我又感觉我们成了坏人啦？”包裹上，林青满脸都是委屈。
为什么自己和师兄捉了一帮劫道的山贼，应该是做了好事啊，怎么感觉自己又成了反派。
程江炼的双眼中，此刻也全是茫然。
正在这时，程江炼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妈的，你们都想死老子可不想。老子早就没家人了！”
循声望去，就看到身后被捆缚的一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程江炼手指微动，捆着那人的青藤骤然一松，落在了地上。
只见那人的双眼发红，几步来到程江炼面前，跪在了地上。
同样是跪，但他的跪却和其他人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觉：“小道爷，小的不想死！小的们做这山贼，那都是被圣蛾教逼的！”
此话一出，所有跪在地上的汉子们都是身体一颤。
圣蛾教？又是圣蛾教？
不用程江炼再问，那汉子就说出了所有的实情，就好像积蓄了很久的洪水，彻底的决了堤。
“从我阿爹的阿爹那一辈开始，我们村就都信仰了圣蛾教。阿爹的阿爹常和我们说，以前的苦是真的苦。但有了圣蛾教以后，日子过得再苦，他也不觉得苦了。因为这辈子吃够了苦头，下辈子就会过上好日子，可以成为圣蛾祭祀那样的人上人，想欺负谁欺负谁。”
“圣蛾祭祀在我们村里作威作福，他要求我们每个月都上缴给他一定量的供奉，谁家不给，这家人死了，他就不会赐予祝福。”
“这些供奉可以是钱财也可以是山里的仙草灵石。我们村大多都是山里的猎户，对大山里的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初时也都过得去。可渐渐地，山里就再也挖不到宝贝了。我们在打猎之余去城里做活。可日子还是越过越苦，经常性肚子饿的腿发颤，饿的弓都拉不开，射中猎物了也没力气追上。”
“那一日，我家交不上供奉了。祭祀气的大发雷霆，抓走了我的阿爹阿妈，并把我和其他交不上供奉的人聚集在了一起。他给了我们一些兵器，让我们在附近的管道附近打劫。如果我们不去，或者对别人说出是他指使的，那就杀了我的阿爹阿妈。”
说到这儿，汉子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有一次我回村，乡亲们就告诉我，我阿爸阿妈已经死了，活活饿死的。尸体就被扔在村子外面，尸体上干干净净的一只圣蛾幼虫都没有，根本没有被祭祀祝福过！”
“我跑去质问祭祀，祭祀反把我骂了一顿，说就我们抢来的这点东西，只能保证我们死后可以获得祝福，根本不够家人的。”
“为什么啊？”汉子抬起脸问道，他脸上的灰尘已经被泪水糊成了一大块黑糊糊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这辈子就一定要吃苦啊？”
程江炼知道，他不是在问自己。
良久，程江炼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杀过人没有？”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伤过人没有？”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
看到这个回答，程江炼像是松了一口气。
“小道爷我不是官府，所以不会给你们讲劳什子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我只知道你们他妈的抢劫抢到小道爷我身上了，那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的命，现在就归道爷我了！你们几个，去帮小道爷我扛包！”
说完，程江炼掐动法诀，缠绕着众人的青藤松开，落到地上，片刻之间便化作了尘土。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林青凑到程江炼身边，小声问道：“虽然他们是劫匪，但是他们也好可怜啊。那个圣蛾教，太可恶了！哪里惨，哪里就有他们！”
“他们不惨。都是自己作的。”程江炼淡淡说道：“如果你是他们，那祭司欺负你，你该怎么办？”
“打得过打，打不过逃咯。”林青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这就对了。任何把美好生活的期望建立在别人身上，或者建立在所谓来世上的人，过得再惨，那也是自己做的。人，只能靠自己。”
“好像也是。那师兄，我们现在就去前面驿站打尖吗？”
“不，我想去和那个祭司碰一碰。”程江炼目视前方说道。
不是想着救这些汉子和他们的家人，正如程江炼所说，人只能自救。只要他们一日还把美好生活的期望寄托在别人或者来世上面，那么走了一个祭祀，就会再来另一个祭祀。
他想去和那祭司碰一碰，只是因为义愤。
来到这个世界，自己只下过两次山。
两次下山，心情都被弄乱七八糟的。
起因，都是这个圣蛾教。
穿越前，我程江炼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
大概也只会在键盘上怒喷这种丧尽天良的人，然后在相关话题下对受害者打下三个蜡烛的表情符号。
仅此而已，这是能力所限。
而如今，在这个世界，自己学会了些许道术，难道还要如此么？
当然不。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小道士下山敢争先！
当然，程江炼想去对付那祭司的原因固然是因为义愤，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原因。就比如，方才脑海之中传来的系统音。
接受任务：【为民除害：击杀康宁县圣蛾教祭司李安道】。
反正，程江炼自己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的主要动机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的。